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学习生活很充实,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学校生活安排的满满的,读书是每个人唯一重要的事情。高二的后半年,我基本上在班级十几名的位置晃悠,最好的名次就是开学初的那次调座位考试。
唐兰芝一直保持着她优秀的成绩,是各个学科的老师都很重视尖子生。但是她的化学成绩不好,严重拖她总成绩的后腿。我的化学很不错,上课随便听听就都能够理解。她一直羡慕我吊儿郎当的就能把化学学好。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絮絮叨叨的劝我要好好学习,而我一直没有专注于学习,依旧把大把时间浪费在篮球场上。
篮球上的收获就是结交了几个跨班级跨年级是朋友,甚至还有社会上的喜欢打球的人。经过几个月篮球交往,我和曹文的关系变得非常融洽,打球这件事上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而不喜欢打球的向三水,因为我们两个不在同一班级,慢慢的疏远了,见面机会也很少了。
过完了五一节,再有两个月,高二的生活就要结束了。我还没意识到时间已经过的这么快,夏天已经快要到来。
五月末,天气逐渐变热。同学们都换上了夏天的单衣。周末返校后,唐兰芝剪了头发,很短,看从后面看她的发型和个男生似的。身材单薄的她看起来愈加瘦弱,头就被衬托得有些大。而她习惯走路的时候低头,还时不时的晃一下。我每次看到,都觉得莫名其妙的有喜感,每次都憋不住的要笑。因为这个,没少被唐兰芝修理,我每次都被迫嬉皮笑脸的赔礼道歉。
一天下午,她突然特别认真的问我:“哎,你说我去学文科怎么样?”“怎么突然想学文科了?你不是成绩挺好的嘛。”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反问她:“难道你不愿意学理科吗?”她看了我一眼,幽幽的说:“我化学太差了,物理也很一般。要不是其他学科比较好,总成绩就很难看了。要是改文科,可能对考大学更有竞争力。”我脑袋里有些懵,没过大脑的继续问:“你文科好吗?这可是关系到未来命运的事情,你要慎重考虑啊。”“我当然知道很重要,这不是才想听听你的意见吗?”她的表情看起来更凝重一些,“你从文班转过来,你觉得那边学习气氛怎么样?”“还好吧。高一那会稀里糊涂,大家都还没进入状态。”我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渐渐意识到这是一个很重大的选择,关系到她未来的人生,这么重大的事情问我的观点,我有点不知所措,根本不敢说什么有明确观点的话。她不在看我,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书本,继续问我:“你当时从文班转过来,怎么想的?”“我?好像也没想什么。就觉得文科太没意思了,不感兴趣,就转了班。”我努力的想了想,确实在当时没有多想什么,就觉得男生学文科太娘了,就很随意的选择学理科了。她继续问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就随随便便的决定了?”我老实回答:“是的,就和家长说了一声,爸妈也没反对,我就转班了。”
她突然又抬起头,看着我。刚才她在低头看书本,所以我是看着她的侧脸在和她说话。她这突然一抬头,我们就四目相对了,我慌忙把头扭回来,不敢和她对视。“那你想让我去读文科吗?”她轻轻的问我。虽然我不敢扭头看她,但是我感觉到我的侧脸火辣辣的,似乎被她的目光灼烧着,喏喏着回答“我不知道。”“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追问我。我扭头看了她一下,根本不敢迎接她的目光,光速的把头扭回来,“我真没想过。这么重大的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做主。”然后就是沉默。
这是下午自习时间,教室里面很安静。哗啦哗啦的翻书声,钢笔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老旧的木质座椅因为人转换坐姿发出嘎吱声,窗外轻飘飘的飘来含糊的说话声,各种往常根本注意不到的声音,在那个时候突然都很清晰的飘进我的耳朵。安静了一会儿,也许十几秒,也许一分钟,伴随着一声很难察觉的叹息声,她说:“你就没有一点建议给我吗?”我继续慌乱,连嗯了几声,说不出完整的话。我都感觉到她失去了耐心,不想再听我说什么了。
我觉得这样太丢人了,努力使自己冷静一下,整理一下思绪,有些结巴的说:“嗯,这件事情太重大了,我真不敢、确实不敢乱给你建议,你最好应该找老师还有家长商量一下。”平时喜欢显示自己伶牙俐齿的我,这时候说话啰里啰嗦缺乏逻辑,努力保持了一下平静,继续说:“客观的分析你的成绩,确实像你说的那样,理科改文科,你的数学很好,这一点在文科班很有优势。你的物理化学在理科确实是短板,即使努力可能也不会太突出,而文科的政治这样的课对你来说学起来不难,哪怕现在是高二,已经晚了一年,你最起码也能学到中上水平。所以,你改文科应该是对的。”我假装客观理性的把我前半生最错误的大道理讲完了。
唐兰芝看着我,不甘心的问:“你真这么想的吗?你先别管我,你自己怎么想的?”我很怯懦的迎着她的目光,喃喃的说:“我当然当然希望你好。可是我怎么想不重要,你的前途最重要。咱们俩也不可能永远坐同桌。”说完最后面这句话,我感觉自己内心有一种初春小河上冰层破裂的声音,不是咔嚓咔嚓的,是那种带撕裂的刺啦刺啦的声音。唐兰芝看着我,眼神变得黝黑空洞,一下子很深很深,嘴唇动了动,然后才发出声音:“那我就真的转班了。”然后,她转过头,不再说话,低头看着课本。我偷偷的暗中瞥了好几次,半个多小时她都没有翻动一页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