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1914~1970),广西桂林人。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任红7军排长,参加百色起义。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历任中国工农红军第7军排长、特务连连长、副团长、团长,红三军团5师团长、师长,红三军团司令部作战科科长,红一军团第10团团长、2师副师长、4师师长,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115师343旅686团团长、副旅长、代旅长。1939年赴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1944年回到延安。1945年挺进东北,任北满军区参谋长、松江军区司令员兼哈尔滨市代卫戍司令、东北民主联军第1纵队司令员。第四野战军第38军军长,第13兵团第一副司令员。新中国成立后,任广西军区副司令员、司令员。广州军区第一副司令员、代司令员、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中国共产党第九届中央委员会委员。
1929年春,李天佑所在的国民革命军第7独立团,从武汉前线撤回到广西桂平,在农村驻防。一天深夜,突然枪声大作,李天佑听到枪声,一跃而起,连忙出去观察情况,发现一小股敌人趁夜袭击。这时,驻地周围人声嘈杂,因为村子住的是新兵和几名教官,李天佑不仅是有了半年军龄的老兵了,而且在大家眼里是一名优秀士兵。他提起一支枪就往外跑,一出门,见到前面也有影影绰绰,像是一位新来的年轻教官,正在往村外树林里钻。李天佑飞快地跑上去,轻声喊道:“教官!教官!我来了!”
教官定神一看,发现“神枪手”李天佑来了,便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在淡淡的月光下,李天佑见教官孤身一人,披着军衣,歪戴着军帽,武装带搭在肩上,裤脚沾满了泥,赤着脚,显然是仓促跑出来的。李天佑快步走到教官跟前,脱下自己的鞋,递给教官。教官感激地说:“我不能穿你的鞋,你自己也没有啊!”
李天佑忙解释说:“我从小就打赤脚走,翻山越岭,习惯了,不穿鞋也能走!”李天佑帮助教官穿上鞋。教官因脚受伤,走路一拐一拐地,很费劲,李天佑搀扶他走了几步,仍非常吃力。这时,枪声越来越近,眼看敌人要打进村,很可能要追到这儿来,他便果断地对教官说:“我去给你牵马!”说完,他一溜烟地跑了。
“危险!别去,别去!”教官急忙阻止,已经晚了。很快,李天佑牵来一匹马。他扶教官骑上马,让他奔团部而去。
李天佑立即找到一个暗处隐蔽起来,准备阻击敌人。几分钟后,果然有几名敌人追来了。李天佑十分沉着,当敌人走近时,一枚手榴弹扔在敌人中间,接着连发数枪。敌人死伤数人,余下的连滚带爬,从原路逃走了。战斗结束后,大家安然无恙,十分高兴,称赞李天佑是“优秀射手打活靶,证明确实很优秀!”
李天佑是一名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新兵到部队都要进行强化训练,他专门选择各种极端艰苦的自然环境和恶劣的气候条件进行训练。有时,在烈日下急行军,一气奔走几十里,累得大家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有时,突然紧急集合,检查武器装备,尔后拉出去,一整天断炊,饿着肚子强行军,锻炼部队野外生存能力。
李天佑是作为骨干带新兵的。他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他背上枪支弹药,迈步如飞,行军拉练,从不掉队,而且经常帮助体弱的战士扛枪,背东西。在一次战斗演习中,攀登悬崖峭壁,他最先登上山顶,把军旗插在“敌堡”岗楼上,显示了出类拔萃、勇猛绝伦的本领。经过刻苦训练,李天佑终于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优秀士兵!
1929年6月,李天佑被选送到南京教导总队学习。在学习中,他一直受到共产党员张云逸、李朴等人的进步思想的影响。这个教导总队,实际上是由中国共产党建议李明瑞为培养初级军官而创办的。余作柏和李明瑞推荐张云逸主办广西教导总队,兼任广西第4警备大队大队长,所以,教导总队进步的政治空气很浓。特别是李朴等共产党员教官对李天佑的教育、关心,使他在政治思想上进步很快。
10月,李天佑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南宁兵变。兵变后,部队开往百色的途中,李天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他有了坚定的信念,有了明确的目标,工作干得欢,战斗冲锋在前。
10月下旬,邓小平和张云逸率领教导总队和广西第4警备大队等部队到了百色,立即召开部队党委会议,决定首先在部队和群众中宣传党的政治主张,号召人民群众起来推翻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统治,建立工农民主政府,准备举行起义,成立工农红军和红色革命政权。李天佑所在的教导总队抵达百色后,改编为教导营,领导人员进行了调整,工作开展得更加有声有色。他们紧紧依靠人民群众,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
李天佑入党后,被任命为教导营机枪连的排长。他深感肩头上的担子重,不管困难多大,道路多险,他决定完成党交给的一切任务,为党贡献自己的一切!
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右江两岸的山色全浸隐在夜幕里,只有江面上点点渔火闪烁。一支小汽艇在江中发出突突声。在船的甲板上有持枪的士兵警戒。汽艇在行驶,两岸山影一个接一个隐藏在黑暗中。夜深后,连长把李天佑等共产党员召集到船舱里开会。他十分严肃地对大家说:“这次行动不是演练,而是真枪实弹的战斗。共产党员要起模范作用,冲锋在前,退却在后。要掌握部队的情绪,及时反映情况,保证战斗的胜利!”连长见大家听得十分入神,又补充说:“你们知道我们去打谁吗?”
“不知道。”有人回答。
“我们要去消灭反动的广西第3警备大队,活捉‘狗熊’!”连长激动地说。大家十分高兴!都知道连长说“狗熊”,指的是广西第3警备大队大队长熊镐。
“我们怎么往那坡镇方向开?”有人不解地问。
连长解释说:“就在我们教导总队和第4大队开赴右江住进百色时,熊镐也奉命率部跟着占领了右江地区的平马和那坡等城镇,与当地的土豪劣绅勾结,还与一些县的警备队、民团串通一气,欺压群众,镇压农民运动。”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
“连长,你快说,我们怎么去消灭这伙敌人?”李天佑着急地问。
“大家先不要急,等我把话说完。”连长摆摆手说。船舱内鸦雀无声。连长继续说:“熊镐已接到命令,要吃掉我们的第4警备大队。面对严峻的形势,如果我们不打死这只‘狗熊’,让其阴谋得逞,不但我们在百色的行动要落空,而且右江革命群众也会遭到残酷的镇压。为了捉住这只‘狗熊’,邓小平、张云逸特约熊镐来百色赴‘鸿门宴’,以便达到‘瓮中捉鳖’。并另派部队去平马和那坡,抄‘狗熊’的窝,消灭第3大队驻那里的两个营。熊镐果然中了计,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宴会上把他擒获。敌人驻那坡镇的那个营,由于戒备较严,在我军袭击时,负隅顽抗,我军进攻受阻。张云逸首长命令我们两个连去那坡增援。现在任务明确了,大家要积极准备战斗,打好这一仗!”连长的话说得党团员们摩拳擦掌,热血沸腾。
李天佑带领全排整理武器弹药,并对大家进行了深入的思想动员。他决心要打好入党后的第一仗,为革命立功!
部队顺利抵达目的地,登上岸后迅速突入镇内,与攻击连队会合一起,向敌人发起猛攻。一阵猛烈的火力后,敌人招架不住了,枪声减弱。敌人知道对手来了增援部队,守城的一个连长带领连队狼狈逃出镇外,其余留在镇内的残敌失去了指挥,如鸟兽散,许多人干脆引颈受戮。这次战斗,俘敌1000余人,缴枪700多支和其他一些军用物资。
李天佑带领全排随部队返回百色时,乘胜扩大战果,收缴了田东、田西等警备队和警察局、兵团的枪械,将许多武器分发给右江的农民队伍。
12月11日,由邓小平、张云逸、雷经天、韦拔群等领导由共产党接管的广西警备第4大队、教导总队和百色起义的农民队伍,成立了红军第7军,邓小平任中共红军第7军前敌委员会书记、军政治委员,张云逸任军长,下辖三个纵队,共约3000人。
百色起义后,年仅15岁的共产党员李天佑被任命为军部特务连副连长。
起义后,张军长带领军主力到隆安、平马和那坡一带活动,特务连符禄连长带领连队的一班人随张军长行动,另一半人由李天佑带领留下来守城,与兄弟连队对前来袭击的敌人进行殊死的搏斗,保卫了军部的安全。
百色起义的枪声震惊了桂系军阀,震怒了国民党,震动了全国!反动派四处出动,向驻有红7军的城镇和红7军活动的地方进攻,妄图消灭红7军。
1930年2月,李天佑率特务连和一个战斗力不足300人的部队驻守隆安。2月4日,桂系李琪师长指挥三个团和一个特务营,共4000人的兵力向红7军的边沿前哨阵地隆安发起攻击。敌人在4日和5日两天中,向红军发起多次冲击,妄图以优势兵力攻克隆安。尽管敌我兵力悬殊,由于起义部队战斗情绪高涨,团结一致,奋勇还击,坚守住了阵地,敌人攻势受挫。敌人经过调整兵力后,不断地增强了兵力,战斗更加激烈。
李天佑受命带领战士夺取一个至关重要的制高点,这是敌覃兴团7日拂晓攻占的隆安城西的猴子翻车筋斗岭。敌人占据这个制高点后,处于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对红军威胁很大。李天佑领着一排人冲到了山顶近处,由于地势不利,再加上敌人用猛烈火力进行阻击,部队攻不上去,不得不撤回。在敌人的疯狂攻击下,李天佑沉着指挥,自己用火力掩护战友们撤退,不幸被敌人子弹击中左腿,鲜血直流,站立不住,被人抢救出来,住进野战医院治疗。
隆安受困后,李明瑞率7万余人,从左江赶来参战。张云逸军长率四个营从平马前来增援。增援部队抵达后,与守城部队密切配合,向敌反击,激战三昼夜,敌我成胶着状态。红军利用夜战袭击敌人,敌人伤亡500余人。
重创敌人后,为了保存实力,张云逸等领导决定撤出战斗,部队转移到东兰休整。野战医院也随部队到了东兰。一天上午,邓小平政委到医院看伤病员。他在医院领导的陪同下,每到一个病房,都亲切地问问伤病员,仔细地查看战士们的枪伤,告诉伤病员要安心治疗。大家深受感动。李天佑在军部特务连认识邓政委。当邓小平政委走到李天佑床前时,李天佑费劲地站了起来,向邓政委敬了一个军礼,说了声:“首长好!”
邓政委立刻伸出手和李天佑亲切握手,问道:“你是特务连的吧?”
“是。”李天佑回答。
“他是特务连的李天佑副连长。”有人插话介绍说。
“我听说过他的事迹”,邓政委对大家说,“在红7军的连级干部中,李天佑是最年轻的一个。人家说他年纪虽小,打起仗来只顾往前冲,以勇敢闻名,大家都称他为‘小老虎连长’!”邓政委两眼盯着李天佑,“你说我说得对吗?”李天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两只手好像没有地方放似的。邓政委特别关心地询问了李天佑的伤情。问他还能不能参加战斗?
李天佑一听说打仗,就来精神了,连声说:“没关系,没关系!脚上负点伤,很快就会好的!”
邓政委鼓励他说:“我知道你打仗勇敢。但现在希望你好好养伤,好好学习,努力提高自己,成为一名智勇双全的指挥员!祝你早日痊愈!”
邓小平政委探视完伤病员后,又召集医护人员开会,研究改善医疗条件,搞一些中草药,以解决医药缺少的困难。
两天后,医院给每个人发了一块大洋,说是张军长、邓政委奖给大家的。李天佑对这块具有特殊意义的大洋一直舍不得用,作为珍贵的纪念品保存着!
1930年初,李天佑伤愈回到特务连,原连长调任营长,他升任为连长。
3月,由总指挥李明瑞、军长张云逸率领红7军第1、第2纵队3000多人,前往敌人统治薄弱的黔桂边区开展军事活动。李天佑带领特务连随军主力行动,负责军首长和军指挥机关的安全警卫工作。
一路进军中,部队斗志旺盛,士气高昂,连克河池、怀远、思恩等城镇,于4月下旬抵达贵州榕县附近,准备攻下榕县城。因为这里是军阀王家烈的后方基地,城内有许多军用物资,这是红军非常需要补充的供给来源。
部队隐蔽进入榕县城边,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由北向南流向的河流,县城位于河的西岸,只见城门关闭,用大青石砌成的高墙已坍塌了几处口子,重新用沙包堵严了。县城依山傍水,易守难攻。由于部队抵达城下后被敌人发现,攻城提前于当日上午10时左右发起,一阵枪炮声混杂着喊杀声,部队发起一阵阵冲击……
久攻不下,大家非常着急。李天佑从指挥部得知,守城敌军有两个团的兵力,凭借城周围坚固的工事进行顽抗,致使红军攻了6个小时仍未攻克。他带领特务连的指战员,怕久攻不下,敌人援军赶到,军首长安全受到威胁,因此,他们纷纷要求参加突击队,决心打开一条缺口,攻下县城。
这时,是撤出?还是继续攻?在军部领导中意见不一致,主张撤的和主张攻的都说了一大堆理由,平分秋色。总指挥李明瑞听了大家的发言,思考片刻,然后沉着坚定地说:“守敌虽然粮弹充足,但他们惊恐不安,正在固守待援。敌主力也远在湘黔前线,难以及时赶到。我攻城器材虽然不足,但士气极高,只要选准突破点,组织指挥好,可以攻下来。”李总指挥继续谈了自己的看法,“我仔细观察过,城东北面是开阔地带,不宜把主力放在那里;西南有河流环抱,我们不能背水作战;只有南面是丘陵,对我有利。我们只要用少量兵力在东北门先进行佯攻,吸引敌兵力,而主力趁黄昏在东南面发起重点进攻,定能攻破县城!”
听了总指挥的意见,大家的认识统一了,将兵力部署作了调整:1纵队紧急准备攻城器材,担任从南面主攻;2纵队调北门佯攻。李天佑率特务连随军部到南面的丘陵地带,做攻城准备。
黄昏时,连续向敌防守的城墙发射了三发炮弹,这又是攻城的信号。第1纵队官兵的所有火力向城头扫射,并迅速跃出掩体,带着云梯奔向城墙。敌人似乎早有准备,子弹像暴雨般地扫射,形成一道火力墙,阻挡了1纵队的进攻。李总指挥一看,火了:“特务连,跟我来!”
李天佑见首长要亲自上,急了:“三排长,看住首长。突击队,跟我上!”
“刷,刷,刷!”只见12名身强体壮的精明战士组成的突击队已站成了一排,他们带着竹梯和竹钉,等待着出征的命令。原来,这是李天佑事先考虑到特务连可能要担任特殊任务,挑选出这12名战士悄悄准备。李天佑立即向李明瑞报告:“总指挥,下命令吧,让我们上!”
李明瑞很熟悉李天佑,相信他能完成任务,便下令说:“李天佑,你带突击队上,一定要突入城内!等你们的胜利消息!”
李天佑带领突击队,在猛烈的火力掩护下,奋勇地冲过了敌人的火力网,抵达县城脚下,进入了敌人的火力死角。关键是看登墙了,成败在此一举了。李天佑选择靠有缺口的城墙,架好了梯子,一个接一个快速往上爬,奋力往上爬!李总指挥命令部队加强了火力掩护。敌人发现红军登城楼后,加强了火力,并命令城墙上的敌军掷手榴弹,可是大部分手榴弹落在墙根下才爆炸,并没有多少杀伤力。李天佑边爬边鼓励战士们奋力跟上。
当前面几名战士刚抓住墙垛时,遭到敌哨兵的反击,有的被击中掉了下来,有的被敌人用枪托砸破头。掩护部队集中火力扫射墙头。城墙上子弹呼啸,弹丸乱蹦,尘土飞扬。这里成了敌我火力交织的重点区。李天佑和两名战士,一手抓住钉在墙缝中的竹钉,一手向墙顶上扔手榴弹,趁手榴弹爆炸后的瞬间,跃上了墙顶,一阵扫射,控制了墙的缺口处。
李明瑞看到李天佑带着突击队跃上了墙头,连声叫:“小连长,好样的!”说完,他命令部队冲击。
洪亮的号声,激烈的枪声,强大的人流涌向城墙缺口,势不可挡!
正当李天佑指挥突击队员消灭敌人火力点往前冲时,突然遭敌一阵机枪扫射。他觉得大腿麻木,不听使唤,裤子湿淋淋的,一看鲜血直流。他知道负伤了,想走却走不动,便趴在城垛间,隐蔽在敌人尸体后,注意敌情,嘴里不停地高喊,指挥自己突击队员战斗。他发现,不知从哪里钻出敌人的一挺机枪,刚好在离他不远的城墙下面。敌人正要架起机枪射击,李天佑一连甩出两枚手榴弹,正好在两名敌机枪手中炸开,炸死了敌机枪手,炸哑了机枪。
李天佑消灭敌火力点后,转过头,看到自己的战士已全部登上了城墙,用火力打退了敌人的反扑。这时攻城的先头部队也从城墙缺口冲了进来,同敌人展开了白刃搏斗,与敌人厮杀。敌人失去指挥,乱了方寸。红军越冲人越多,越杀越勇,如洪流汹涌,如猛虎捕食!杀得敌人丢盔弃甲,抱头鼠窜,不要命的往城内逃命。红军主力从城门冲入城内,继续搜歼躲在各处的敌人!
经过一小时激战,歼敌500多人,俘敌600余人,缴获山炮2门,枪600多支,子弹10万多发,无线电台1部,军马500多匹,还有其他许多军用物资。这是红7军成立后打的第一次大胜仗。
李天佑负伤后,被卫生员救出。李明瑞看到被担架抬着的李天佑,走近前对他表示慰问,并赞扬他和突击队所表现出来的英勇无畏的精神,安慰他好好养伤,争取早日治愈归队。李天佑脸色苍白,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李总指挥阻止了。他眼涌热泪说:“请首长放心,没伤骨头,只伤了皮肉,很快会归队的!”
红7军攻克榕县后,在城里休整了几天,恢复社会秩序,宣传共产党和红军政策,尔后回师右江。部队用几十只帆船运载着缴获的军用物资,浩浩荡荡,顺流而下。待王家烈五个主力团赶来时,红7军所有的船正沿河南岸疾驶,敌人望河兴叹,只好隔河鸣枪,为红7军送行。
在20多天的回师途中,大家十分关心李天佑的伤情,有送吃的,有送药的。经过精心治疗,他很快伤愈,回到了连队。
李天佑在百色战斗中第三次负伤,又一次被送进了野战医院。就在他第三次伤愈回到特务连时,部队正在做战略转移的准备,很快就要行动。
部队离开右江,各部队都举行了军民联欢会,互致道别情谊,互赠纪念品,军民依依不舍,场面生动感人!李天佑连长和吴西指导员,带领特务连随军部行动,告别了右江革命根据地,向柳州挺进。部队在罗城西四把地区与敌人遭遇。这是白崇禧的教导师,其后还有韩彩凤的一个师,激战一个下午,因敌众我寡,撤出了战斗,取道天河、黄金、龙岸,到了三防,部队进行了休整。在此,得知柳州有敌重兵把守,便决定攻打长安镇,尔后再打桂林。但没有想到长安镇守敌很强,激战了三天三夜,红军伤亡很大,只好撤出了战斗。
李天佑率特务连随军主力,经过10多天的长途跋涉,一路上战胜了许多困难,通过了三江地区,在龙胜与敌交手,打垮了敌人,于1930年12月中旬进入湖南,经通道、城步、绥宁,向武岗挺进。
邓小平、李明瑞、张云逸决定拿下武岗,解决部队过冬的服装,因部队从广西来时衣着单薄,进入湖南后天气寒冷,部队物资奇缺,亟待改善。没想到武岗有敌重兵固守,又有飞机支援。红军连攻五昼夜,仍攻不下,伤亡很大。邓小平、李明瑞、张云逸等首长亲临前线,在离西城门不远的山坡观察后,决定边战边撤。李天佑率连队保护首长安全,掩护军部撤退。部队撤出后,经清理,发现在武岗战斗中,减员500余人。
部队经过跋山涉水,翻过了越城岭,进入了全州,在这里召开了军前委会议。会后,邓岗、陈豪人赴上海向党中央汇报,邓小平再度当选为前委书记。
在全州,部队休整了三天,不仅宣传了党和红军的政策,做了大量群众工作,还筹集了宝贵的4万多元现款。
李天佑率特务连负责邓小平、李明瑞等首长和军部的安全,离开全州,绕到灌阳,经道县,向江华开进。
部队到江华后,军部指示各部队清查实力,在山区90多里风雪中行军,部队冻死了七八十人,也有特务连的几名战士。
到江华的第三天,敌人前来袭击,包围了部队。邓小平、李明瑞等领导决定杀开一条血路。部队突围后,折回到贺县的桂岭,进行了整编。全军只剩下3500多人,原来的两个师缩编为两个团,特务连的编制没动,但补充了几个战士。
1931年1月底,部队攻克连县,在这里筹集到四万块光洋,补充了弹药,还得了一匹骡马。部队购买了一批白布,染成灰色,做成军服。每个战士得到了一套新军装,脸上露出了笑容。李天佑看到自己连的战士穿上一色的新军装,拍着战士的肩膀,鼓励大家好好干!
2月2日,部队进驻广东乳源县梅花村。
梅花村是一个约一平方公里的小盆地,住有近300户老百姓,是一个很有特点的村庄。李天佑随军首长骑马走了一圈,看了地形:村周围是丘陵,长有茂密的灌木。东南边高山重叠。村东面有一条约50米长的山口,是进出村的必由之路。整个地形像一盆梅花,盆地像花蕊,群山像花瓣。这里由于受朱德、陈毅领导的湖南暴动的影响,群众对红军拥护、支持。部队驻进后,军民关系很好。
李天佑特务连派出的侦察小分队报告,发现敌人有一个团的兵力正向梅花村开来,妄图突袭梅花村。
桂岭整编后,红7军虽然只有55、58两个团了,前委书记邓小平和总指挥李明瑞研究决定,消灭这股来犯之敌。邓小平负责对部队进行紧急动员,做好各种迎敌的准备工作。李明瑞带领参谋人员,出村选择伏击点。
李天佑和指导员做了分工:指导员带领一个排跟邓小平行动;李天佑带两个排随李明瑞选伏击点。预计三四小时后敌人才能到达。
2月3日上午7时多,李明瑞身穿灰布军装,脚穿草鞋,来到村口,站在一块石头上,用望远镜观察来观察去,不时地向参谋人员指点,这是他根据地形做兵力部署。李天佑肩挎驳壳枪,腰系手榴弹,带着战士随时听从总指挥的命令,去执行各种特殊使命。这是特务连的性质所决定的。
时近中午,山野仍是一片寂静。战士们等得有点焦急了,突然有人轻声地说了一句:“总指挥下令,大家注意隐蔽!”
李天佑站在总指挥身边,看到一大批敌人正朝山口涌来。敌人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是试探性开进的,有的已进入了红军的口袋。眼看口袋已装满,可是还有不少敌人未装进去。……
“砰!砰!砰!”突然三声枪响,这是红军发起攻击的信号。顿时,枪声、手榴弹声、喊杀声,响成一片,震撼山谷。敌人前卫部队遭到红军痛击,后面的部队立即散开队形,从两侧边还击边攻进。后面的敌人还用机枪扫射、大炮轰击红军的阵地。敌人凭借强大的火力掩护和优势兵力,疯狂地狂叫着向村里逼近。人越来越多,不像一个团的兵力,至少有两个团的兵力,情况危急。
邓小平书记得知伏击受挫,率领55团主力前来支援,命令部队用火力掩护。薛章健带领部队冲锋,抢占敌人阵地,不幸中弹壮烈牺牲。张云逸军长率领58团增援,也遭到敌人的顽抗。敌我兵力悬殊,红军伤亡严重。情况越来越严峻,敌人更加疯狂。
“特务连,跟我来!”李明瑞急了,要亲自带领特务连去堵垭口,不让敌人进入梅花村。
李天佑一个箭步冲上去:“首长,你指挥部队要紧,让我去!”
“好!”李明瑞说,“敌人现在不断涌来,我们守口的部队已难支持了,你们快去,要坚决封住口袋,挡入敌援兵!”他最后又交代了一句,“留下一个排警卫,其余的都跟李连长上!”
李天佑率部队抄小路,从侧后迅速赶到阵地投入战斗。由于占据了有利地形,充分发挥了火力的作用,很快打退了敌人,巩固了阵地。枪声暂时停下来了,出现了战斗空隙,李天佑立即指挥战士们抢修工事,整理武器弹药,准备继续阻击敌人更大规模的进攻!
敌人经过重整兵力,组织了集团冲击。
在战局十分危急情况下,张云逸军长的亲密战友、58团营长李谦亲自率部支援。在向敌冲击时,他们冒着敌人的密集弹雨杀向敌群,他左右的战友许多人负了伤,不少人壮烈牺牲。他沉着指挥战斗,打退敌人8次冲锋,使敌人横尸遍野。当敌人又一次做挣扎冲锋时,李谦带领全营仅有的100多名战士扑向敌群,杀得敌人伤亡大半,余敌狼狈溃退。在追击中,从侧面射来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腹部,血不断地往外涌。
“不要管我了!冲上去,杀敌人!”李谦推开搀扶他的战士。尽管大家积极抢救,他终因流血过多,壮烈牺牲了。他用生命燃起了战友们更大的仇恨烈火。
在红军的猛烈反击后,战场上出现了暂时的平静。红军立即抓紧整理,各部反映伤亡较大,每个人剩下的子弹不到10发,估计敌人还会组织更大的进攻。这时,突然侦察员来报告,敌人不是两个团,而是四个团。军领导觉得敌我力量悬殊,断然决定,由李天佑率特务连掩护,部队在黄昏前撤出战斗。
敌人觉察红军主力撤出阵地,便气势汹汹地兵分3路沿山梁和沟渠攻来,妄图一举歼灭红军。
李天佑率特务连利用部队给他们留下的机枪和手榴弹,占据有利地形,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他们又将一面红旗插在山头,迷惑敌人。他带领全连边打边撤。由于天已黄昏,两边山上的敌人还发生了互相对射。当敌人互相打得正起劲时,红军已全部撤出了阵地,从山路转移。天色已晚,敌人也不敢再追。这次战斗,敌人伤亡1000多人,红军也付出伤亡600多人的代价。
战斗结束后,中共红7军前委研究决定,放弃在北江建立根据地的计划,部队立即转移去江西同中央红军会合,以壮大红军的力量!
部队冒着雨雪天气,忍着疲劳和饥饿向韶关、乐昌之间的杨溪渡口开进。李天佑根据张云逸军长的指示,在渡口两头派出了流动哨,担任山头、道路和渡口的警戒,严防敌人袭击。
到了中午,邓小平政委、李明瑞总指挥率领55团已全部渡过武水河,控制了对岸渡口的登陆阵地。58团经过两小时轮渡,大部分也过了河。眼下,还有两个步兵连以及卫生队、休养连、供给处等一些非战斗人员,大约600人左右,仍在等待渡河。突然河对岸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一些炮弹落到河心,敌人攻占了对岸渡口,看来已无法渡河了,李天佑立即组织渡河的人员分散、隐蔽。
李天佑发现,邓政委、李总指挥带领已渡过河的部队不知去向。他正焦急时,张云逸军长骑马赶回来了。原来,他发现对岸有敌人后,去其他地方选渡口了。他命令李天佑组织未渡河的人员后撤30里,另选渡口。于是,未过河的几百号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张军长向乳源县境内撤退。
李天佑率领的特务连任务最重,既是前卫探路,又要殿后掩护,还要照顾伤病员。部队在山风呼啸,寒风刺骨的山路中一鼓作气走了三四十里,才进入一山脚下。这里有一些散落稀疏的民房。因为大家太累了,张军长命令在此休息。大家躺下去就睡着了。张军长、李天佑和参谋们说,干部和共产党员分别在山坡上放哨巡逻。
张军长心情很沉重:他惦念邓政委、李总指挥是否带领部队突出重围?现在何处?眼下自己带领这部分人,如何摆脱险境?他已有两三个昼夜没有合眼了。他肩上担子太重了。李天佑不忍心首长再这样累下去,几次催他去休息,他不去,最后强拖着他去休息,因为他明天还要指挥行军、作战。
第二天天刚亮,又传来有敌情,部队紧急集合出发了。
最后在地下党组织的帮助下,几经周折,部队到了乐昌坪石渡口,伪装成押运船的队伍,巧妙地渡过了河,向江西开进。
从坪石渡过河后,李天佑率特务连跟着张军长带领部队且走且战,消灭了一些小股敌人,积小胜为大胜。不久,就进入了革命根据地,所到之处受到了群众的欢迎。这时,大家共同考虑的是,何时找到邓政委、李总指挥和战友们?何时找到中央红军?
1931年3月底,张云逸率部到达十都村。部队刚消灭了当地民团,正在休整。一天下午,突然从警戒方向传来枪声,李天佑以为敌人又来袭击了,立即命令部队占领山头,准备迎战,并派人进城向张军长报告。
李天佑密切观察,突见一支打着红旗的部队翻过山来,队伍整齐,精神饱满,不像是敌人。经吹号联系,才知道是湘赣红军独立1师第3团前来迎接红7军的。两军见面后,互相握手、致敬、欢呼、拥抱,高兴得涌出了热泪。这支前来迎接的部队是由王震同志率领的。张云逸和王震政委(独立1师政委)更是激动,两人紧紧拥抱很久,都说以后力量更强了,要好好团结战斗!
两支部队会合后,立即投入了反国民党第二次“围剿”,保卫中央苏区的艰苦战斗。
在永阳战斗中,李天佑从国民党的《中央日报》上看到了一条消息:“共匪李明瑞残部向遂川逃窜。”李天佑马上将这一消息报告了张云逸军长。张军长决定战斗结束,就带部队去遂川找李明瑞总指挥和邓小平政委。
其实,李明瑞带领队伍在赣南一带活动时,无时不在打听张云逸等人的情况,后得到张军长在永新的消息,便派人寻找。他们终于在一天的下午在遂川会合了。突然被敌人阻断而离别,经过艰苦转战又重逢,真是如兄如弟,情同手足,互相问长问短,热泪盈眶。
大家左寻右找,不见邓政委。有人焦急地问:“邓政委呢?”这时,李明瑞才对大家说:“邓政委和我们一起摆脱敌人的追击后,一起到达崇义,他要我带领部队向井冈山靠拢,他要去上海向党中央汇报工作。”大家听了李总指挥介绍后,才松了一口气。
两个团重新会合,团结战斗,接连打了几个胜仗,人员得到了补充,武器装备得到了改善。
莲花战斗后,李天佑率特务连又参加了收复攸县、安仁、遂川的战斗。
7月,红军主力到达兴国县,在桥头镇补充了人员和武器弹药,部队进行了扩编,两个团扩编为两个师,编为第19、第20师。不久,红7军划归红3军团建制,在军团长彭德怀和政委滕代远、杨尚昆(后)指挥下成为红一方面军的一支主力部队。
1931年9月,李天佑率特务连参加方石岭战斗。经过两小时的战斗,红3军团围歼韩德勤的第52师和第9师的炮兵团。韩德勤也成了俘虏群中的一员,只因他化装成伙夫,未被红军识破身份,后逃跑了。
第三次反“围剿”随着方石岭战斗的胜利而结束,宣告了国民党的“三个月肃清江西共军”的计划破产。随后,李天佑奉命参加工作队,到了信丰、会昌、寻邬等县的一些农村,发动群众,解除民团武装,筹集粮款,扩大红军,进行土地革命,巩固根据地。广大渴望翻身解放的农民对党与红军的拥护、支持,使李天佑深受教育,对革命的胜利更加充满信心!
1932年1月,李天佑从工作队回到特务连,率特务连随军参加攻打赣州的战斗。
赣州战斗打响后,红军久攻不下,部队伤亡较大。
攻城受阻,军部命令李天佑组织敢死队。李天佑挑选了70多名战士,隐蔽地从城墙崩塌的缺口冲了进去。在此前,红军组织了第二次挖坑道进行爆破。一声巨响,浓烟滚滚,尘土飞扬,把城墙炸出一条缺口,敌人被炸蒙了。当李天佑带领敢死队冲进后,敌人清醒过来,一面组织火力反击,一面调遣兵力。由于敌人武器好,兵力多,把敢死队又顶了回来。红军战士死伤不少,敢死队与追来的敌人进行肉搏。
李天佑气急了,再一次组织战士反击。在反击中,他遭到敌人从背后射击,右手和背部三处受伤,由于伤势太重,昏厥了,从城上跌了下来,落在许多战士尸体中,昏死过去了。
战士们不见连长,都急了,派人寻找。通信员在尸体堆里找到了李天佑,以为他牺牲了,哭喊着:“连长,连长……”通信员连喊带推,见连长没有一点反应,于是迅速地把他背出了阵地,放在通道安全处。许多人跑来看他。他突然苏醒过来。他苏醒后,立即被送去野战医院治疗。这是李天佑第四次战场负伤。
李天佑受伤后,战斗仍在激烈地进行,由于大批增援的敌人赶到,军团首长下令撤退。部队撤到江口、兴国南塘休整。
李天佑养伤两个多月,伤愈归队后,由特务连连长升任58团副团长。不久,他被调到瑞金中央红军学校上干队学习。
1933年1月,李天佑学习归队,升任58团团长。他指挥全团坚决执行在运动战中伏击敌人的作战方针,常利用根据地群众关系好、地形熟悉的优越条件,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在内线各个击破敌人。在黄陂、草台冈战斗中,他指挥部队打得勇猛果断,战绩突出。在反国民党第四次“围剿”中,他领导的58团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由于红军部队是在战争中组建的,各部队编制、人员都不统一,建制乱,大小不一,有的军团下设军,没有师,团下没有营,只有四个连队。根据中革委对整编的统一规定,部队一律实行“三三制”,即军团下辖三个师,师辖三个团,团辖三个营,营辖三个连。由寻淮洲率领的红21军与邓小平、李明瑞、张云逸创建的红7军合编为红三军团第5师,寻淮洲任师长,乐少华、龙腾云、黄克诚分别担任师政委、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下辖第13、14、15团共三个团。李天佑任13团团长,毛毕虎任团政委,卢绍武任团参谋长。
1932年6月,“左”倾错误领导者判断蒋介石与闽、粤敌人有矛盾,决定实施“两个拳头打击敌人”,在“筹款百万,赤化千里”的口号下,由红三军团和红五军团的19师等组成东方军东征入闽作战。
李天佑和毛毕虎率13团随师行动,翻越武夷山,经过一个多星期的长途跋涉,终于进入福建执行东征任务。
在围攻宁化泉上土堡的战斗中,李天佑奉寻淮洲师长之命,率领全团勇猛东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首先攻占了宁化城,歼敌一个营,为部队攻克泉上土堡创造了条件。
在芹山与敌人遭遇,随之,李天佑指挥部队占领有利地形,与敌展开激战。这是敌19军最精锐、最有战斗力,号称没有打过败仗的第61师366团,这次却被李天佑指挥的13团消灭了,创造了红军一个团在运动战中歼敌一个团的战绩,对红军是一个很大的鼓舞,在国民党军中震动很大。
在战斗结束的总结大会上,师政委乐少华还特地赶到13团,代表师党委和师首长祝贺胜利。军团首长听到报捷后,表扬13团“芹山之战仗打得好!”
后来在军团召开的表彰会上,为嘉奖13团歼敌一个团的战绩,特授给李天佑团长一枚三等红星奖章。授予13团“英雄模范团”锦旗。在授旗仪式上,不轻易表扬人的军团长彭德怀,把19岁的团长李天佑拉到身边,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李,别看年纪轻,指挥打仗可真有本事,真是好样的,以后继续好好干!”
东方军经过朋口、南平、芹山之战,连连取胜,声威大振。19路军经过与红军几次较量,慑于红军深得民众之心和威力,认识到与红军对抗没有出路,只有“联共反蒋”才有光明前途!
为反击国民党的第五次“围剿”,保卫中央苏区,李天佑率13团随三军团从福建挥师江西。三军团与敌人在黎川境内进行了一次激烈的遭遇战,消灭了敌人一个师。
1934年1月,李天佑升任三军团5师师长。这时,第五次反“围剿”作战正在激烈地进行。这次敌人采用“持久战”、“碉堡推进,步步为营”的新战略,在政治上推行“保甲制”和“连坐法”,实行镇压与诱骗相结合的政策,在经济上实行严密封锁等一系列对付红军的措施。
中央苏区“左”倾路线的领导人,仍排斥毛泽东同志的正确领导,否定红军过去对敌斗争的正确做法和成功经验,坚持“左”的一套。红军广大指战员觉得仗越打越难打。
在高虎脑与敌人血战中,李天佑指挥部队连续打了三天四夜,没有合过眼。他和政委轮流指挥部队战斗,下连队了解情况、检查工事,组织优秀射手专打敌指挥官,随时向前沿补充人员和弹药,派人向前沿送水送饭……这种“死打死拼”的仗,真是无法打。
高虎脑战斗,尽管红军杀伤敌五六千人,但红军损失惨重。以李天佑领导的5师为例,到瑞金集结时,有的营仅剩十几个人了。
在第五次反“围剿”中,许多部队受到重创,红军力量受到很大削弱,为了生存,中央红军只好匆匆离开中央苏区,进行战略大转移。
1934年10月,红军反“围剿”越来越不得法,国民党军相继占领了中央苏区大片土地,中央红军不得不撤出兴国等地,先后沿粤、桂、湘边境向西转移。
在转移中,李天佑师长和钟赤兵政委率5师担任红三军团前卫,从车头出发,渡过于都河,经新陂、牛岭,占领古陂,负责掩护军团主力突破敌人的第一道封锁线;接着,围攻汝城守敌,突破了敌人的第二道封锁线;一路上且战且走,敌人紧追不舍,李天佑率5师又攻占了良田、宜章,突破了敌人第三道封锁线。
红军是在江西站不住脚情况下转移的,现在国民党军又追着红军打,蒋介石是不会看着红军从他布下的道道封锁线逐一突破的,他急调何键、薛岳、白崇禧等部的30多万兵力,分三路前堵后追,沿湘江两岸构成第四道封锁线,妄图利用湘江作为天然屏障,一举消灭红军在广西全县以南和湘江以东地区。
11月27日,李天佑率5师进军至文市附近,这时天已黑了,正向湘江岸边推进,突然接到军团部电报,命令5师14团和15团立即行动,赶往灌阳、新圩一带,阻击桂军,保证右翼的整个部队的安全,掩护中央纵队抢渡湘江。电文中,几乎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要全力坚持三至四天。
李天佑、钟赤兵接到命令后,立即指挥部队,以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胜利的口号鼓励指战员,以最快的速度向阻击地扑去。
28日拂晓,李天佑、钟赤兵等带领14团团长黄冕昌和15团团长白志文到了阻击阵地,看地形,部署兵力。阻击阵地背后十二三里是新圩,通过新圩再前进七八十里就是湘江。阻击阵地前面是一条经过灌阳的公路,是敌人进至湘江岸边的必经之路。公路两侧是一片连绵的丘陵地,紧扼公路通道。丘陵地再往后却是一马平川。李天佑看后,告诉两位团长:“我们只靠这一片丘陵地了,其他无险可守,必须赶快抢修工事!”
战争是创造,不是模仿。红军战士要用自己的行动谱写英雄史。
战士们正在抢修工事时,敌人先头部队已赶到,战斗即开始。第一天的战斗就打得十分激烈。枪炮声不断,敌人飞机在阵地前沿盘旋、扫射、投弹。在浓浓的烈火硝烟中,李天佑不断接到伤亡重大的消息:14团政委负伤,15团团长白志文、政委罗元发负伤,牺牲了两个营长,全团已伤亡500多人。
战斗怎么这么难打?经查明:李天佑指挥红5师两个团,抗击敌人两个师另加一个团的轮番攻击,敌人武器装备好,且有飞机、大炮支援,后勤供给充足。红军经过长途跋涉,在十分疲惫的情况下仓促投入战斗,武器差,又没有什么工事掩体,全靠勇敢拼杀和丘陵自然地形阻击敌人。最使李天佑师长痛心的是,在第一天的战斗中,传来了他的好战友、得力助手、师参谋长胡浚壮烈牺牲的消息。李天佑强忍着悲痛,决心狠狠打击敌人!
李天佑指挥5师整整抗击了两天,中央纵队还没有全部通过湘江。眼下,团、营、连指挥员没有剩下几个了,满身血汗,满身泥土的负伤战士,不断地从李天佑身边抬下去。战士们已经打红了眼,一个人倒了下去,另一个人自觉地顶上,始终阻击着敌人不能通过阵地前的公路,使敌人不解的是,丘陵中的红军怎么是一支打不散、攻不垮的部队……
新圩阻击战的第三天,中央纵队人员全部从东山里走到湘江边,有的走上了浮桥,有的在江中涉渡,几十架敌机飞得比树尖高一点,来回扫射、轰炸,许多战士无力自卫,倒在江水里,漂在水面上……湘江啊,自古平静清澈的湘江,今天却成了血染的湘江,悲壮的湘江!
经过一次次激战,经过连续的抢渡,30日,中央纵队终于从界首渡过了湘江。这是李天佑、钟赤兵领导的红5师的英雄们,以自己的血汗和许多战友的血肉之躯,阻挡了敌人的疯狂进攻,才使中央纵队有幸渡过了湘江。
当第2纵队渡江时,军团下令李天佑把阻击敌人的任务交给红6师,命令他率领红5师余下的人迅速渡江西进。
红5师在三天两夜的阻击战中,各级指挥员几乎全部非伤即亡,全师3000多人,损失2000多。他们以劣势装备和两个团的兵力,挡住了敌人7个团兵力的轮番攻击。红5师的英雄们做到了逐个山头死守,表现出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和大无畏精神,胜利地完成了任务。
部队渡过湘江后,且战且走。部队进入贵州,李天佑患的疟疾越来越严重,没有药治,战斗、行军,非常劳累,营养不良,身体骨瘦如柴,行动困难。他被扶上担架,一会儿冷得牙齿上下格格的响,身子发抖;一会儿又发高烧,热得如一团火在胸中燃烧。
一天晚上宿营,钟赤兵下部队检查工作去了。师参谋长安排部队休息后,也到部队了解情况去了。师部除了患病的李天佑师长外,再没有其他人了。部队连续行军,指战员十分疲劳,晚上到处一片宁静。半夜过后,李天佑退了烧,两耳注意听外面动静,快要天亮时,他突然听到外面有几声枪响。
“有敌情!”李天佑立即从床上坐起来,看不到一人,喊也无人答应,他立即抓起电话与部队联系,可是电话线已被敌人割断,无法与团部联系。李天佑意识到敌人偷袭来了,而且是冲师部来的,他大声呼叫警卫员。警卫员大概太累了,迷糊了。李天佑大喊了几声,才有几个警卫员冲进师部。
“立即通知直属部队,向后山撤退!”李天佑下命令说。“我们也快走!”他拖着重病之躯,在警卫员的搀扶下,摸黑穿过一片树林,到了后山一座小山上,观察动静。
团部接到敌情后,立即采取了行动。
师政委钟赤兵和政治部主任江华立即赶回师部。师参谋长也带领一些人奔回师部。师部几位领导会合后,交换了意见,到了另一个村子,把冲散的人集中了起来。
很快查明了敌情,原来是一伙土匪来抢钱财的。他们发现红军在镇上购物用了不少银元,以为这些人很有钱,但他们并不了解红军的底细,只盗走了一些银元和物资。
当彭德怀军团长听说由于部队警惕不高被土匪偷袭的情况后,生气地抓起电话,把李天佑大骂了一顿。李天佑开始只是冷静地听着,因为他知道军团长的脾气,当他把火发完了,才自我检查说:“全怪我,是我的错。”
“什么你的错呀!”军团长心里非常清楚,他说,“我知道你正在打摆子,发烧,这没有你的事,我是要你们部队接受教训,不要以为敌人一冲就垮了,思想上还要警惕起来!”李天佑表示今后一定要吸取教训。
1935年1月,李天佑被任命为红三军团作战科科长,在叶剑英参谋长、伍修权副参谋长的领导下,同侦察科科长黄克诚、教育科科长孙毅一起,协助军团首长管理指挥部队,先后参加了攻占娄山关,重占遵义,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通过彝族区,飞越大渡河,翻雪山,过草地等战斗和行军任务。
9月19日,部队到达吴起镇,在攻打敌骑兵战斗中,陕甘支队2纵大队长黄珍不幸牺牲,李天佑接任黄珍的职务。11月,改任红一方面军一军团第10团团长,率部参加直罗镇战役。后任2师副师长,参加东征战役。翌年5月任4师师长,率部参加西征和山城堡战役,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抗日战争爆发后,李天佑率领的红4师编为八路军115师343旅686团,他被任命为团长,杨勇任副团长,彭雄为参谋长,符竹庭为政治处主任,率部赴三原集结待命。
从与国民党你死我活的斗争,转入站在同一个战壕里,战士们都感到有点儿别扭,特别是要戴国民党军的帽徽,要佩带他们的徽章,心里觉得不是滋味,所以,有许多思想工作和战前的准备工作要做,李天佑等团领导整天在部队转,工作非常忙碌。
在云阳镇召开誓师大会后,李天佑接到师部送来的行动命令和行军路线图,要他和杨勇率领686团参加第一批东进部队,渡过黄河,开赴华北抗日前线与日军作战。师部命令李天佑、杨勇率686团在老爷庙附近设伏。
9月23日黄昏,在李天佑和杨勇的率领下,部队出发了。经过连续的急行军于当夜赶到距平型关大约15公里的冉庄驻扎下来,进行战前准备。经过深入细致的思想动员,指战员明白打好与日军交锋后的第一仗的重要意义。大家准备工作做得十分认真,情绪高昂,都写了决心书、挑战书,表示要在战斗中冲锋在前,退却在后,给小鬼子兵一点厉害尝尝。
师部命令各团于25日零时向预定设伏地开进,到达指定位置,做好准备待命。离出发还有八九个小时,李天佑和杨勇因忙于战前准备,有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想趁此难得的机会休息一下,布置好值班人员,便躺下休息。也真怪,很困,躺在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杨勇看了一眼辗转反侧的李天佑,开玩笑地说:“都身经百战了,怎么还这么紧张?”杨勇虽然这么说,他的心情何尝不一样,他也睡不着啊!
“倒不是紧张”,李天佑翻过身子面对杨勇,“咱们这是头一回与日军交锋,别哪儿没想周到,误了事!”这倒是向来心细的李天佑的心里话,“这第一次与日军交手很重要,我们的胜利会对全国产生影响,所以,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
李天佑和杨勇又交换了一些意见,想到了一些要注意的事。也许是太累了、太苦了,杨勇说着说着,已听到李天佑的鼾声了。很快杨勇也入睡了。两人的鼾声越打越大,似乎在比赛,门外的哨兵也分不清是团长还是副团长的鼾声大,暗自发笑。
夜静更深,月白风清。神不知,鬼不觉,部队悄悄出发了。尽管是夜间,行动也要隐蔽,所以,他们选择走羊肠小道。没想到,走着,走着,月黑风起,不久便下起了大雨,洪水横流。部队没有雨具,战士们穿着灰军装被雨淋湿了。为了按时赶到阵地,战士们在崎岖、滑溜的山路上奋力前进,不顾一切地疾进!前面的一条山溪,眼看着成了湍急咆哮的河流。为了安全过河,李天佑和杨勇观察了涉水点后,要求大家把枪和子弹挂在脖子上,大家手拉手地涉水。经过艰苦的行军,部队按时赶到了设伏地段。这时天刚拂晓,雨停了,风止了。部队进入一条山沟隐蔽待命。
潜师远袭,利在隐蔽。为了使部队隐蔽好,不让走动,也不准生火,战士们身上湿淋淋的衣服全靠自身的热气烤干。大家咬紧牙,忍耐着一切艰辛,战胜一切困难,只有这样,才能战胜敌人!
李天佑和杨勇伏在一个山坡上,四处观望,不放过任何敌情。李天佑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递给了杨勇。杨勇观察了一阵后,对李天佑说:“部队隐蔽得很好,要想捕住狡猾的野兽,就要善于隐蔽好。”他望了一下周围,接着说:“这儿真是一个伏击敌人的好地方,你看”,他用手指了指说:“这儿地势狭长,公路那边山高坡陡,很难爬上去,我们这面山低坡小,便于隐蔽,有利于出击,真是天赐我歼敌的战场!”
“现在我们已经拉好了网,张好口袋。687团在东侧,685团在西侧,单等敌人了,到时候,攻击令一下,他们斩头砍尾,我们拦腰狠切,鬼子算是死定了。不足的是老爷庙目标太明显了,不能在那儿埋伏我们的人,只能在战斗打响后,我们再快速地抢占了。”李天佑早已把问题想周到了,对歼敌信心十足。
这时,电话线刚架好,杨勇给各营打了电话,了解情况。各营报来的情况,归纳为一句话:“一切都准备好了,单等一声令下。”
当上午的太阳升起丈把高的时候,山沟里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只听到有人小声地说了句:“快看,来了!”大伙往远处望去,隐约地看到100余辆汽车开来了。汽车越来越近,载着日本兵和物资的车队在前面,200多辆大车和骡马炮队在后面,接着而来的是骑兵。车鸣马嘶,顾盼自雄,忘乎所以,如入无人仙境。随着车队越来越近,能看清日本兵身披大衣,头戴钢盔,斜背着大枪,叽里哇啦的,十分骄横。
李天佑和杨勇观察了一下自己的部队,周围很平静。战士们紧握手中的武器,瞪大了眼睛,看着指挥所方向。蹲在沟里的战士仰着头,生怕听不到攻击信号。总之,战士们都在看动静,听攻击的命令。真是应时对景,操刀必割!
在战士们的急切等待中,位于石灰沟南山头的师指挥部,终于发出了攻击敌人的信号。顿时,埋伏部队的半边山岭,吼声四起,杀声震天。枪声、手榴弹声、迫击炮声,响遍了山岗。各种武器一齐向敌人开火。因为都处在最佳射击位置,命中率很高,杀伤力极强。在敌人死伤一片中,八路军指战员向敌人发起了集团冲击,从山坡上,树丛中,公路旁,山谷里,杀向公路上的敌军……势不可挡!
敌人遭到如山洪暴发、泰山压顶的打击。日军没有想到对手倾巢出动,而且到处是枪林弹雨,到处是硝烟滚滚。日军士兵哇啦乱叫,东奔西跑,人慌马惊,乱了方寸。日军坂垣师团到底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部队,知道中了埋伏后,立即组织部队一面利用汽车,沟坎顽抗,一面指挥一部分人抢占老爷庙的高地。
敌人的这一手,李天佑早已想到了,他立即命令3营:“不要怕伤亡,一定要拿下老爷庙阵地!”
“保证完成任务!”3营周海滨营长,不仅回答坚决,而且动作十分迅速,领着部队飞快地冲出去了。
“老李,你负责这里的指挥,我跟3营一起去!”杨勇还没等李天佑的回答,拔腿就向3营冲去。
山沟里,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杀声震天!李天佑举着望远镜一望,只见3营官兵迅速地穿行在枪林弹雨中,越过了山沟,冲向了公路,不与公路上的敌人恋战,看到日军的好武器也来不及要了,只顾往老爷庙冲。部队冲到老爷庙附近就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战士们与敌人扭在一起,只见枪托飞舞,刀光闪闪,杀声震耳,杀得大地颤抖,山峰旋转。八路军战士第一次与日军交手,面对强敌,毫不畏惧,都以一当十,奋勇厮杀。
“妈的,日军也是肉长的,一捅就喷血,再捅就玩命!”这是一位讲山东口音的大汉,在痛快地杀敌。
战斗在激烈地进行。这是血与肉的搏击,生与死的较量!
在3营向敌冲击的同时,李天佑命令12连副连长王培根带领一个排,抢占东面公路拐弯路旁的一座土地庙,控制了有利地形,阻击后面跟进的日军大车队。王培根先敌赶到,截住了日军80多辆大车,将两头的大车打瘫痪了,中间的卡在那里动不了。日军士兵叽里哇啦。鹿死不择荫。
李天佑、杨勇指挥的686团的战士们越打越勇,击毙、捅死了大批敌人,余敌弃甲丢械,退回到停放汽车处,有的凭借汽车作掩护,有的躲在车下保命。3营占领了老爷庙,利用有利地形打击敌人。
杨勇在指挥战斗中,突然被敌人击中左臂,倒在了地上。他奋力想爬起来,可是手怎么也使不上劲。“首长,你负伤了!”杨勇身后的通讯员惊叫了一声,立即去搀扶他。
“这点伤算什么,不要说了!”杨勇要通信员拿出急救包,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又立即投入指挥战斗了。这是他第三次在战斗中负伤。
日军不断增多,3营伤亡很大,9连干部大多数牺牲了,全连剩下的人也不多了。李天佑问3营营长杨国夫:“你们怎么样?还能打吗?”
“保证完成任务!”杨国夫的回答坚决有力。
李天佑得知杨勇负伤后十分关心,指示人去把他救下阵地。杨勇坚持负伤不下火线。
战斗到下午1时,687团攻过来了。经两面夹击日军,辛庄至老爷庙之间的日军很快被歼灭在山谷里。
经过一天的激战,几里长的公路上血迹斑斑,躺着1000多具血肉模糊的敌人尸体。日军的战马、大车、汽车、大炮及各种军用物资遍地狼藉。日军坂垣师第21旅团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师教导大队队长彭明治率领学员和老乡打扫战场,干了两天也没有把东西搬完。据统计,击毁日军汽车100多辆,缴获野炮1门,炮弹2000多发,机枪20多挺,步枪1000多支,掷弹筒20多个,战马50多匹,军用物资无数,单是军大衣就够全师每人一件。八路军参战部队也付出了伤亡1000余人的代价。
这次平型关大战的胜利,是八路军出师华北前线打的第一个大胜仗,也是中国抗战以来的一个大胜仗,打破了日军鼓吹的“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极大地振奋了全国抗日军民的勇气,暂时稳定了华北国民党部队溃败的局面,增强了抗日胜利信心,提高了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声望。
1938年2月,李天佑任343旅代理旅长,转战吕梁山地区,参与开辟冀西南抗日根据地。5月,赴延安治病。由于战斗频繁,他经常为指挥战斗昼夜不眠,患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由于延安医疗条件差,组织上决定把他送去莫斯科治疗,然后学习。他于1939年6月到了莫斯科,治了三个月的病,进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1941年8月,因苏德战争爆发,形势紧张,他奉命回国。抵乌兰巴托后因交通受阻,经辗转到1944年3月才回到延安。他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后随大部队到了冀鲁豫边区待命。
1946年1月,李天佑被任命为北满军区参谋长。军区司令员是高岗,政治委员是陈云。北满军区下辖扩编后的山东第7师、陕甘宁第359旅,以及松江、合江、北安、嫩江和牡丹江等五个军分区的部队。经过充分的准备和多方面做工作,于4月28日5时,组织指挥部队进占哈尔滨。
各部按照解放哈尔滨指挥部的统一部署,迅速占领了指定的目标。在部队进军途中,只有在南岗和道外遇到了一小股敌人的抵抗。凡敢于抵抗的敌人,被立即消灭。由于市内地下党组织工人、市民强有力的支持和配合行动,使哈尔滨比较顺利得到了解放。
哈尔滨市解放不久,就撤消了北满军区,成立了松江军区,李天佑为松江军区司令员兼哈尔滨市代卫戍区司令员。松江军区下辖合江、松江、嫩江,牡丹江和兴安6个军分区,共辖20个县。
蒋介石在美帝国主义支持下,向东北大量增兵,东北局势极为严峻。李天佑领导军民既要整顿社会秩序,肃清土匪、镇压一切反革命活动,恢复生产,保障供给,使人民生活安定,又要对付国民党军队的进攻,工作十分繁忙。
李天佑团结军区领导班子,紧密依靠各级党组织和广大人民群众,经过几个月的清剿行动和发动群众工作,松江军区境内的匪患基本消除。共产党组织得到了巩固和壮大,成为各项事业的领导力量。城乡广大群众广泛地发动起来,成为稳定社会的基础。特别是经过开展清算运动,减租减息,发展生产,组织工会和农会,建立民主政权,壮大人民武装,从而使松江军区所辖各县成为北满巩固的根据地和我军在东北由北向南发展的基地,有力地支持了南满我军粉碎国民党军队进攻的斗争。
1946年,对于李天佑来说,繁忙、紧张,不亚于在战场上同敌人动枪动刀地较量!
1947年1月5日,李天佑率松江军区部队跟1、2、6中队一起,借松花江千里冰封的地理气候条件,冒着摄氏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向松花江以南,长春、吉林以北的敌人发起进攻。指挥军区独立师在焦家岭战斗中,消灭国民党军突围部队1000余人,活捉了敌人一个团长,取得了很大的胜利,战斗结束后,又奉命撤回江北驻防。
李天佑随东北民主联军第1纵队参加了从2月21日至3月1日的二下江南作战,歼灭国民党正规军2800余人。
国民党军调集6个师,由南向北压过来,妄图打开小丰满水电站的闸门断我后路,聚歼我于江南。为了打击敌人,3月8日,东北民主联军三下江南作战。李天佑参与指挥的1纵队,向国民党军发起猛烈攻击,歼灭国民党军第88师全部和第87师一部,共7000余人,有力配合了南满我军粉碎敌人的进攻。三次下江南作战,不仅有力地支援南满我军作战,而且巩固了北满根据地。
1947年4月,李天佑调任东北民主联军第1纵队司令员。这时东北形势跟1945年底和1946年初相比,大不一样了。东北民主联军经过三个月三下江南和四保临江的作战,击伤毙敌1.9万余人,俘虏4.4万多人,收复城镇11座,打击和削弱了国民党军的有生力量。南满和北满的我军通过紧密配合,对敌人进行南北夹击,迫使敌人频繁调动,在首尾难顾的情况下,常被我军吃掉一部或大部。经过三四个回合的交手,敌人“南攻北守”的战略方针被粉碎,迫使国民党军停止了战略性进攻。民主联军不断发展壮大,南北满根据地连成一片,两地的主力部队可以会合作战,东北战局发生了有利于我军的巨大变化。我军在东北已进入从战略防御逐步转入战略进攻,开始外线作战,从根本上扭转东北战局的关键时刻,开始了全线反攻的夏季攻势作战。
李天佑司令员和万毅政委率领1纵队于5月8日和9日两天渡过松花江,配合兄弟部队在西线战场上扫清了长春与四平之间的敌人,直接威胁国民党军大本营沈阳。
李天佑又接到联军司令部命令,率1纵队追击向公怀路逃跑的国民党军第71军88师等部。李天佑指挥部队勇猛穿插行动,将敌人分成数段,并打乱了敌人的指挥系统,经过近6小时的激战,歼敌88师大部,歼敌91师一部。国民党71军军长陈明仁率军部及部分兵力从公主岭向四平逃遁,他刚刚坐上吉普车,就遭到1纵先头部队的袭击。他的车多处被击中,司机受伤,警卫员丧命。
李天佑向来有顽强作战的作风,为了全歼71军,他命令部队穷追不舍,在2纵的配合下,一鼓作气,攻下了公主岭、郭家店、新老开原等地,歼敌6000多人,敌人占据的长春、四平成了孤岛。
东北民主联军总部抓住战机,其中1纵、7纵和6纵的第17师,共7个师加上5个炮兵营的兵力,组成了四平攻城部队,由李天佑和万毅统一指挥作战。这是东北战场一次大规模地惊心动魄的攻坚作战。目的是打击和消灭国民党军有生力量。
在兵力部署上,李天佑四个纵队和一个独立师置于四平南北和东南,担任阻敌打援,以确保四平攻坚作战的胜利。
四平是国民党辽北首府,东北东部的交通中心,是进入北满的门户,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李天佑率各纵队指挥员看了四平的地形,这里东北郊山峦重叠,西南郊则河道纵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谁控制了它,战局就对谁有利!
国民党守城部队是第71军和第13军的一个师,加上保安和民团等地方的部队,由陈明仁军长统一指挥。陈明仁进入四平后,命令部队日夜构筑工事。工事以军指挥部为核心阵地,以各部据守点为支线,环绕四平城构筑,城防工事相互连通。核心工事内有沟盖、交通壕、射击孔,瞭望台等设备。军指挥所周围布了几道铁丝网、拒马、鹿砦等障碍物。阵地内设有几处指挥所、弹药器材储存处,还有专门的发电设备。城外也构筑了数千个碉堡,挖了数十条交通壕。外壕宽和深均三米左右,沟底设置木桩和绊索,沟外有数道铁丝网,还有鹿砦等。筑起了高厚的城堡,内有轻重武器射击孔,并有纵深设施。交通要点,主攻方向与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均埋了地雷和手拉索雷。城内各支撑点工事已加固,交通阻绝,射击方面的障碍物被清除,并做了层层设防。一旦外围工事被突破,马上可以利用核心工事和支撑点的工事继续作战。国民党军在四平城内的主要指挥官,对防御工事十分满意。陈明仁等人曾大肆吹嘘:“我们有钢铁般的核心阵地和坚固的外围工事,四平是万无一失的。”国民党中央社记者们参观后撰文:“四平固若金汤,加上国军训练有素,共军难越雷池一步,只能望城兴叹!”
李天佑和万毅率部于6月8日包围了四平城。部队一方面做深入的思想动员,一方面做攻城准备。
“陈参谋,你带一个工兵排在这里修一个指挥所”,李天佑手持一张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用铅笔指着一点对参谋陈锦渡说,“下午4点之前完成!”李天佑为了便于随时了解战况,掌握战机,灵活地指挥部队作战,把指挥所设在离敌人前沿阵地最近的一个点,就是他刚才用铅笔在地图上指的地方。陈参谋一看李司令员在地图上所标出的指挥所位置,不禁伸了伸舌头,他深为首长的安全担心!
陈锦渡立即通知工兵排准备材料,又叫上通信员一起去选择指挥所的具体位置。他到了实地一看,这里地势比较高,视野广阔,确实是一个观察战情、指挥战斗的好地方,就是离敌人阵地太近,太不安全了。这时,忽然飞来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爆炸,一股气浪把他掀倒在地,脑子被震得嗡嗡作响。他回头一看,通信员已被弹片击中,血流满面,倒在地上动弹不了,顷刻间,又落下两发炮弹在附近爆炸。指挥所位置还没定下来就牺牲了一个通信员。
不久,工兵赶到,一看这地势和险况,不肯动铲:“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应为首长的安全着想……”
陈锦渡深知首长的决定是很难改变的,但的确这里太不安全了,很有必要向司令员请示一下。他殷切地希望首长另选一个地点。
“司令员,那个地方离敌人太近了,工兵同志担心首长的安全,不肯动土哇!”陈锦渡找到李天佑,恳切地说。
李天佑听完报告,焦急地问:“那里视野怎么样?”
“视野倒很好,能直接观察到1师、2师的突击地段。”陈锦渡如实地汇报说。
“那就放在那里,不要再选地方了。参谋长,你说呢?”李天佑更进一步下了决心,但他仍征求身边李作鹏参谋长的意见。参谋长只好点头表示同意。停了一会儿,李天佑又对参谋交待说:“一切都要从方便指挥出发。我们这是第一次打国民党防御坚固的城市,一定要打好。我们越靠近前沿,越能直接了解情况,及时处理问题。你赶快去给工兵排讲清楚,不要只从安全上考虑,应该从全局考虑。”
陈参谋立即赶到前沿,给工兵排做通了思想工作。工兵排赶紧抢挖工事。
在构筑指挥所过程中,又遭到敌人轰击,伤亡了三名战士。值得庆幸的是,下午4点钟,终于挖好了一条像交通壕一样的简陋却很实用的指挥所。侦察、通信部门的工事修好,李天佑就带着司令部人员赶来了。李天佑对周围视察了一番,走到观察孔前望了一会儿,说:“这里不错,蛮好嘛!”
经过一阵战前准备,至11日,攻城部队经过四天对敌外围据点的清剿,攻占了敌人的飞机场。
战争,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战争决策人和战争指挥机关的较量。四平守敌妄图打掉攻城部队的指挥机关。他们请求从长春派来几十架飞机,在四平环城10公里之内,反复进行侦察和有重点地轰炸,妄图找到民主联军的高级指挥所,给以摧毁。敌人认为可疑的地段,用猛烈的炮火来回轰炸,直到他们认为没有问题了,不可能漏掉了才返回。可是令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离他们阵地大约300多米的土坡的柳丛下,隐藏着李天佑、万毅等指挥着千军万马与他们交锋的共产党高级指挥员。
13日,天不助我,倾盆大雨下个不停,道路泥泞,难以行动。
不得天时,不可用兵。李天佑命令部队改为14日20时发起总攻。攻击方向和目标早已明确:首先歼灭铁路以西的敌人,再歼铁路以东的敌人,等炮击后,集中兵力以西南为主要突击进攻方向。
14日黄昏刚来临,四平的西、北、南三面展开了争夺战。攻城部队集中炮火轰击西南角,突击敌人防御阵地。1纵的1师和2纵在这一方向并肩突击,战士们打得十分出色,直向敌阵扑去。2师首先打开了一条200米宽的突破口,部队在继续扩大战果。
李天佑在指挥所听到西南部队突破敌阵地的消息后,马上在地图上作了标记。他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握着红蓝铅笔,在光线暗淡的隐蔽所里忙个不停,刚作了标记,又向7纵打电话:“邓华同志吗?西南方向已经突破,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这边战斗打得很艰苦,3师进展也不顺利!”邓华的声音不太清楚。
“把电话搬到外面去!”李天佑对几位参谋说,他想到外面观察便于指挥。
“外面天已黑了,看不清,还是里面好。”参谋们异口同声地说。大家的用心显而易见,担心司令员的安全。
“不是有敌人的免费照明弹吗?怎么能看不见呢!”李天佑说话风趣,搬出去的态度也坚决。参谋们只好作了些让步,让司令员在交通沟里指挥。
战斗非常激烈。夜间,李天佑指挥部队发起四次猛攻,战士们英勇顽强,猛打猛冲,攻占了离市区两公里以外10公里以内的全部村庄,控制了外围阵地。为了向纵深扩展,李天佑一面调入兵力加强攻势,一面要求炮兵全力支援。
“司令员,你知道巧妇难做无米之炊!”炮兵副司令员匡裕民向李天佑报告说,“我们的炮弹不多,只用大车运炮弹,远远满足不了需要!”
李天佑一听,急了:“这怎么行,现在步兵正需要炮兵的支援。”他立即抓起电话听筒通知运输部门:“抓紧运送炮弹,要通宵不停地运!”
匡裕民指挥炮兵向四平阵地发射了千余发炮弹,一时间炮声震天,地动山摇。陈明仁于15日晨致电杜聿明长官,表示要坚守四平之决心。电文中说:“14日夜,共军集结主力,猛扑四平,自晚至晨,炮火轰鸣不停,职已激励士气,以成功成仁之精神,保卫四平,不负军座之厚望。”
陈明仁拼尽全力,日夜督战,令部顽固抵抗,给攻城部队造成很大困难,民主联军各部队伤亡甚重。
尽管民主联军动员各种运输力量,竭尽全力运送炮弹,但仍然远远满足不了需要。这时,冲进城内的少数部队遭到了敌人的顽强抵抗,由于没有炮兵的支援,损失很大,几乎都壮烈牺牲。国民党宣传喉舌就此大造舆论,说什么“四平守军英勇作战,完全消灭城内残余共军”。蒋介石得知消息后,用飞机空投了大量慰问品,为四平守军撑腰打气。
李天佑感到纳闷的是,怎么仗越打越激烈,越打敌人越多?原来战前侦察说敌人不到两万人,现在查明敌人有近四万人,比原来估计的多出一倍。
得胜之道,利在先知。这次战前低估了敌人,给李天佑造成极大的被动和困难。坚持打下去,深感兵力不足;中途放弃,又觉得可惜,真是进退都难。他把情况报告了联军司令部,仍想攻下四平。
战斗进行到第三天,李天佑把6纵17师投入了战斗。第二梯队投入战斗后,采用连续爆破,炸毁了敌人不少碉堡、掩蔽部和火力支撑点,清除了敌人设置的铁丝网、鹿砦、木桩、绊索,还摧毁了国民党军71军军部,活捉了陈明仁的弟弟、特务团团长陈明信,打得敌88师溃不成军。陈明仁一时慌了手脚,率71军军部人员龟缩到铁路以东地区负隅顽抗。
李天佑一直守在壕沟里指挥战斗。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指挥所里电话不断,他在不停地回答各种问题,下达指示、命令,调整兵力,谋略战法,指挥重点突破。为了指挥好战斗,他倾耳注目,废寝忘食。
17日,敌人几次组织反击,屡遭失败,便采取了守势。联军各路攻城部队展开了猛烈的攻击,进行了逐巷的争夺战,直攻到敌军部。7纵队从西北方向突破了敌人的防线,形成了南北夹击敌人的态势,歼灭了敌保安团第4连,攻占了敌人一座弹药库,占领了敌兵站、车站等,攻占了铁路大楼,攻进了国民党省政府大院。部队从铁道桥以南地区很快突破到铁道以东,与敌人展开激烈的争夺战。双方战成了胶着状态。
李天佑不断地举起望远镜观察,到处都是炮弹、手榴弹爆炸声,硝烟滚滚,烈火熊熊,许多房屋被震塌、被燃烧,许多大树、电线杆也被炸倒。敌我双方在进行巷战,在白刃格斗,到处都有双方的伤员和尸体。
李天佑正在忙着打电话,战士们押着一名俘虏进来。他蓬头垢面,两眼惊奇地扫视着大约10米长、近两米宽的简陋的指挥部。经审问,他说他是国民党军一位参谋。
当他正焦急地等待着处理时,突然飞来一发炮弹爆炸,弹片在隐蔽部顶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被俘参谋的脸色唰地变成苍白,他突然跪在地上,恳求说:“快把我往后方送,我要求把我送到后面去,我有重要军情要告诉你们,我要亲自面告你们的团长,团长找不到,你们把我带到你们营部也行,我要亲自告诉你们的营长。”显然,在他眼里,这里的小壕沟,最大官是连长,这是一个连的指挥所。这位俘虏的言语、举动使指挥所的人忍俊不禁。
李天佑听说俘虏有重要情报,半信半疑,要俘虏站起来,回头对陈锦渡说:“陈参谋,你记一下他的口供!”
俘虏一听这里也有参谋,意识到只有营以上才有参谋,若有所悟地说:“原来你们这里就是营部,怪兄弟眼拙。我要见你们营长!”
大家又忍不住笑了。李天佑也觉得好笑,又看了一眼俘虏。这时,兄弟部队一位参谋来找李天佑,一踏进指挥所,见到李天佑,马上敬了一个军礼,尔后边抹汗边说:“李司令员,把你找得好苦啊!一次次打听,一次次都说往前,到了这前沿,要不是遇到你们警卫员,我就跑到敌人阵地去了。你这哪像一个指挥所呀,连我这个老侦察员也给迷住了。”他说着,把一份文件呈给李天佑。
俘虏在一边听了来人的话懵了,他禁不住叫起来:“这就是你们团部?这不可能,操典上要求团指挥所离对方阵地不少于5公里,再说,这里也太危险了,我们的大炮连续向这里轰击这么多天了,不要说是人,就是铁、是钢,也融化了。你们是刚转过来的吧?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快往后撤,在这里太危险了!”
李天佑看完文件,听完俘虏的坦言,十分平静地说:“我们在这里10天了,不是好好的吗!”
俘虏这时认定李天佑是团长,立即以神秘的口气说:“长官,我有重要情报要告诉你。我们的飞机今天侦察到了你们纵队的指挥所,是在后面那座无名高地上,要集中炮火轰炸那里,你通知你们上司快转移,我这也算是赎罪立功。”
“你的情报准确吗?”李天佑随便问了一句。
“准确!绝对的准确!”俘虏仍振振有词地按照他自己编的说。
李天佑听了不屑置辩……
战斗仍在激烈进行,铁路以东地区打得更猛烈了,双方死亡的尸体遍地狼藉,惨不忍睹。争夺最激烈时,两三分钟,国民党军就出动飞机对民主联军阵地轰炸一次,狂轰滥炸,像打疯了似的。联军攻下一个据点,国民党军飞机就轮番轰炸。敌人夜里失去的阵地,白天他们用飞机、大炮轰炸后又夺了回去。阵地是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短兵交手,厮杀,伤亡,减员。战斗的激烈程度却没有减弱。
李天佑指挥部队以顽强的攻势,密集的火力,以及成批的炸药包,接连冲锋,以排山倒海之势,使敌人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正如国民党中央社记者所描述的:“中共以数十人一队之数百个冲锋队,用波浪式攻势,前仆后继,踏尸猛冲,尸体堆积如山……”
在民主联军的连续攻击下,陈明仁把他的直属队都用光了,最后把卫队也用上去了,自己才幸免于难。联军很快攻占了四平市五分之三的地区。陈明仁的警卫团战死五分之四,10名连长,活着的仅剩4人。面临灭顶之灾的陈明仁,接连向蒋老头子和杜聿明呼救求援。
蒋介石正焦头烂额,坐立不安。他给杜聿明发了一份限令电:限他6月30日以前,必须解四平之围。接着,他又给陈明仁发了一个应急电,电文称:“子良弟,你坚守四平,苦战甚坚。官兵奋勇杀敌,壮烈牺牲,实可嘉奖。望贤弟激励三军,坚守阵地,配合外围兵团,聚歼来犯之敌。我在此祷告上帝,同时有总理在九泉之灵保佑,贤弟定能以寡敌众,获取全胜。”
陈明仁接到老头子的电文后如获至宝,立即指派人打印,迅速将“圣旨”向下传达,恰似给气息奄奄的垂死群体注射了强心剂。
此后,双方战斗在巷内展开,争夺得更加激烈。双方打急了,打疯了,打红了眼。
敌人调整了部署,集中兵力、火力,利用有利掩体,给攻击的联军部队造成很大伤亡。白天,联军攻城部队到处遇到碉堡、楼房、工事以及从街垒里射出的交叉火力。战斗集中地区的每一座房子内,每一条街巷中,都留下不少双方流血负伤者和大批的尸体。
黄昏后,四平市内的上空的燃烧弹、照明弹、发光弹以及燃烧的建筑物将战场照得如同白天。枪声、炮声、手榴弹声和喊杀声,此起彼伏,震荡着整个四平上空。
李天佑和万毅等指挥攻城部队的指战员,经过连续夜以继日的浴血奋战,摧毁了敌人无数的坚固工事和成群的地堡,使敌人步空联合防御体系陷入了瘫痪,歼灭了国民党军71军军部,暂3师全部,以及87师和54师大部,还歼灭了军直属炮兵团、特务团、保安团等部,击毙敌军副参谋长以下官兵万余人,俘敌71军团长以下官兵6000余人。
杜聿明接到蒋老头子的限令电后,积极调集援军,正当陈明仁残部即将彻底被消灭的时刻,敌人增援的四个军正全速向四平开进。
民主联军司令部发现敌情变化,立即命令李天佑、万毅停止攻城,撤出战斗。李天佑、万毅奉命停止攻击,率部南下打援,于6月29日全线撤出了四平。
1948年1月,东北民主联军改称东北人民解放军,联军总部改称为东北军区兼东北野战军领导机关。
东北人民解放军司令员兼政委是林彪,第一副政委罗荣桓,第一副司令员兼副政委高岗,副政委陈云、李富春,副司令员吕正操、周宝中、萧劲光,参谋长刘亚楼、伍修权,政治部主任谭政,副主任周桓。李天佑仍任第1纵队司令员,政治委员万毅。
东北野战军再一次攻打四平的兵力部署是:由1纵、3纵、7纵及炮司的四个炮兵团担任主攻,仍由李天佑、万毅负责统一指挥。将2纵、6纵、8纵和10纵等部队部署在昌图一带担任打援,阻击长春、沈阳之敌的增援。各部队按统一规定的行动,于3月2日到达各自位置,对四平形成了第二次包围。
这时,四平的守敌是经过两次歼灭性打击后补充而成的88师两个团及71军、新1军的留守部队,加上一些地方武装等不到两万人。陈明仁已赋闲南京。第88师师长彭锷为四平的防守司令。
彭锷上任后,为了保住四平,在旧的防御工事基础上进一步加修和改造,构成了更加完善的市内筑垒防御体系。他认为有了坚固的工事,就可以死守待援,战斗打起来仍可像上次那样保住四平。3月7日,彭锷向连以上军官训话中故意提高嗓音说:“我们守住四平是有把握的,因为我们的武器好,守卫工事坚固,万一情况不利时,长春的第1兵团和沈阳的第9兵团会来帮助我们的……”
李天佑这一次比上一次感到轻松多了,起码在“知彼知己”问题上心里有了底。他知道四平城大,敌人兵力少,这是敌人在防御中难以解决的矛盾,特别是敌71军军长刘安棋率87师、91师和88师的一个团及军直属队策应沈阳去了,四平守城兵力更加单薄。敌人总兵力比上一次少了百分之四十。而对于自己的兵力,李天佑更是了如指掌:这次攻击部队比上次多了两个师,炮兵也比上次强。有了上次的经验和许多新的措施,李天佑和他的指挥员们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兵家胜败,情状万殊,不可以一事推也。尽管有必胜的把握,但在准备攻坚的日子里,李天佑对各项准备工作没有丝毫的放松。他对各部队的区分、突破口的选择、步炮兵的协同,二梯队的准备与有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都作了反复的思考。他把这些问题都放在战前解决,不准留下悬案。为了把领导的决心、制定的计划,变为指战员们的自觉行动,李天佑要求各部队指挥员利用三天时间,到实地详细勘察地形,了解敌情,选好主要突击地段。
兵临城下,与负隅顽抗之敌作战,必将短兵相接。如何吸取上次攻城经验,李天佑带领机关人员深入部队,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并将各种意见进行了研究。认识到这一次攻城,首先要肃清外围支撑点及敌防御主阵地前沿的小支撑点和碉堡群,以便顺利进行突破。
在兵力使用上,突出了主攻方向,以3纵、7纵从西南、东南、东北三个方向突击,1纵则从正北两个方向突击;以1纵的1师和2师两个师作为主要突击方向的第一梯队,并肩进攻。
确定以上5个方向,李天佑用兵的目的很清楚,这样可以形成两面和对角的多路出击,不仅兵力可以迅速展开,使敌腹背受攻,而且使自己部队突入城后,将纵深敌人分割开,一举歼灭。部队各级指挥员对李司令员的兵力部署很满意,认为决心坚决,任务明确,战斗打响后,即便一时与上级失掉联系,也知道自己应该怎样行动。
3月10日,攻城的准备进入了最后一天。天刚拂晓,李天佑走出指挥部,抬头一望,天空阴沉沉的,看到这阴暗的天,就像看到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末日。李天佑带领作战人员,踏着尚未融化的冰雪,来到四平城外距敌前沿不到两公里的指挥所附近,登上一处制高点用望远镜观察,只见四平的护城壕附近有无数的碉堡,有纵横交错的交通壕连接,一层层的铁丝网、拒马、鹿砦,这一切历历在目。再将望远镜往外移动,只见四平外围的公路上,挤满了自己的荷枪实弹,披坚执锐的部队。战士们在春寒料峭中挺进……
李天佑感到欣喜的是,眼下的部队今非昔比,部队装备了刚缴获来的美式装备,连以上的干部配备了新式手枪,班长都是冲锋枪,通信员、警卫员清一色的卡宾枪。队伍整齐,威武雄壮。有了这样的部队,定能攻克四平!
在炮兵阵地上,只见一排排炮群高仰着脖子,张大嘴,对准着敌阵地。一箱箱炮弹摆放得整整齐齐。
李天佑望着这一切,想着将要发生的一切,上一次战斗情景也浮现在眼前:前面敌人的交通壕、碉堡群,每一条街巷、每一座房子,我们有多少人在那里流过血,多少人负了伤,不少同志还献出了年轻宝贵的生命……想着这一切,李天佑眼睛湿润了,心如刀割!
“司令员,进指挥所去!”警卫员催道。李天佑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转身向指挥所走去。
“报告司令员,根据侦察获悉:国民党军仍要死守路东晓东中学和化工厂一带。”李天佑刚踏进指挥所,作战参谋就向他报告敌情。根据敌情的变化,李天佑对攻城兵力又作了调整,并要求密切注意敌人的动向。为了检查落实情况,李天佑又亲自连夜打电话询问主攻方向两个师的情况。
“司令员,你放心好了,我刚问了前沿部队,他们记得可清楚了!”2师师长李东升在向李天佑汇报。
“记清楚什么了?”
“他们都知道要近迫作业,一个营打一条街巷,队形不要太密集,勇猛杀敌!”
“好了,好了!认真去做就行了。”李天佑知道这次部队准备得很充分,没等李东升说完,就阻止住他。
又是一整夜,战士们轮流紧张地利用夜间挖掘工事进行了近迫作业。许多工事一直挖到敌人的碉堡与外壕附近。有的还利用没有化的积雪掩护,在正面开阔地构筑了工事。
11日拂晓,李天佑观察了主攻方向的突破口和冲击道路,认为比较隐蔽,容易接近敌人,对部队的各项准备工作满意。
“轰隆!轰隆!”突然一阵猛烈的炮击,打破了黎明后难得的几个小时的平静。这是敌人向集结在三道林子的解放军驻扎的村子进行轰炸。接着敌人飞机也来凑热闹,丢下一些炸弹,把房子震得直颤动。大家正担心部队安危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阵震荡山谷的巨响。原来,这是东北野战军司令部下令隐蔽在山后榴弹炮部队开炮还击敌人,战士们听到自己的炮兵向敌人怒吼了,一个个高兴得跳起来,高声欢呼。战士们看到敌人飞机冒出一股股浓烟,有的没飞多远就爆炸了、起火了,更是高兴地大声喊叫:“打得好!”
双方远距离炮击持续到下午1时左右才停下来。阵地上又出现一片平静,似乎再也不会发生什么了。
解放军阵地上只是表面的平静,因为各部队都在隐蔽地挖通道,在积极地做战前准备。
天黄昏时,前沿部队又将工事向前挖进了7000多米,有的挖到距敌人阵地只有30米。从射击孔望去,看到敌人的防线没有一点动静。夜深了,又飘起了春雪,冷冰冰的,没有发现敌人活动,解放军的攻城部队还在挖交通壕,不过这时有的战士违犯了规矩,钻出潮湿的坑道,跑出外面去舒展一下身子,有的干脆出去搬运弹药和进攻器材。他们这不是冒险,而是抓住了敌人的弱点,利用了有利时机。因为他们的活动,一直没有被敌人发现,已证明了这一点。一些参与活动的战士说得好:怕冒风险的人,干不成大事!
包围!死死地包围!直到11日夜间,阵地上静得吓人,这是一种不正常的沉寂。不过,有时能看见敌运输机从上空飞过,这是他们支援被围困的孤城长春。
沉寂一直持续到12日拂晓。这时,李天佑在前沿阵地用望远镜观察情况。他身边的作战人员心里清楚:今天是关键的一天,几个月的精心准备都是为了今天!
“开始!”李天佑一声令下。大家不约而同地看了一下手表:刚好7时40分。顿时,四平城周围炮声接着炮声,到处是炮声,到处火光冲天,到处浓烟滚滚,到处土砖飞扬,似乎四平要被炸平。由于火力太猛,开始敌人还断断续续地还几炮,五六分钟后,就把敌人的炮火压制住。敌人的大炮似乎不存在了,或者他们的人不存在了。
“叮铃铃!”李天佑接到突击队电话报告:敌前沿阵地的碉堡大部被摧毁,突破口被炸开。尖刀连、尖刀排的战士们憋不住了,担任伏击的战士们都在等冲击的信号!
“发射信号弹!”李天佑又一声令下。正是7时50分。作战参谋把这一时刻记在了作战日记上。
在指挥所5颗信号弹升空的同时,炮兵进行了急速猛轰,把敌人的火力完全压制住了。敌人的工事被推进的波浪式炮弹炸塌了。
从最前沿不断传来部队进展情况:4团2连只用了几分钟就冲过铁路桥桥头堡垒,从对面突破进城;1团8连从铁路东突入到了城内;2师已有两个团相继进入城内;独立师有一个团从西北角的师范学校突入敌人主阵地。3纵、7纵分别从正东和西南突入城内……
作战参谋边把突入城内的部队标在地图上,边说:“部队进展很快,通信联络跟不上。”这个话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向司令员反映。
“我们的指挥所该往前移了!”李天佑也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作战参谋的话。
各部队攻入城内后,战斗在街巷中进行。战斗虽猛,推进速度很快,死伤的敌人不少,许多人躲在室内引颈受戮,大批的敌人逃跑不及,举手投降了。有的楼房内有大批敌人被包围得水泄不通,插翅难逃!抓住了这么多的敌人怎么处理?
不知是谁看见了敌人有一个车库,提出将战俘关在里面去,这倒是个好主意!于是,一批批俘虏被关进了车库。
突入路东市内的1纵1师,大胆进行了迂回,将敌人的防御体系打乱了,对油化厂、发电所、火磨厂等设施的工事进行猛烈的冲击,歼灭敌人后,继续向南扩展。
在路西,向纵深追歼敌人。战斗到上午10时左右,除转盘街的核心工事内大约有一个营的敌人被包围,尚待歼灭外,其他大部在溃逃中被解决,少部分逃往路东。中午过后,两路大军在中山街会师。会师后,一部留下清除残敌,一部挺进路东扩大战果。
这时,3纵已向北压缩,形成了对路东敌人的钳形攻势,战斗在按计划进行。
入夜后,四平敌指挥机关搜罗了部分残部,龟缩于晓东中学和万字会两处,妄图挣扎待援。他们哪里想到,这时沈阳和长春之敌也自顾不暇,哪还能来援助小小的四平,即使能抽出一些兵来,谁不怕路上中埋伏呢?
又是一夜过去了,13日晨,1纵和3纵主力一部经过调整,在入城的山炮等火力支援下,向最后一股残敌发起攻击,全歼了敌人。
由李天佑、万毅等具体负责指挥的四平战役,1纵与兄弟部队一起经过了23小时激战,消灭敌人1.9万余人,解放了四平。
李天佑等人在四平城内看到四处都是伤痕累累,断壁残垣,又想起了第一次攻打四平的情景,想起了为四平解放牺牲了那么多战士。他站在那里,凝望着,许久没有说话!
“练好兵,打长春。”这是1948年3月13日解放四平后,部队准备攻打长春的练兵口号。这时,东北国民党军48万余人,已被东北人民解放军分别包围在锦州、沈阳、长春三个孤立的地区内,解放军正在积极准备解放上述三个地区。
四平战役结束后,李天佑率领1纵队进驻梨树和九台地区整训,白天练射击、刺杀、投弹、攀登、爆破等技术动作,晚上练夜行军、村庄、街道攻防战斗。练兵搞得热火朝天,政治教育也抓得很紧,主要是进行人民军队宗旨教育、阶级教育和忆苦思甜教育,进行政治整军。在东北人民解放军总部的统一领导下,经过5个月的政治整军和军事大练兵活动,1纵和其他部队一样,补充了兵员,改善了武器装备,提高了政治觉悟和军事技能,为攻克锦州、沈阳、长春,解除国民党军在东北的全部武装力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1948年8月,东北野战军组成单独的领导机关,部队发展到12个纵队和若干个独立师及特种部队,成为方面军强大的整体攻击力量。野战军司令员林彪,政治委员罗荣桓,参谋长刘亚楼,政治部主任谭政。李天佑仍任第1纵队司令员,梁必业任政治委员,曹里怀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
9月13日,辽沈战役开始后,林彪、罗荣桓根据中共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关于封闭国民党军在东北加以各个歼灭的方针,和以主力南下北宁线,首先攻克锦州,并争取将卫立煌全军就地歼灭的指示,决定发起辽沈战役。
李天佑、梁必业率领1纵作为战役总预备队进驻了锦州和塔山之间的高桥,担任锦州攻坚和塔山阻援的预备队任务。实际上哪里最困难将被派往哪里,有时,并不比攻坚任务轻。
战役开始后,蒋介石急令廖耀湘西进兵团出辽西,令华北和山东方面抽调七个师海运到葫芦岛,会同锦西原有的四个师组织东进兵团北上,企图解除锦州之围。
担任塔山阻击的4纵部队,在敌人飞机、大炮的反复轰击下,跟数倍于己的敌人浴血奋战6昼夜。李天佑组织干部战士把各种弹药物资及时运给塔山阻击部队,对于保证阻击战的胜利起到了重要作用。特别是在战斗中,各部队互相学习、互相鼓励所起的作用是巨大的。李天佑率部一到高桥,就马上给率部在塔山坚守的4纵司令员吴克华打电话,亲切地说:“我们奉命来做你们的预备队,已到达高桥待命。我代表1纵全体指战员向连日奋战的4纵同志致敬!如果需要的话,我们随时可以支援上去!”
吴克华接到李天佑电话,很受感动,立即表示:“4纵全体指战员向所向无敌的1纵老大哥致敬!我们有了老大哥做后盾,对战斗胜利更加充满信心。你们远道赶来,请先休息,一旦需要,我们就请老大哥上阵!”
由于攻城的各部队紧密配合,6个纵队团结奋战,于10月15日攻克了锦州,歼敌13万人。
蒋介石眼看锦州就要失守,于15日再次飞抵沈阳,督促东、西两个兵团继续开进,并派飞机到长春给郑洞国空投手令,严令立即突围,并部署了“总退却”计划。
东北人民解放军在攻锦胜利和政治争取下,长春守敌第1兵团副司令员兼第60军军长曾泽生于17日率部起义。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员兼第1兵团司令郑洞国、新编第7军军长李鸿于19日率部投诚。长春遂告解放。
蒋介石判断东北野战军在攻锦作战中伤亡大,物资消耗过多,至少需要一个多月休整才能再战,于是,他下令廖耀湘率部经黑山、大虎山南下,在锦西各部队策应下,收复锦州,然后掩护沈阳守军经北宁路撤入关内。他妄图派兵抢占营口,保住从海上撤退的通道。
东北野战军首长根据敌人的动向,向中央军委建议以诱敌深入的方针,在辽西的新立屯、黑山、沟邦子地区伏击敌人,打个歼灭战,消灭总退却的敌人。
这是一着妙棋。中央军委很快予以批准。
仗越打越精了。于是,野战军司令部令锦州地区的李天佑领导的1纵主力和兄弟部队、3、7、8、9纵与6纵一部,立即隐蔽地向新立屯、大虎山、黑山方向急进,采取拦住头、拖住尾、夹击中间、分割包围的战法,歼灭廖耀湘兵团。
李天佑的1纵第3师和兄弟部队10纵,则撤至黑山、大虎山地区,构筑工事,迟滞敌人前进,以争取时间,等主力部队赶到,围歼敌人。
李天佑于21日率部向东疾进,参加歼灭廖耀湘兵团的辽西会战。因为部队接到通知比较突然,要求比较急,官兵们不顾疲劳,克服一切困难,昼夜兼程,一面行军,一面进行思想动员和组织整顿,教育补充到连队的战士。
李天佑命令3师直插黑山以东,先敌到达阵地,做好伏击准备。
23日,敌先头部队逼近黑山,他们都是美式装备。担任守黑山阵地的10纵和1纵3师,要阻击国民党军6个军的进攻。敌人在飞机、大炮的猛烈轰炸和袭击下,进行了轮番集团性冲击。10纵和1纵3师官兵进行浴血奋战5个昼夜,阻击了廖耀湘兵团通过,并将其阻困在黑山地区。廖耀湘获悉东北野战军主力已于26日赶到,便令其各军分别向沈阳方向撤退,但他哪里想到为时已晚。东北野战军司令部命令各路纵队由西向东、由南向北,将廖耀湘兵团围困在狭长的120平方公里的地区内。
李天佑扬鞭猛催乘骑,赶上3师师长刘贤权,两人的座骑并行时,李天佑对刘贤权说:“你们师立即从黑山以东插过去,打乱敌人的阵脚!”
“是!”刘贤权立即催马奔向前头,带领全师疾进。
李天佑命令1师跑步前进,从右边切断敌人退路。他见敌人有南逃的迹象,立即命令2师出击、堵截!他喊道:“绝不能让敌人逃跑了!”战士们听到司令员的命令,顿时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如潮水般的力量,勇猛地冲击,以火力阻住了敌人的逃跑。
全纵队指战员全线出击,勇猛冲杀,大胆插入敌阵中,分割围歼,消灭敢于顽抗的敌人。突然,炮声震天,到处都响起了追歼敌人的枪声、喊杀声。人民解放军从四面八方全部投入了围歼敌人的战斗。在各纵队四面猛攻下,敌人慌了,乱了阵脚,失去了指挥和控制,如鸟兽散,望风而逃,东窜西奔,听到东面有炮声就向西逃,听到西面有喊杀声就向东跑。互相踩伤、碰伤、挤伤的不少,溃不成军。只要解放军一冲击就缴枪,一喊杀就举起手。敌人知道,只要举起手就能活命,而少数顽抗者,立即被击毙!许多人看到不自觉地举起了想活命的手。
各部队展开了大抓俘虏竞赛,机关干部、炊事员、民工都在抓俘虏。敌人放下的武器堆积如山。抓住的俘虏都排成了长队。
经过两天的围歼,廖耀湘兵团近10万人全军覆没。廖耀湘也在俘虏中出现了。
廖耀湘兵团被歼后,李天佑又奉命率部发扬不怕艰苦、连续作战的精神,以每小时七八公里的速度向沈阳挺进,参加解放沈阳的战役。
李天佑指挥1纵3师在东进途中,协同2纵攻下新民,沿途歼灭逃敌,昼夜兼程向沈阳开进。在行军途中,大家得知围困长春的部队,经过300多公里的长行军,已挺进沈阳近郊的消息后非常高兴,更加加快了行军速度。
刘贤权带领3师于31日下午4时多赶到沈阳西郊时,兄弟部队正在东、南、北郊与敌激战。刘贤权向李天佑请战,要求部队投入战斗。李天佑指示部队先停下来做战前准备,他带领作战人员看地形。
李天佑到了阵地,站在高处一看:前面铁西区是敌人主要防区,构筑了各类纵横交错的永久性工事。这时,对如何使用兵力,他心里有了数。
黄昏时,3师师长刘贤权按李天佑的命令用第8、第9两个团投入了战斗,连续攻下了敌人的碉堡群,为主力部队进入市区打开了通道。
11月1日拂晓,1纵、2纵由西、西北,12纵由南,各独立师由东、北等几个方向对沈阳发起了总攻。经过炮击,冲锋,很快突破了第二道防线,敌我双方展开了巷战。一阵猛冲、猛打后,敌人成了惊弓之鸟。野战军各纵队乘胜向纵深发展,越打越勇!
深夜,1纵3师占领敌东北“剿总”大楼,打到了敌人指挥中心。这时,敌人已无力抵抗,纷纷缴械投降。沈阳解放了。
李天佑率领1纵广大指战员,顶风雪、冒严寒,奔驰在东北战场,浴血奋战了多年,出色地完成了上级交给的光荣任务,为解放东北全境做出了重大贡献!
沈阳解放后,东北野战军立即入关作战。李天佑和梁必业率1纵部队一边行军,一边传达贯彻军委关于沈阳解放后,东北野战军各部队以一两天时间完成进关出发准备,而后以最快速度行进,突然包围唐山、塘沽、天津三处,争取使敌人不战而降的指示。军委的指示,给部队增添了巨大的力量,大家意气风发,斗志昂扬。部队夜行晓宿,经过热河境内,由喜峰口出冀东,迅速隐蔽地向关内开进,于12月下旬,1纵和华北部队进驻平津之间待命。
这时,天津的守敌是天津警备司令陈长捷指挥的国民党军两个军10个师,另有天津警备旅、汽车团、警察局等共约13万人。城防设施方面,有一道宽5至10米的护城河,加有铁丝网和电网,有一道42公里长的环城碉堡工事,共有明暗碉堡1000多个。不久前,还征用万余民工加固了许多钢筋水泥碉堡。下令把城防线5里内的村庄炸毁,扫清了视野。城防工事外设了几十米宽的雷区。许多记者看了敌人的城防工事,称天津是“一个碉堡棋布,坚固设防的钢铁城”。
军委为了协调平、津地区的作战行动,决定由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政治委员罗荣桓负责统一指挥东北、华北参战的5个军22个师的行动。
作战总前委针对天津的碉堡多,有环城工事和护城河,有雷区、铁丝网等特点,决定“东西对接,拦腰斩断,先南后北,先分割后围歼,先吃肉后啃骨头”的作战计划,以1、2两个纵队和7、8两个纵队,配属炮兵、工兵、坦克部队,分别从城西和城东实施主要突击,以市中心的金汤桥为汇合点。西城方面的部队由1纵统一指挥。
李天佑、梁必业接受任务后,立即在部队中进行动员,做好充分的战前准备。这方面工作主要有梁必业抓落实。
李天佑带领指挥员深入到离敌前沿阵地几百米处观察地形,选择进攻路线,明确任务。在现场,他看到进攻的地段上的树木被砍光,房屋被拆光,没有任何物体作掩护,要求部队“改造地形”,把战壕挖到敌前沿。这样可以隐蔽接敌,尽量减少伤亡,保持战斗力。
在研究如何打法时,李天佑认为要拿下天津,关键是突破护城河。在这个问题上,他让广大干部战士献计献策。在充分发扬军事民主基础上,大家提出了20多种方案。方案各有所长,可以根据不同情况采用,李天佑指示印发各部队参照使用。在战场上,1纵被奉命改为38军。
1949年1月14日上午10时,李天佑在西线指挥所接到总前指的命令,对部队下达了攻击命令,顿时,数百门大炮一齐发射,部队滚动式推进,城墙、碉堡纷纷被摧毁。各工程部队勇猛出击,很快打入了敌纵深,经过分割、围歼敌人,解放军势不可挡。经过29个小时的激战,城内敌人全部被歼。正在地下室与傅作义通话的陈长捷也没有逃掉,被解放军战士活捉。中将林伟俦、刘云潮等29名将级军官也当了俘虏。
15日,宣告天津解放,胜利的红旗在天津上空高高飘扬!
1949年4月初,李天佑出任第13兵团第一副司令员。在香山,聆听了毛泽东和中央其他领导同志关于革命形势、进军江南和接收新区的方针政策等讲话,之后,出席了第一届全国政协会议,参加了讨论建立新中国等重大问题,参加了开国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