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阖居家府要任揽

王况听闻江南飞已回神剑门,赶忙抽空来会,江南飞和张三牛正打算见一见他,三人快步奔近,恰在碧微楼前相遇。

王况开怀笑道:“阿飞你在少林智破迷案,避免了一场武林浩劫,如今只怕已传遍全城,快说来听听,你是如何大显身手的?”江南飞自知避无可避,只得对王况简述一遍,王况叹道:“早知我也跟你一块出去闯一闯。近日祖父和大哥让我练习本门家传剑法,隔几天就要抽检一次,你们也知我对此兴致不高。”江南飞道:“阿况你是本门嫡传子孙,练习家传绝学乃分内之事,可千万别偷懒。你如不介意,让我瞧瞧你的剑招。”王况叹口气道:“介意倒不介意。只是……只是咱们江副使一旦指点我武功,就十分认真严厉,唉,我早知此节,不该跟你说了……”江南飞道:“我也是为你着想,将来门主对你委以重任,你是否圆满完成尚在其次,倘若学武不精,遇着强敌陷入险境可就大事不好了。”王况拗不过他,只得乖乖照做。

张三牛将手中佩剑递给王况,笑道:“你今日躲不过了,不如放心大胆露一手瞧瞧!”王况接剑后徐徐迈开步子,江南飞手指碧微楼前的空旷草场,示意他就地展示,王况遂将近日所练剑法一并施出,江南飞逐式讲解,张三牛也略加指导,王况大有所悟,剑刃翻飞,威势非同小可。过了一个时辰,将到中饭饭点,王况让二人在门内用餐,江南飞急着回望归客栈,王况不便挽留。

二人直奔望归客栈,四妹和吴鹏子笑逐颜开,打量江南飞一阵,只觉他清瘦不少,吴鹏子吩咐厨房准备佳肴。从龙门到少林,江南飞把遇见姬萋一事对姑姑说了,四妹欣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见着姬大侠的女儿了?”江南飞道:“飞儿早知姬叔叔的女儿在开封,只是事务缠身,没来得及去找她。有件事飞儿一直瞒着姑姑……”将当年城隍庙后山一事如实告诉了四妹。

四妹凝神叹息:“原来姬姑娘幼时也曾来洛阳找过姬大侠,巧的是顺带帮助了飞儿。”想到江南飞和姬萋早有婚约在身,只感缘分妙不可言。

张三牛道:“四姑你别责怪阿飞,他之所以瞒着你,主要是怕你担心。三牛也知此事。当年多亏姬姑娘如神女下凡,不止赶走了那群小恶人,还化解了阿飞心中戾气。阿飞不再一味想着悲伤之事,从此勤学苦练,当真不负少杰之名,也不负四姑和鹏叔的期望。”

江南飞笑道:“三牛你怎的没来由夸我……”

四妹和吴鹏子相视恍然,始知当时的小南飞何以突然转性,原来全仗小姬萋温言慰勉,四妹哪舍得责怪江南飞,感激姬萋之余,不禁问到姬萋如今品性是否纯良、相貌是否端庄云云。

江南飞道:“姬姑娘心地善良,孝顺懂事,还貌美……貌美如花,脸色不像姬叔叔一般黝黑,不过姬叔叔的脸色是常年练功暴晒所致,姬姑娘肌肤如雪倒不稀奇。我和三牛复命之后,孟左使安排我去开封一趟,说不定能再见着她。”涉及机要,也免得姑姑担心,虽知开封一行事关姬叔叔清誉,仍未对姑姑透露详情。

四妹柔声嘱咐说:“你要事事当心,别强出风头。”江南飞道:“谨听姑姑教诲。”四妹又道:“自从鱼书山庄一案后,就再没姬大侠的消息了,万幸他妻女都在开封。姑姑从没见过姬姑娘的母亲,本打算让你送些贵重礼品,想来她多半不收。听你说姬姑娘的舅舅中毒卧床,姬姑娘一片孝心,大老远从开封辗转龙门,再到少林求人,姑姑这就着手准备一幅刺绣聊表心意,你替姑姑送给她们。”

江南飞道:“姑姑多年未曾刺绣,做起来太过辛苦,咱们置办些礼品,一样诚心诚意。”四妹道:“那怎么行!姬大侠当年不辞辛劳护送我们,后来不幸失踪,说到头还是我们对不起他们家。你既然见过姬姑娘了,这时去送礼,也就不会显得刻意做作。姑姑自小学习女工,哪谈得上甚么辛苦。”

吴鹏子劝江南飞道:“你就照姑姑说的办,正好在家歇息一日,你才从少林回来,明日启程去开封也不算迟。”江南飞怕姑姑熬夜刺绣,心里着实不忍。

张三牛道:“稍后咱们去一趟欧阳府,不知阿虎和阿蜓在不在家。”

江南飞忽然想起答应了广明大师代话给欧阳龙,遂应道:“我正好有事找欧阳大哥。”

四妹和欧阳蜓接触时久,又感恩她救过江南飞一命,知她多半倾心于江南飞,想到江南飞已有婚约,内心总觉亏欠于她,如今更认定飞萋之缘实乃上天注定,听了张三牛的话,立道:“你去见一见阿蜓也好……”江南飞和姬萋的婚事终归瞒不住大家,到时欧阳蜓定然悲痛欲绝,只期望在此之前她能多见一见江南飞。殊不知见得越多,到头来伤心越多。

二人吃过中饭后便赶到欧阳府。不巧欧阳虎和欧阳蜓不在府中,家丁半天说不清因由,二人在恒运阁找到欧阳龙,他正处理分号事务,听闻江南飞和张三牛造访,起身迎道:“唉,两位兄弟来得正好,请坐请坐。”二人并排坐定,丫鬟依次奉茶。

江南飞道:“欧阳大哥,前几日我去了一趟少林,才知广明大师是欧阳大哥的师父,大师让我带句话给欧阳大哥。”

欧阳龙惊喜道:“哦?阿飞你见过恩师?恩师有何金玉良言?”

江南飞道:“大师说了八个字,‘为富从善,福报绵延’。”

欧阳龙朝少林寺方向诚挚作揖:“恩师成日忙于戒律院事务,还不忘对我谆谆教导。这八个字我定牢记于心,只盼恩师身体康健,无灾无痛。”江南飞道:“欧阳大哥放心,少林虽经变故,大师却毫发无损,我看他体力充沛,当应无灾无痛。”欧阳龙点了点头道:“大宋那边有几个分号出了问题,我只听说有人率众挑战少林,原本担心恩师安危,打算派人暗中支援,蜓儿这边又跟我闹脾气,以至我一时分心没来得及派人去登封。”

江南飞又将少林之事重述一遍,欧阳龙喝道:“没想到一切恶行均是少林叛徒所为,他一人死了倒一了百了,难为智通师伯和智明师叔晚年痛失爱徒。”

江南飞问道:“欧阳大哥说阿蜓跟你闹脾气,阿虎和她都不在府中,究竟发生甚么事了?”

欧阳龙急饮浓茶,叹道:“不久前开封紫绸庄的掌柜告老还乡,我派虎儿去接管生意,顺带打理一段时日。蜓儿说自己也要独自出门闯一闯,我想她一个女儿家,在外风尘仆仆,何况抛头露面也委实不成体统,就没答应她。前几日太原王家来做客,王家和欧阳府累世相交,王家公子年少有为,长得一表人才,他看中了蜓儿,我对王家知根知底,蜓儿也到了婚配年龄,就顺带口提了一句。唉,不提还好,我这妹妹脾气古怪,当即和我翻了脸……冷落王家姑且不论,她那晚竟留书一封,说去开封找她二哥去了。”

江南飞和张三牛听罢忍俊不禁,欧阳龙唉声道:“瞧你们还笑得出来,我这妹妹虽说是我自己惯的。你们平日也没少出力,总是一味顺着她。这下可好,居然学会离家出走了。我一气之下慌了神,才把恩师和少林抛在脑后,实在罪过罪过!”

江南飞劝道:“阿蜓去找阿虎,也不算离家出走。”欧阳龙道:“她从没出过远门,若非大宋几家分号有要事待我处理,我非得亲自把她抓回来。我已派人去开封请她回来了,我想八成请不动,两位兄弟既然来了,就抽空帮一帮欧阳大哥!”

张三牛笑道:“此事交给阿飞去办最合适了。阿飞刚好要去开封。”

欧阳龙转颜道:“如此好极了。那就有劳阿飞帮欧阳大哥把蜓儿带回来。”

江南飞心知欧阳蜓古灵精怪,是否能带她回来实在说不准,但欧阳龙诚意拳拳,只好应道:“欧阳大哥放心,我好好跟阿蜓说,争取把她带回欧阳府。”欧阳龙笑道:“蜓儿自小爱和你打闹,长大了倒有些迁就你。阿飞你定能办妥此事。我让虎儿在开封常驻一年,开封几家分号对于欧阳府整个中原布局尤为重要,半点马虎不得……总之事成之后,欧阳大哥必有重谢,你告诉蜓儿,当大哥的再也……再也不插手她的婚事了。”

旧时父母之命乃婚姻缔结之本,欧阳蜓父母早亡,所谓长兄如父,欧阳龙却当众宣称不再干预妹妹婚配事宜,其宠不可言喻。江南飞只感任务繁重,端茶和张三牛碰了碰杯,朗声对欧阳龙道:“欧阳大哥不必客气,我自当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