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釜底抽薪

击退刘复后,楚骁在几个节点留下人看守放哨,其余人撤回了莫家庄。

不知什么时候楚彰左臂中了一箭,楚浪右腿被刺了一刀,好在都不致命。

楚骁令人收拾战场,将死去的兄弟尸首装入棺材。一人骑马肩扛白幡作前导,其后众人抬着灵柩。来到墓地,将灵柩下葬。墓地栽了一圈柏树。楚骁把死者名单飞鸽传给八公山,由总坛根据每人情况,安排抚恤,一般是十两黄金,可保家人无忧。

楚骁命人割下石虺的头颅,放在楚衍、楚仓二人墓前,举行了隆重的祭拜。

之后,众好汉聚在一起,复盘战斗经过,总结得失。

楚骁说:“我们以少胜多,很好地完成了前期安排。兄弟们视死如归,无有懈怠、无不拼命,弘扬了我们墨家道义。谢谢大家了!”

说完,朝大家鞠了一躬。

楚骁又说:“虽然我们取得胜利,但是有两件事没有做好。这次折了六十四名族人,已经超出意料,虽是一场胜利,实乃惨胜,是我带兵不利导致,我检讨!”

楚玄说道:“生死自有天数,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只得见机行事。我也跟着其他人打过仗,不过事前安排这么周密、随机应变能力这么强,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后生可畏啊!”

楚瑶也安慰道:“灵子不必自责,我们已经拼尽全力。最主要是,守住了桃花源,那些兄弟们,也是死得其所。”

楚彰吼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墨者谁还怕死!掉头碗口大个疤而已!”

楚云说道:“众兄弟以一当十,都做到了忠于道、忠于心、忠于事,可谓死而无憾。目前,尚有一大隐患。刘复这贼人真是命大,这次让他跑了,无异于放虎归山。按照他的为人,必然动用其五千兵马杀回来,到时我等再有神助也难以成功。”

众人陷入沉默。

楚彰发出怒吼:“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丈夫马革裹尸,仅此而已!刘复还敢回来,我用他的头当夜壶!”

众人哈哈大笑。

楚云接着说道:“幸好之前定了釜底抽薪的计策,估计这两天楚昭的消息就会传来。楚瑶,你留意盯着鸽子,如果爪上系红布条,就表示楚昭成功。如果系黑布条,我们就得再抓紧备战了。”

楚骁命人奔赴八公山,详细叙述了战斗经过及结果。八公山令众人就地休整待命。同时,下发追杀令,所有楚墨门徒遇到刘复,格杀勿论。

两日后,两只鸽子飞到莫家庄,脚上系了红布条,众人长舒一口气。

再看刘复,好不容易失魂落魄地回到上庸城下,结果彻底傻眼了。

自己苦心经营的兵马,自己起家的本钱,被人拐走了!

好比正准备下注一场足以翻盘的豪赌时,赌注却被人偷走。

怎么回事?

之前楚骁与楚云、楚昭研究刘复那五千精兵的时候,定下的是连环计——先摁住、再伺机除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刘复安排金蝮帮攻打桃花源,那楚墨也可以穿针引线,激发桓冲军攻击上庸,把上庸五千精兵吃掉。

在鲟鱼嘴攻击金蝮帮的舰队后,楚昭率七人坐攀云梯,迅速撤退,坐快船迅速顺江而下,直奔上庸。

楚昭夜宿上庸宿春阁,这是上庸数一数二的妓院。当夜,与他心心念念的名妓杜秋娘共度良宵,一掷千金,一夜风流。

次日,楚昭快马来到凤鸣酒肆,找到陶林风,拿出楚骁的亲笔信。

陶林风见楚昭相貌不凡,不是池中之物,说道:“既然是楚骁的朋友,我当全力以赴!”说完,让人上了好酒好菜。

楚昭毫不客气,拎起酒壶就往嘴里倒,说道:“那我就开门见山!陶兄可知最近上庸军营有何消息?”

陶林风说道:“目前并无什么消息,只是听说太守刘复得了失语症,不能言语。”

楚昭惊讶,说道:“现在还是卧病在床?”

陶林风说:“不,现在就是无法开口说话。昨日刘复还巡视军营,但没有任何言语。”

刘复玩的是金蝉脱壳,找来成都自己的孪生哥哥冒充自己。由于怕露馅,上演了落水、失语的好戏。之后,为了稳定军心,偶尔骑马到军营溜一圈。

楚昭又问:“我预判桓冲会采取行动,但不知具体行动部署。最终目标是收复襄阳,但襄阳外围,谁会进军上庸?”

陶林风说道:“这是重大军事机密。我只知道,你预判的不错,桓冲已经完成军事部署。准备集中优势兵力拿下襄阳。”

楚昭说:“那桓冲各营之间往来人员,陶兄可知?”

陶林风说道:“最近我手下一探子无意中了解到,桓冲最近派出手下苏康、郑富、杜禹之、刘伯伦等人传递消息、联络各方。”

楚昭眼前一亮:“桓冲的参军郑富也出来了?其人现在何处?”

陶林风说道:“他奉命去南郡桓石虔军营,不知现在何处。”

楚昭当即辞别陶林风,一路马不停蹄。次日上午,到了南郡的军营外。正巧看见郑富一行五人出军营。

楚昭一路尾随,临近中午,他看见郑富一行进了驿站,也尾随而至。

楚昭进入之后,问了一下郑富用餐的单间,推门而入。

其余四人慌忙拔刀,郑富一看,笑道:“都莫慌张,这是项峻兄。兄弟,咱俩有几年没见了,不知现在在哪高就?”

楚昭答道:“托兄弟的福,我在奋威将军帐下听命。”

郑富说:“哦?我刚去,怎么没见到你?”

楚昭说道:“郑兄有所不知,我近期奉将军命令秘密打探消息,还真了解到不少内情。可否借一步说话?”

郑富跟着楚昭来到另一处单间,此处偏僻安静,桌上摆满佳肴。郑富细品桌上的陈年佳酿,忙说好酒。

两人推杯换盏、一番叙旧。之后,楚昭说道:“郑兄,可知上庸太守刘复?”

郑富说:“当然知道,阵前投敌,车骑将军大为光火,说他是桓家的一条狗,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

楚昭说:“上庸在襄阳上游,拿下上庸可顺流而下攻襄阳。经我打探,上庸太守端午溺水之后,卧病在床,还得了失语症。如果突袭上庸,必可一举拿下!夺了上庸城,上庸郡也就唾手可得!”

郑富说道:“此次行动,桓将军已有周密安排,上庸不是首要攻击目标。一旦临时变阵,恐节外生枝!”

楚昭又说:“实不相瞒,于私来说,我有家族利益在上庸,如驱逐刘氏,可渡过难关。但我所言句句实情,战机稍纵即逝。最终决策权为车骑将军,您就是他的诸葛亮。您的话,桓将军肯定能听进去!”

郑富不语,在心里盘算。

楚昭说:“肯定不会白麻烦兄弟。”说罢,从袋中取出一块金饼,放在榻上。他看到郑富不为所动。又一次摸出金饼,当放到第十个,郑富眼神中透出了心动。楚昭直接把袋中的金饼倒在榻上,五十个金光闪闪的金饼!

楚昭说道:“郑兄,我对天发誓,我是真心帮助兄弟成就功业。上庸确实有机可乘啊!”

郑富拿着一个金饼,放在手里掂量着。说道:“这次行动,是大手笔。不止襄阳这么简单。车骑将军亲率大军进攻襄阳,刘波进攻沔北、杨亮进攻西蜀、郭铨进攻武当。将军治军严整,言出必行。临时变阵,难上加难!”

楚昭说道:“那我也不为难您,郑兄可否写一封信,建议车骑将军先攻取上庸。至于车骑将军是否采纳,和兄弟无关!”

说完,他拿出一块晶莹剔透、布满繁密虺龙的古玉璧,递到郑富手中。说道:“这是当年楚威王把玩的玉璧,美玉配才子啊!”

郑富是识货的人,见到玉璧,如老饕见到美食、色狼见到美女,挪不开眼睛,口中忙说:“没问题!没问题!”

楚昭拿来笔墨纸砚台。郑富提笔就写。信中说道:“根据可靠情报,上庸太守重病,胡将与汉军不合,我军有机可乘。若奋威将军桓石虔与梁州刺史郭铨合兵一处,发动突然袭击,可一鼓作收复上庸。机不可失,兵贵神速!”

楚昭看后,连声称赞:“郑兄大才,今后必将扶摇直上,左右时局。”

郑富笑道:“还得仰仗项将军支持!”

两人分别。郑富已有醉意,叫上四名兵士,哼着小曲,骑马离开。

夜晚,上明军营北的山谷中。郑富几人眼见距军营还有五六里路,快马加鞭,飞速行军。

突然,绊马索突然抬起,连人和马都绊翻了。几人慌忙起身,不知从何方放出冷箭,两名护卫当场毙命。林中跳出几名蒙面刺客,一人吼道:“别让他们跑了!回去刘复大人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