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女儿宋知云病情好转,宋敬宁欣喜若狂,连忙来看。
刚入女儿闺房,便见宋知云已能下床缓缓行走,宋敬宁更是高兴,连声道谢。
孙无忌笑道:“谢倒不必,只需履行诺言便可!”
此话一出,宋敬宁便皱起眉头,有些为难。他实在不愿意女儿嫁给这么一个浪荡公子。
在孙无忌为宋知云治病期间,儿子宋如意已将孙无忌的事迹一一如实相告。在抱春楼的种种,原原本本不遮不掩说了出来。
宋如意原意是夸孙无忌生性阔达、爱好交友,但宋敬宁一听“抱春楼”三个字,却理解为他挥金如土、贪图女色,不是什么好男儿。
所以作为大户人家的宋敬宁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登徒浪子。
“婚嫁之事,可否从长计议?”宋敬宁当即把孙无忌拉到一旁低声商议道,“或许酬金加倍,敬请公子另寻意中人如何?”
孙无忌一听,顿时黑了脸,直言道:“别说加倍,就是十倍,本公子也不依!是否履行诺言,还请宋大人三思!须知字据在本公子之手,勿要坏了贵府好名声!”
这句话却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其实宋敬宁这个态度早在孙无忌意料之中,也正中下怀!他要做的,并非娶宋知云,而是毁坏宋家名声,以报当年一箭之仇!
宋敬宁一听,果然怒火丛生,皱眉低喝:“你名声不佳,凭什么娶我女儿?我告诉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得一身骚!”
孙无忌面如冰霜,冷冷说道:“你可试试!”
宋敬宁大怒,当下厉声喝道:“来呀!将此贼擒下!”
话音刚落,十二三个家丁随即上前来便要捉拿孙无忌。
孙无忌身形一闪,便闪至宋知云身后,环手抱住脖子,伸手抓住咽喉,冷冷说道:“宋敬宁,你既反悔在先,休怪我无礼!”说完,手上用力。
宋知云脖子吃痛,惊叫一声:“爹爹!”
突生变故,出乎宋知云和宋如意意料,他兄妹二人自然是一脸迷茫。
宋如意怕孙无忌鲁莽,伤了自己妹子,不敢硬来,当下喝道:“孙兄,勿要激动!手下留人!究竟为何,何不说个明白?”
孙无忌瞪着宋敬宁,冷冷说道:“本公子有字据在手,只要本公子救你女儿,你便将女儿许配于我,现在却来无端反悔!怎么?想对本公子用强么?”
此话一出,宋知云和宋如意顿时明白来龙去脉。
宋如意自然知道孙无忌说的是实情,只是爹爹已拿出主意,他不敢擅作主张。
宋知云心中羞涩,看着宋敬宁问道:“爹爹,有这等事?”
孙无忌当即右手扣喉,左手从怀中掏出字据,摆在宋知云面前。
宋知云看得明明白白,上面还有签字画押,自然无法作假,顿时又羞又怕,一时无语。
宋敬宁本待拿下孙无忌后逼迫他交出字据,将他打出宋府,没想到他动作如此迅捷,二话不说便已拿下宋知云,不免有些惊慌失措,忙道:“有话好说!切勿伤了我女儿!”
孙无忌冷笑道:“十日之后,下月初一,我便上门迎娶你女儿!如若变卦,休怪我大肆张扬,败坏你宋府名声!”说完,便放开宋知云,身形一闪,已出了宋府。
孙无忌走后,宋知云望着父亲,怔怔掉下泪来。
宋敬宁恨恨说道:“云儿莫怕,爹爹绝不让你毁于浪子之手!”
宋知云嘴角微动,欲言又止。
孙无忌当下返回抱春楼,叫来姑娘,左拥右抱,饮酒作乐,心情大好。
不久之后,随从来报:“公子!已查明三娘去向!”
孙无忌当即叫退姑娘,问道:“情况如何?”
随从禀告:“身子孱弱,贫苦不堪,勉强度日!据属下探知,三娘入狱后两年,便死了丈夫。三年前才刚出狱!出狱后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孙无忌泪流满面,感叹道:“怪我不孝!枉为人子!”
当下吩咐随从:“现下我还不便相认!你们二人马上搬至三娘左右居住,只当邻居,无须多话!平日里见三娘有任何需求,尽量照应!切记,如有任何要事,不能定夺,第一时间来报!”
随从听令去了。
孙无忌心潮起伏,沉默半晌后大叫一声:“来人!”
老鸨马上上前听令。
孙无忌笑道:“今日兴致颇高,本公子要与众姑娘游街!你快去安排!”
老鸨笑着去了。
抱春楼姑娘游街,可不是一般小事,而是难得一见的盛事。
半日后,正是午时热闹时分,便有两台八人大轿抬着孙无忌与美艳姑娘出了抱春楼。真是前呼后拥!前前后后皆有敲锣打鼓伴随出行。
前面轿子,四个穿衣极少的美娘子在上面搔首弄姿,两个小小伴娘坐于轿边扬撒花瓣。后面轿子,坐着孙无忌,怀中抱着姑娘,左右两边贴着姑娘,正饮酒作乐。
游街队伍一出,整个龙门镇顿时轰动,纷纷来瞧热闹。孙无忌不顾众人目光,只顾与姑娘尽情享乐,极其嚣张……
围观人群之中,挤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那人便是古月。这番胡闹景象看得她直皱眉头,低声骂了一声“无赖”,便回去了。
原来她见孙无忌出门未归,自己在家,感到烦闷,便带了丫鬟出来购置物品,谁料刚出来,便见到自己哥哥这番胡闹……
何止古月!不久之后,便有宋府探子回报宋敬宁:“老爷!孙无忌那厮……”
宋敬宁气急败坏,摔杯痛骂:“混蛋小子!有你好看!”
探子问道:“老爷,如何是好?”
宋敬宁恨恨说道:“你且带了人去……”
偏在这时,宋知云在门外将他们对话听了去,一转身便出了门。
丫鬟若兰在后边追着叫道:“小姐,您要上哪里去?”
宋知云不管,直接冲出门口。
若兰只好紧跟其后,也追了出去。
孙无忌正与姑娘们在轿子上当众亲热,惹来众人指指点点,他心里暗暗得意:如此一来,宋府名声,还不被我败坏?
突然前方路口闯来一匹骏马,骏马之上坐着一个标致姑娘,年纪大约十七八岁,一身红衣,怀有佩剑,眉清目秀,英姿飒爽,用厌恶的眼神看了孙无忌这边一看,便策马奔来。
“吁~”
那高头骏马拦住了轿子。
马上姑娘扬起佩剑,大声骂道:“你这市井无赖,竟敢当街胡闹!还要不要脸了?”
孙无忌仔细打量着她,只见眼前这女子面目生疏,并不相识,便笑道:“你若想一起,便上轿子来,待本公子好好抱抱你!”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姑娘又羞又怒,突然从马上跃起,挥着长剑轻飘飘向着孙无忌杀来。
孙无忌镇定自若,也不站起,待她杀到,这才挥动手臂,一根白绸缎随即飘出,将那姑娘手中长剑一卷,带偏了方向。
姑娘大吃一惊,想要退后,已然不及,娇躯仍是往前冲去。
孙无忌环手一抱,将她抱入怀内。
只见她脸色羞怒,竟然娇艳无比,身子柔软,呵气如兰,令人心动。
姑娘当众被他揽入怀中,惊怒之下,朝他心口拍出一掌。
孙无忌身子一缩。
她虽拍中,这掌却像拍在柔棉之中,孙无忌看似毫无知觉,实际却展示了极其高明的缩骨功。
姑娘震惊了。
孙无忌不待她再次进攻,又将她搂入怀中,往香唇一吻,笑道:“好香!好软!”
姑娘极力挣扎,孙无忌顺势将她一推,她便飞离轿子,飞回骏马之上。
只见那姑娘泪光闪烁,红着脸大骂一声:“无赖!此仇必报!给本姑娘等着!”
掉转马头便走。
孙无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疑团重重:她又是何人?为何来招惹我?
此时游行队伍又兴高采烈地向前推进。
孙无忌不去想她,趁着民众起哄的时候大声叫道:“发彩钱!”
顿时无数铜钱如同漫天花雨一般纷纷洒落,民众更是欢喜无限,纷纷蹲下去捡。
这场面可谓壮观了!
就在这时,队伍突然又停了下来。
孙无忌定睛一看,只见面前拦着一女子,正张开双臂挡住去路。
女子亭亭玉立,美若天仙,只是脸色略显苍白。
不是宋知云,还能是谁?
这倒叫孙无忌颇为意外:是她?她来做什么?不应该是宋敬宁亲自来吗?
正在困惑之间,只见从她背后追上来的丫鬟若兰,气喘吁吁地叫道:“小姐,勿要胡闹,快跟兰儿回去!老爷怕要责罚!”
宋知云不理,两只眼睛紧紧盯住孙无忌,大声叫道:“孙慕阳!你不是要娶我吗?我答应了!”
话音刚落,众人一片哗然!
宋家小姐竟然当街答应要嫁给这么个情场浪子?我们不是听错了吧?
可是眼前这个,不是宋知云还能是谁?
这个瓜可是太大了!
大家都吃得好饱!
别说他们,即便是孙无忌,也大吃一惊,拿不定主意。“她答应嫁我,是要保全她父亲名节吗?哼!想得倒好!你当我孙无忌这么容易打发?”
因此孙无忌笑道:“既然嫁我,那就把新娘子请上来吧!”这意思是让她跟自己一起游街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抱春楼的两个姑娘马上欢欢喜喜地下了轿子,朝着宋知云走去。
这回轮到宋知云犯难了。
“这混蛋!出这损招!我是去,还是不去?去的话,我名声岂不尽毁?不去的话,他怎可善罢甘休?我爹爹怎么办?”
丫鬟若兰苦苦哀求道:“小姐!不要去!”
此时,一支二十余人的宋家打手队伍正悄悄逼近,眼看就要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宋知云不想将事情闹大,更不想让孙无忌当众宣布宋敬宁违约,害爹爹吃官司,“更何况他确实救我一命”,因此心一横,大声叫道:“我宋知云是孙慕阳的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要游街,我便随他游街!你休要阻拦!”
说完,就在两名姑娘的搀扶下登上轿子,就连兰儿也跟在后面。
孙无忌将宋知云搂在怀里,亲了一口,又把兰儿拦着坐下,笑着对其他姑娘说道:“正房已到,小妾也来了!你们下去吧!回去之后,通通有赏!”
姑娘们一听,嬉笑着下了轿子。
宋知云和若兰顿时无地自容,羞得想找个地洞钻入。不过事已至此,还能做什么?
刚赶至旁边的宋家打手见小姐已上了轿子,又被那小子抱入怀中,顿时懵了。
这场架,还打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