第二天,同学们都有些惴惴不安的等待学校的处理结果。到了下午自习时间,赵老师一脸严肃的进到了教室,看表情就知道会宣布一些事情。我没想到的是学校关于这件事几乎没有处罚。只是对牵头的张刚进行了批评教育,让学校食堂负责王强的所有医药费,其他人一律都没有追究任何责任。赵老师宣布完了,由这个话题对我们又进行了一顿思想教育,反复强调在高考前的这段时间,不要再有任何其他意外,让我们集中精力应对考试。
下课之后,我们一些人都聚集到一起,对这样的结果议论起来,年少的我们以为这是正义的力量获得最终的胜利。殊不知,现在回头去看,一方面是班主任极度护犊子,为了保护我们而不惜得罪其他部门同事据理力争的结果。另外一方面,这是学校和社会对于教育的极大宽容,这如果不是一个高考班级发生的事情,带头闹事的人轻则记过重则开除。而我们当时只能体验到抗争胜利的喜悦,而无法理解社会的复杂性。我们也对当时一切为高考让路的社会整体成本的付出有任何的感激,甚至觉得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现象。高考生,哪怕到了今天,在考试那几天都是可以享受到特权的一个群体。我们的国家和民族上千年的重学思想深深地扎根在每个人的大脑中。
我们后来的几个月都是规律到枯燥的考前复习,一切都像是一场大决战前的战前准备:老师负责战争技术查漏补缺,家长竭尽所能准备战争物资,我们抓紧最后的时间苦练战场技巧,全校的人都知道这几个月别惹高三学生。但是,我们的同学中因为成绩的高低不同,人群分化越来越明显了,课堂上缺人的现象也越来越普遍。
新的学期座位调整又是打乱了重来的,但是不像之前一般都是男女同桌,现在大半都是同性别的座在一排,并且教室前半截都是学习成绩好一些的人扎堆坐在一起。只有像古向天这种特立独行的人,明明成绩很好,却非要坐到后面的一堆高考无望的人里面,号称那样的环境不容易干扰他学习,他和周广惠、张刚等人天天混在一起也自得其乐。
上学期我的周围的人都搬离的比较远,段思平、覃爱梅换到了教室靠里面的半边位置,他们两个变成了前后排。后排的王颖跑到了我前面隔两排的位置。同桌的谭开芳去了后面,她性格太外向了,坐在男同学堆里,她那一片天天嘻嘻哈哈的笑声,是教室里最热闹的地方。
我同桌变成了一个从旁边县城转学过来的一个陌生人,口音很重,平时说话只能听懂一半左右。尚山石到了我后排,我们两个比较熟悉,我倒是经常回头和他聊聊天。他不愧是传说中的感情大师,给我灌输了不少八卦信息,我才知道班级里面那么多暗恋、明恋的关系,也才明白了一些同学让我我觉得莫名其妙的各种行为。
不过很快,我就听说了尚山石自己的事情,印证了一句老话:医者无法自医。这还是谭开芳告诉我的。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同村的,但是每周放假,都会同行很长的一段路,人多的时候他们是七八人一起回家。但是上周末,就尚山石、王颖和她三个人一路。谭开芳言之凿凿的说:“肯定是尚山石故意安排的,让其他人都尽量回避开了,好有利于他和王颖单独相处。”我就问她:“那你怎么就去当电灯泡了?”她有些尴尬的说:“那是我真不知道,本来没计划和他们一起走,就是在半路上碰上了。我当时还奇怪怎么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跑哪去了。”
“你是不知道,一开始我就感觉不对劲。”谭开芳说起八卦来,兴奋的表情挂在脸上。“怎么不对劲了?光天化日能有什么稀罕的事情发生?”我感觉她有些言过其实了。谭开芳白我一眼,说:“想听就好好听着,别瞎插话。平时一路上说起话来嘴不停的尚山石那天和个闷葫芦似的,一开始我都没注意,就是感觉有点奇怪,后来才发现缺少了他的一路唠叨。”我能想象尚山石要是和女同学在一起,那肯定是一路上把她们逗的笑个不停的情景。
“我先到家,这次我邀请王颖去我家做客,她本来要答应去的,你猜怎么着?”谭开芳眨巴着眼睛和我卖关子,看我一副你不说我就懒得听的表情,她丝毫不在意我的反应继续说:“尚山石硬生生拦住了,没让她去。还当着我的面说让王颖去他家,弄得王颖都不好意思了。”“他们两个的事情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听到她这么说,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天天傻呵呵的就知道打球,其他人的事情都不关心。你没听说他们两个人已经要见对方家长了吗?”“啊?这还没毕业呢,就要订亲了吗?”“你白痴啊,见家长就是订亲吗?最多算是确定一下恋爱关系。”谭开芳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我是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瞬间我脑海里就浮现出旧社会的娃娃亲景象,赶紧问:“然后呢?你总不能跟着去看热闹吧?”。“我当然没法跟着去了。但是听说王颖还真去了,见了尚山石的妈妈。”谭开芳神神秘秘的问我:“你猜结果是什么?”我想了想,完全没有判断,胡猜到:“家长肯定不同意早恋,让他们毕业后再说呗。”“就知道你在这方面是白痴。尚山石的妈妈没看上王颖。意外吧?”谭开芳一脸得意的看着我。对于散布八卦消息的人来说,听众猜不到就是他们的胜利。“不可能吧?王颖学习又好,长得也挺漂亮,他妈妈还看不上?你又瞎说!”我是绝对不信这个消息。“你可以去问问米兰啊。”谭开芳看我不相信她把证人都说出来了。“米兰不会说谎吧?”我暗自揣度了一下,也没真的去核实。看起来,情感大师的情感生涯也不太顺利。
没多久,随着课程越来越少,大量的时间都是复习和做考试练习,不少成绩无望的同学逐渐就不上课了。后来我发现,同学里面关系不错的张刚、周广惠他们两个也不来了。张刚后来来教室默默的收拾完他的东西,还把我们几个熟悉的同学叫到学校外面的小饭馆吃了一顿饭。哪天晚上,我们喝了不少的啤酒,半夜回家的路上几个人鬼哭狼嚎似的跑着调吼着《小芳》、《我的未来不是梦》、《一生何求》、《涛声依旧》、《大花轿》、《大中国》、《九月九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