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忙了两三个月,陆成龙的新房终于在飘雪之前成型了,虽说内饰还需要再耗一些时日,但总归有了个新房的样子,这样便再也不用担心女方家反悔了。

陆成宇的学校腊月十五放假,在这之前,他们要先经历期末考试。虽然说从小学到大学,大家经历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考试,但是每当考试来临的时候,还是会不免有些紧张,尤其对赵峰这种沉迷于网络游戏而无法自拔的人。大学挂科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挂科太多是会被劝退的。

眼看期末考试在即,赵峰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看着刚才老师划过的重点,觉得“天书”这个词简直就是为自己准备的。他将双手伸进头发里,狠狠地扯了几下,原本就“放荡不羁”的头发现在更加凌乱了。

“唉,这可怎么办才好呢,我感觉自己啥也不会呀。”赵峰在心里暗想。他抬头看了看,正好看见陆成宇和孙玉明坐在自己的前面,再努力地伸了伸脖子,他竟然看到了孙玉明面前的书,上面的字迹也清晰可见呢。再朝左边伸伸脖子,陆成宇作业本上的内容也被他尽收眼底。

“哎呀,要是我考试的时候坐在他俩后面不就好办了?”此时此刻,赵峰觉得自己的眼睛真是争气,每天盯着电脑屏幕竟然一点都没有损伤。

孙玉明正专心地看书呢,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戳自己的后背,他扭头一看,正看到赵峰那张胡子拉碴的大脸,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容。

见孙玉明回过头来了,赵峰赶紧将自己的脑袋凑上来小声地说:“玉明,考试的时候我能不能坐在你后面啊?到时候能不能把你的试卷给我看看?”

赵峰除了爱打游戏,平时跟宿舍里的人关系还不错,孙玉明想了想说:“可以,但是我可不能保证你能不能看到,如果监考很严的话……”

赵峰赶紧打断孙玉明的话:“放心,只要你别把试卷挡得那么严实就行。”

可是赵峰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考试被安排在了学校专门的考场,不仅按照学号入座,而且考场周围都是监控,根本不可能有偷瞄别人的机会。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陆成宇觉得自己每一门功课考得都还不错,孙玉明觉得自己应该能拿到奖学金,而赵峰呢,此刻正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挂科。

坐上回家的火车之后,陆成宇觉得“归心似箭”这个词简直太贴合他此刻的心境了,他巴不得火车能像火箭一样飞起来,这样他就能早点到家了。与来时不同的是,这次有好几个同乡一起,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挺快的。

到家了,陆成宇看着熟悉的院子和熟悉的人,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吃上了孙秀娟做的那碗面之后,陆成宇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才真正地回到了家里。

陆成龙的婚礼马上就到了,从三天前开始,家里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多人,陆成龙的姑姑、姨、舅舅都从自己赶了过来。陆振山家里住不下了,只好将一部分客人安排到邻居家里。家里人一多,顿时乱哄哄的。从堂屋到厨房,再到院子里,到处都是人,似乎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似的,只有陆成龙这个局内人彷佛置身事外一般,看到被人忙忙碌碌的,自己反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陆成龙在院子站了一会,觉得自己根本插不上手,索性跑到布置好的新房。虽然他自己的房子盖起来了,可是内饰还没布置好,只好在老房子里腾出一间房布置成了新房。待明年开春的时候,新房收拾妥当,再搬过去。

院子里搭上了喜棚,来吃喜酒的人特别多,屋子里是根本放不开的,所以用油毡布在院子里搭起来棚子,周围用黄土和石块垒起了临时的小火炉,用于驱寒。尽管这里海拔相对较高,冬日里有阳光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冷,可是这毕竟是冬季。

陆成伟和陆成宇在院子里来回穿梭,并不时地被人吆喝:“成宇啊,去你二叔家再搬几把椅子过来。”“成伟,赶紧去打点水来,水缸里的水不够了。”

厨房被村里来帮忙的女人们占领了,大锅里炖着肉,散发着一股子的香气。院子里也架起了几口锅,用来炖鸡、炖鱼、炸丸子。平时这清净的院子,弥漫着肉的香气,充斥着各种语调的人声。“这还是我原来的那个家吗?”陆成宇一边忙着被人喊来喊去的帮忙,一边在空暇时间陷入思考。

在各种嘈杂声中,陆成龙一个人在新房里踱步。他不想出去帮忙,因为他是主角。可是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焦虑,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些什么。感觉屋子里有点闷,他一个人走出院子,爬上了自家门口的那个土坡。站在坡上远眺,他的眼里满是冬日里灰秃秃的山峦,抬头看天,白日里那蓝得发黑的天空也变得黑黝黝的,如同钻石般闪耀的群星似乎伸手就摘得下来。院子里的嘈杂声还在继续,可是那声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王月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眼前,她的大辫子被盘在了脑后,头上还戴着大红的头饰,身上也是大红的一身,映衬出她的脸庞都红彤彤的。她低眉浅笑,想要伸手拉一下陆成龙,手刚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她将伸出去的左手收回去背在背后,右手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手绢。那手绢掩在她的嘴上,显得她越发的娇羞了。“陆成龙,我马上就要做你的新娘子了,你高兴吗?”

陆成龙不知这是自己的遐想,他喃喃自语道:“高兴!高兴!”

突然,一阵汪汪的叫声打断了他的遐想,扭头一看,是家里样的土狗小黑。此时,正扯着陆成伟的裤脚往家的方向拽。

“走吧,小黑,咱们回家。”陆成龙说着,下了土坡,回屋去了。深夜,躺在炕上,他却又无论如何都睡不踏实,到底婚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

第二天一早,陆成龙被人吆喝着喊了起来,在茫茫夜色中,赶到老丈人家里接新娘。

此刻的王月娥,早已被人打扮好了,坐在自己的炕上,内心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这一天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以后在一个陌生的家里生活能不能适应。公公、婆婆好不好相处?以后要是和陆成龙吵架了怎么办呢?虽然王月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陆成龙吵架,可她知道哪对夫妻不吵架呢?

不过,一想到陆成龙看向自己时那炙热的目光,王月娥的心就会跳得更加厉害了。“陆成龙一定会对我好的,不然他怎么会那样看我呢?”

劈里啪啦的鞭炮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未来的丈夫来接她了,未来的生活里,他们二人将会紧紧地绑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