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2

事情要半个月前说起,那时天放晴不久,吴为说要去县里找活做离开了水月观,当时萱草还嘀咕他会不会是嫌观中清苦,去了县里再不回来了。

吴有被她说的也有了同样的担心,好在隔了没几天,吴为就回来了,跟石柔说了一声后,他又带着吴有离开,因为他在县里接了个大活,需要吴有帮忙。

石柔不懂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活,吴有却一听就明白,还知道他要帮什么样的忙,不过就是敲敲边鼓,帮着制造效果,当个称职的道童。

这样的事吴有也不是头一次做了,开始是觉得有趣,后来也有一阵子心里过意不去,饿过几次便又放下了。现在他干这活还挺顺手,吴为回来叫上他离开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等到了现场开始布置他才想到其实不必做这些,他可以跟石柔学真功夫,当个真正的大师。

想是这样想,事情就顶在眼前了,他回去学也来不及,只能先干完这票再说。

吴为这次接到的大活是一位江南来的富商撞邪的事。

富商姓柳,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开春时运了一批时新的布料进京,因急着赶路错过了宿头就在一处破庙里过夜。

这本没什么,路他都走熟了,连过夜的破庙也不是头一回进,心下不存在什么避讳。当天也没有什么怪事发生,就是他半夜闹肚子去了后院一角方便时好似蹭到了什么东西,第二天天亮后一看才发现是庙里断了的半截神像不知被谁扔在后院。

他心下一惊,却也无暇多想,当即继续赶路。

可在那之后,商队就断断续续出事,不是车轮坏了,就是绑货的绳子断了,还有人平地摔倒断了胳膊的。柳老爷也觉得不对,又不敢声称,只想快些进京好找大师帮着看看。

好不容易进了京,他也遇着了事,身上起了奇怪的疮。

他身上的疮主要在后背,刚冒出来时刺刺的,他自己也看不到,还是他的相好跟他说他才发觉。后来这疮白天会流带着恶臭的黄脓,晚上会一阵阵的疼,像是被火烧一般。请来的大夫有的说像疫症、有的说像是脏病,他听了都不想再让大夫看,生怕坐实了病症他没法再出门。

心下他也把这疮跟先前邪门的事联系到了一起,把货一出手他就到处找大师,想快点把闹心的怪疮治好,可找了不少大师都没用。

大师的说法倒是挺统一,都说他是撞了邪祟,还与女子有关,他一听觉得他们算的挺准,他那时借宿的破庙供的就是一座女神像,就是不知是哪家。

其实大半大师会这样说意思却是跟大夫一样,也怀疑他得了脏病,这脏病不就跟女子有关。

自古医卜不分家,许多大夫都会观气,而术士道士也懂诊脉。

柳老爷却没往那儿想,派人去查了那神像到底是谁,想要了结此事。

派去的人查了一圈,带来的消息却不怎么好。

破庙的神像已经彻底粉碎了,四周也找不到能问的人家,他去了附近镇上打听才听说附近的村子曾被野狼夜袭,大半村子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几个又得了怪病,好像也是长了好不了的痘疮。

柳老爷一听更害怕了,到处请朋友介绍靠谱的道长,不知散出去多少银钱。

这种吃大户的事怎么能少了吴为,他听几个同道中人一提就去了。可惜他们去的晚了,没赶不上好时候。柳老爷的儿子来了,正拦着不让他胡乱花钱受骗。

“爹,那些术士方士都是骗人的。”

“胡说,要没有他们,我早就活不成了。”

两人闹了一场,谁也劝不服谁。

柳老爷听儿子说得多了,甚至怀疑儿子是不是盼着他早死好继承他的财产。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却只有一条命,这个儿子不听话他自能叫个听话的陪着他。

柳少爷劝不服柳老爷还跟他离了心,他的几个弟弟又趁机上窜下跳的,闹得他也有点心灰。好在他也有些手段,很快让弟弟们意识到照父亲这么搞下去,家产在争到手之前就会花光。他们这才掉转车头,跟柳少爷同一阵线开始劝柳老爷。

柳少爷也没说不给父亲治,只是想找有真本事的。把上门来的术士都打听了一遍,他拦下了一大批明显来充数的,还立下规矩要是治不好就不给赏银。

虽是如此,吴为等人并没有被劝退。他们这些术士要说本事还是有几分的,有的学得深,有的学的浅,但都有自己拿手的一样,要是只能靠骗,这一行也做不长久。

有的人嗅觉过人,能辨邪异;有的人能与动物通灵,查找事症;吴为过人的本事没有,他学得比较杂,擅长结合众家所得推断事因,还会几个偏方,一般异症还能应付。就算他们都对付不了,也认得武阳县内几个真正的能人。

能人收费高,也不是柳掌柜这样的人家随便去就能请得动的。

先前水月观有异,吴为就打算请其中一位家的镇邪异宝的高人出手,听说那异宝用一次损一次,高人收费自然也就不便宜。如果不是看在死去素音道长和吴有的面子上,吴为才不会花那么多钱粮请人驱邪。水月观住不了大不了换个地方住,在武阳县租个小院当家庙也可以,他也不是非呆在水月观,不过是为了报恩。

好在石柔来了,他省下了一大笔钱,也许将来还能赚回来许多。要是柳老爷的事他办不了,他还能回观里请石柔来帮忙。若石柔能解决这样的异事,以后水月观的名声会越来越响,他就发达了。

吴为暗自盘算,但前面其他手段也得试过。叫来吴有一通忙活,又看其他人各显神通却都没有后,他才提出想回去请他们观主来试试。

柳掌柜只剩下半口气,柳少爷也不希望自家父亲就这么去了,免得旁人真以为他为了省钱连父亲的死活都不顾,便也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