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可能是睡得太晚了,我脑子昏沉沉的就去学校了。一上午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和同学们的聊天和嬉笑都有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我本以为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能够放下这件事情的困扰,结果却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在下午的时候,困意袭来,我都有种奇特的感觉,似乎我游离在世界之外,从思维里面在冷眼观察我自己。
下午自习根本无心学习,脑海里不停地浮现李红棉的身影和晚上那看不清楚表情的脸庞。我觉得我陷入了一种无法摆脱的网络里,自己做困兽犹斗,网绳却越勒越紧。熬过了下午自习课,自由活动时间我没有在校园里面打篮球,我跑到隔壁的体育局的篮球场去了,和一些社会上的人打球。我明知道时间过了,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但是我不想回去,依旧在和他们打球。
天色暗淡下来,已经没办法再打比赛了。大家该回家的回家,只剩下几个人在练习投篮。我一直拖到连篮筐都无法看清楚的时间,球友抱歉的说他也要回去了,篮球需要带走,我才无精打采的收拾东西,走向学校。到了教室外面,我隔着窗户看到班主任在做例行巡视,我吓得躲在楼梯间不敢进门。又熬了半小时,一直等到赵老师巡视完毕走出来,目送他走远了我才溜进教室。
周围的几个同学略有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谭开芳等我坐下,小声的问我去哪里了,还告诉我刚才班主任问过,她回答她不知道。还带着歉意的和我解释,她是真不知道,还不敢撒谎,叮嘱我一句,要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提前说一下对好口径,她帮我遮掩。我也不敢解释真正的原因,还需要对她的好意赶紧表示感谢。
安静下来之后,我还是没有学习的状态。无聊中,想收拾一下课桌,一顿翻腾后发现了一个崭新的64开本便签本。我拿着本子突然有了主意,要把自己这种烦躁的感觉记录下来,是一种释放也是为了将来回忆自己的高中生涯,于是提笔写下了第一首小诗《无题》。
也许你我本来就无缘
就像脚下这铁轨
你在右边这条
我在左边这条
虽然没有了相聚
但也没有了分离
就这样一路走了下去
岂不也是缘?
我还没坐过火车,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场景。我潜意识可能就是希望和李红棉再也不要有交集,但是我也恐怕也不接受就此和她天涯陌路。短短的几行小诗,已经是我这一个高中生最好的水平了。写完之后,我还真的有一些松弛的感觉,看了看同桌并没有注意我,赶紧把本子合上,插到一摞课本里,从外面看,没有什么异常,我才放下心来。
我勉强看了一会课本,突然又想起了需要给这个记录本起个名字。有了这个念头,我的思绪就无法再集中到学习上,开始想到底叫什么名字比较好。胡思乱想的半天,也没想出来一个满意的名字,没多大会就下晚自习了。我怀着对浪费时间愧疚,匆匆地回家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隔三差五的会写点东西,就这么一张张的写了几十页。
我的生活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似乎之前影响我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冬季寒冷干燥,我由于经常打篮球,一身湿漉漉的就坐在座位上,谭开芳总是提醒我别感冒,那会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天生爱唠叨啊,并且和年龄大小关系不大。后来找机会解释了李红棉的事情,她对我也没有误会了。我感觉自己的生活终于步入正轨,写作的习惯逐渐保留下来了,不过写的内容就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了。
很快就要到学期末了,学校通知我们高三年级春节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期。班主任宣布之后,教室里面马上就是各种叹息声,班主任依旧是老调重弹,给我们做了一通思想工作。其实我们都理解,但是作为学生,对假期的向往还是本性。最后这一段时间,大家都忙着复习功课准备期末考试。能够看到有人五点多就出现在教室早读,也能看到夜里12点被保安轰着才磨磨蹭蹭回到宿舍的人,我前面的覃红梅似乎在两个群体都有她的身影,很佩服她怎么做到每天只睡五个多小时还能保持清醒的。
在这段时间,我没办法像同学们那样把精力完全集中到学习上。我对李红棉的事情很烦恼,虽然她没来找我,反而会让我经常想到她。这种事情也不敢和任何人倾诉,只能自己默默的独守秘密。这两个月,我不再像之前那么活泼,班主任和目前都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也都旁敲侧击的询问过。我不知道自己那些蹩脚的理由是否能真的糊弄过去。
夜里苦恼的时候,我也想找到解脱的办法,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起来唐兰芝。是啊,都好像有三个多月忘记了她的存在。一旦想起来她,感觉这几个月好像一闪而过,我自己都诧异为什么会对她说忘记就忘记了。仔细想想过去的两个月,貌似根本都没看到过她。刚开学的时候还会偶尔碰到她,点点头或者随口打个招呼,这一段时间好像她消失了。我突然一激灵,不会是她去了2班听说了李红棉的事情,就开始躲着我了吧?想到这里,我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包裹着,有无奈、懊悔、担心等等说不清楚的成分,粘稠状的样子,把我这个不会游泳的人淹没住了。
每天晚上做完了各种作业和习题,这个感觉就会准时到来,我躺在床上看了一个完整的月亮圆缺变化,自己想象了了很多和她们两个人纠缠不清的场景。我也去书店买了《少年维特之烦恼》,除了那句著名的“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几天就读完也没让我有所轻松,主人公的自杀结局还让我更加烦躁。而同时买的《包法利夫人》,看了不到一半,感觉和看小黄书似的,扔一边看不下去。
我刚上高中的那一年,《黄金时代》第一次出版,王小波写到:“似水流年是一个人所有的一切,只有这个东西才真正归你所有。其余的一切,都是片刻的欢娱和不幸。转眼间就已跑到似水流年里去了。”我当时还没读到这本书,还不知道我所经历的正是真正归我所有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