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巨人和裁缝

〔德国〕格林兄弟

有一个裁缝，他很会夸口，但是不会做事。他想出门去游历一下，看看这世界。他一有了办法，立刻离开他的作坊，跨上旅途，漫步前进；他经过丘陵和山谷，有时走到这里，有时走到那里，但总是一直向前走。有一次，他在路上看见在蔚蓝的远处有一个壁陡的小丘，小丘后面有一个宝塔，直指云霄；这宝塔矗立在一个荒野的森林里。“啊唷，”裁缝叫道，“这是什么东西？”他被强烈的好奇心所驱使，便大胆地向这宝塔走去。但是当他走近宝塔的时候，他目瞪口呆了；因为这宝塔是有脚的，它两脚一跳，便跳过这壁陡的小丘来，站在他面前了，——这宝塔原来是一个力大无比的巨人。“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这苍蝇腿一般的小东西？”巨人用雷霆一般的声音向他叫道。裁缝哭哭啼啼地说：“我只是想在这森林里看看，能不能赚一口面包吃。”“倘使你是为此，”巨人说，“你可以住在我这里。”“倘使我须得这样，我为什么不这样呢？我能得到多少工资呢？”“你听我讲你所应得的工资。每年三百六十五天，闰年加一天，这样你觉得好吗？”“好的，”裁缝回答；他心中想道：“一个人必须量力行事，我只好将就一下；我将尽快地逃走。”

于是巨人对他说：“无赖的小家伙，去替我拿一壶水来吧。”“我立刻去把整个井和整个泉水拿来，不是更好么？”这夸口的人这样问他一声，便带了水壶，走到有水的地方去了。“什么！整个井和整个泉水，”巨人在髭须里喃喃地说；他有点笨，因此他开始恐怖起来了。“这蛮子不是一个笨家伙，他身上带着麻醉药呢。老汉斯，你要当心，这不是替你服役的人呢！”当裁缝把水拿了来的时候，巨人命令他到森林里去砍两块木头来。“为什么不一下子把整个森林都砍来呢？整个森林，连所有的老树和小树，曲的和直的？”小裁缝这样问过，便去砍木头了。“什么！整个森林，所有的老树和小树，曲的和直的，还有整个井和整个泉水！”这个轻信的巨人又在髭须里喃喃地说，他恐怖得更厉害了。“这蛮子所能做的事远不止烤苹果呢！他身上带着麻醉药呢！老汉斯，你要当心，这不是替你服役的人！”裁缝把木头带来之后，巨人命令他去打两三只野猪来当夜饭吃。“为什么不一枪打他一千只，把它们统统带到这里来呢？”这傲慢的裁缝问他。“什么！”胆怯的巨人很恐惧地叫道，“今晚免了吧，你去休息吧。”

巨人非常恐怖，他的一只眼睛通夜不会闭拢，因为他在考虑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以用来驱除这仆人——这个可恶的男巫。他慢慢想，终于想出了计策来。下一天早上，巨人同裁缝来到一个沼泽旁，这沼泽的周围种着许多杨柳树。巨人说：“裁缝，听我讲：你去坐在一根杨柳树枝上；我很想看看，你的身体的重量能不能把它弯下去。”裁缝立刻去坐在杨柳树枝上了，屏绝了呼吸，设法使他的身体重起来；他果然重得使杨柳树枝弯下去了。但是当他不得不透一口气的时候，树枝把他的身体抛起来（因为他不幸而没有把他的熨斗带在衣袋里），高高地抛到天空中，从此看不见了。巨人看到这情形，大为开心。倘使这裁缝没有掉下来，那么他到现在还在空中翱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