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林花谢了春红15
- 重生之嫡女黑化失败了
- 路边的老猫
- 4837字
- 2022-02-15 11:16:07
天气一放晴,“养伤”多日的吴为也宅不住,去了武阳县碰运气。吴有想要跟着去,也能吃点好的打打牙祭,却又怕两人都不在石柔偷偷把水月观给卖了,不得不留下来。可是等吴为离开了,他呆得无聊,又后悔没有跟着。几日后,一听说吴为让他去县上帮衬,他也不再忧心水月观的存亡,头也不回地走了。
石柔也不拦着。观里修整过后,至少不像是荒庙了,但来的香客还是赵大娘等人,吴有平常做的最多的也不是跟她们打交道,而是帮着萱草种菜、养小鸡。这点子活,就是吴有不在,萱草也做的完。
上回买回来十五的小鸡死了小半,要不是有赵大娘等人指点,剩下那九只估计也活不成。
萱草如今盯着剩下了小鸡跟盯着眼珠子似的,大毛二毛靠近些,她都怕它们吓坏了小鸡。
石柔让吴为吴有在后山拦了一圈地用来放养小鸡,萱草却怕有蛇闯进来把小鸡吞了,不肯把小鸡放出去。它们现在继续留在菜园祸害刚冒头的菜蔬,石柔倒不介意,反倒是来指点萱草种菜的赵大娘看不下去。
要是别人让萱草把小鸡赶到菜园外面去,萱草是不依的,但赵大娘说,她却乖乖听了。
吴有为此还有些不服气,时常跟萱草斗嘴,赵大娘有时帮着萱草说话,有时帮着吴有一起教萱草,倒也热闹。
开始换毛的小鸡长的有些丑,石柔宁可它们呆在菜园里,也不想看到它们在眼前晃悠。至于后山圈起来的鸡舍,原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遮挡水月观通往水云庵的道路。
那条路石柔已经去看过了,很窄,有好几处只有一脚宽,身体得贴着山坡才能过去。春日草木繁茂,坡上杂草丛生,草叶上爬满了各种昆虫,石柔看了一眼就没有走完全程的勇气,最后移栽了一株矮刺木在窄道上,又弄了个鸡舍就算解决了隐患。
这日赵大娘带着弟弟驴蛋又来观里。
驴蛋第一次来时还比较害羞,来的次数多了也就不怕了,每次赵大娘来他都要跟着。哪怕观里也没有什么可玩的,但神秘的庙堂已经足够激起他小小的好奇,加上可爱的大毛二毛和石柔偶尔分给他吃的点心,这儿就成了他最爱来的地方。
赵大娘也不拦着,她还挺怕自己没在村里时,驴蛋会被人欺负的。村里的孩子近来好些都不爱跟驴蛋玩,只有邻居徐家的孩子肯带着他。
不玩就不玩吧,还能少跑坏几双鞋,她总归不会因此改了脾气,也不愿意驴蛋跟会欺负他的人玩,有时驴蛋想出去,她还会拦着,要么带着他一块儿下地,也就来水月观两人都能放松。
“观主,我带了炒豆子来,你尝尝。”
赵大娘也知每次来上香却什么也不贡不太好,加上石柔对她有救命之恩,来观里总会带点什么。有时候是一把菜,有时候是几棵葱,这次带的炒豆子算是最拿得出手的。豆子虽是自家种的不值钱,但炒豆子加了油盐,比一般煮豆子贵重。
“多谢,你有心了。”石柔微笑接过,捻了一颗尝了尝,“挺香的。”
就是有点费牙,石柔并不爱吃这个,看在赵大娘一片心意的份上,也不好拒绝。
“谢什么,也不费功夫。”赵大娘不好意思地说。
“总归是你一片心意。你还要养弟弟,以后这些东西不必费心准备,你能教萱草养鸡种菜就是帮了大忙了。”
“这有什么,都是做惯了的。萱草姐姐也聪明,现在已经都学会了。”
“她还差得远呢。”
养鸡种菜这些事,理论说出来也就那些,真要养得好,还得看天赋。萱草也是农户出身,可她进了石府后,显然已经忘记农事,现在重新学起来都不怎么利索。石柔私以为还没有她亲自动手干得好,哪怕她就是旁听,没有亲自动手干过什么。
脑子已经学会了,手学得怎么样,她反正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像砍柴之类需要力气的活,萱草肯定没有她干的好,不过这主要是吴有的活,她就不跟他抢活干了。
水月观的菜园统共就那么点大,她们来时已经误了农时,能种的菜疏没几样,有大半菜园是空着的。菜园一角搭着一个临时的鸡栏,九只正在换毛的小鸡在里面叽叽喳喳叫着,有几只还想往栏外挤。
石柔陪着走到菜园门口就没有继续进来,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站着也不干活,留着也是尴尬。赵大娘和萱草显然在她离开之后也松了一口气,哪怕她再没架子,两人还是有点拘谨。
帮着侍弄了一会儿菜园子,赵大娘就去洗净了手,朝萱草挤了挤眼。
“我带了针线来,你说要教我绣花的。”
“放心,忘不了,我们去前殿吧,后院晒着太阳没有前殿凉爽。”
“既然后院热,怎么观主不去前殿写字。”
“观主不怕热,说是心静自然凉。”
“不愧是观主!”
赵大娘感叹了一声,跟着萱草回到了后院,见石柔正在烈日下抱着大毛或者二毛玩,越发觉得她不一般。常人恨不得热天离活物远点,哪能有石柔这样的耐力还能抱着毛绒绒的狗子。她看着都热,萱草也说了石柔一声。
“观主,它们正掉毛呢。”
“我知道,我没让它们进屋,免得把毛毛弄到榻上。”
弄到衣服上就可以吗?萱草腹诽,她这个苦命的洗衣婢却不敢说什么。
哪怕现在要下地要喂鸡,日子过的清苦,但让她回石府,她心中会莫名涌起恐慌。也许比起石府浑浑噩噩的锦绣日常,她更适应现在一眼看得明白的生活。
萱草的绣活放在石府并不算好,府里有专门的绣娘替夫人小姐做衣裳,她这样的手艺只能帮石柔绣绣帕子香囊。石柔的女红好过她许多,就连厨艺也在萱草之上,但萱草总不能让石柔当厨娘煮饭给她们这些人吃,吴为吴有哪有这样的福气,水月观也没有那么多食材能让石柔发挥。
石柔看到萱草要去跟赵大娘做绣活,也反省了一下越发懈怠的自己,又撸了狗子一会儿,便起身去练字了。
符不必再练,就三样符,每样她都备了一叠,有空还是多练练字,多默些经文出来让萱草等人背背也好。
她刚磨好了墨,驴蛋就跑了过来。他在前面看赵大娘和萱草绣花实在无趣,倒不如来跟狗子玩,看到石柔在磨墨,他好奇地围了过去,目光又拐到神像前供着的点心上。
“供着的点心可不能给你吃。”石柔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知道。”驴蛋说,上回他到后院玩耍时,石柔就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他只是看看,也没有真的要吃。
“要吃炒豆子吗?”
“要。”
“你自己去拿。”
装豆子的罐子就放在书架底下的篮子里,还有一些点心。驴蛋来的多了,也知道她放东西的位置,行为也随意,自己过去乖乖从罐子里掏了五六颗豆子出来,再把罐子放好,回到书案前伸出手让石柔看。
“我就拿了六颗。”
“好,记得嚼碎点,别噎着。”
“我不会噎着的。”驴蛋一边说一边塞了一颗豆子,还张开嘴让石柔看,“我用边上的牙吃,我中间的牙在动,阿姐说快要掉了。”
石柔一听他要换牙了,倒是替他担心,“你这样还吃豆子?别把牙嗑掉了。”
“不会掉的。”
驴蛋傻笑道,还以为石柔是在吓他。为了显示他胆子大,他故意用力咬豆子,发出喀隆喀隆的脆响。
石柔苦笑,她以前很少跟自家弟弟相处,又是个凶不起来的性子,不知要怎么管这个年纪的孩子。
“你问问你阿姐,看能不能吃豆子。”
“能吃的,我在家就吃了几颗。”
“不硬吗?”
“不硬,我咬得……哟!”
他话说到一半,就喊了一声,伸手捂着嘴,嘴巴一鼓一鼓的片刻后从中吐出一颗牙来。
“我的牙掉了。”
他一手举着牙,一手用食指要摸掉了空位。
“别摸。”
石柔连忙劝阻,怕他碰到还在流血的伤口。起身倒了一杯水,她喂到驴蛋嘴边。
“快濑濑口。”
“哦。”
驴蛋喝了一口水濑了几下,咕咚就给吞了下去。
石柔也傻了,愣愣地说:“得吐出来。”
“哦,呸呸。”驴蛋吐了几下。
“不是……”石柔也无语了,看到他吐的口水里还有血丝,耐心又教了一遍,“你再濑几下,把水吐到外面,别在屋里吐。”
“好。”
驴蛋乖乖照石柔说的做,心下却觉得石柔有些唠叨,这大概就是徐家哥哥说的话很多的女人。
“行了。你现在去找你阿姐,跟她说牙掉了事,看看要不要做点什么。”
石柔记得自己小时候换牙时发烧了,喝了几天苦药才好,不知驴蛋会不会这样,这大热天的要是发烧可有得受。
看到驴蛋飞快地跑了出去,她心下替他捏了一把汗,生怕他摔着伤上加伤。
前殿,赵大娘正跟萱草学针线,她会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却不会绣花。听说绣了花的荷包在绣坊能卖好些钱,她便想好好学学,农闲的时候也能有个营生。其他人家农闲会进城找活做,她一个女子不便出门,也不放心让驴蛋一个人在家,也就只能到山里寻些山货或者做做绣活补贴家用。
附近那么多村子,山里也剩不下多少东西让她寻来换钱,还不如做绣活靠谱。她也想过,要是她学不会,也可以借此跟石柔拉拉关系,让她到水月观的后山寻摸东西。水月观的后山就是柴禾长得都比其他林子茂盛,大不了她得了什么东西分一半给观里,说不定收获也比去其他山上多。
她的手比萱草枯燥,也不像她们从小有人教导,怕自己太笨学不会绣花,就像萱草到现在也不怎么会种菜一般。绣了一小会儿,她又有了自信,觉得自己还算聪明。这时驴蛋跑过来跟她说掉牙了,她也没怎么关心。
“怎么掉了?早上不是没怎么晃。”
“吃了几个豆子给撞掉的。”
“你又吃观主的东西!”赵大娘嗔怪了一句,知道驴蛋也不是主动跟别人要东西吃的性子,没有继续说他,转而提醒,“你这次掉的是下牙,找个低的地方扔了吧,这样你的新牙才会长得又白又硬。”
“好,我去找。”
“别往山坎上去。”
“我知道。”
驴蛋嘴上应着,人已经跑没影了,赵大娘也不懂他哪来的力气,明明家里都没怎么吃饱。
石柔远远听着两人的对话,见赵大娘一点也没上心,甚至不怕驴蛋掉牙流血会染病,也不知是要说她心大还是怪自己大惊小怪。听着驴蛋一路跑已经往菜园那里走了,她猜想他是想把牙扔山涧里,怕他不小心滑下去,不得不跟过去瞧瞧。
她着实小看了乡下小子的爬山能力,要是萱草跟驴蛋一同上山,估计萱草还没有驴蛋爬得快。她走的也不快,等她到了菜园,驴蛋已经扔完牙准备往回走。
“观主,你来拔菜呀。”驴蛋看到她,亲热地上前问。
石柔摇了摇头,又微一皱眉,朝山上看了一眼,说:“本来想上山看看的。”
“我陪你去吧,山上的刺果差不多要熟了,我们去摘。”
“刺果?”石柔迟疑了一下,问:“远不远,要是太远我们就不去了。”
“不远的。”
“山上有蛇,还有很多虫子,你要是跟着去,我可顾不上你。”
“虫子有什么好怕的,我一脚一个把它们都踩烂。我还会打蛇,用大石头一砸,它们就不能动了。”
驴蛋做了一个举石头的动作,一派天真的脸上带着一股子得意。石柔听着勉强笑笑,总觉得那画面有点血腥,至少家里的两个弟弟是没这个胆子的,但他们教训起下人来从不会留手,还会对家里的宠物动手。
她也说不出哪边更血腥一点,顶多说一句都还是孩子,得慢慢教。她的弟弟们她已经管不上了,驴蛋就在眼前,也肯听她的,她也许该管一管。
“蛇好好地呆在草丛里也不碍你的事,你砸它做什么。”
“它会咬我。”
“以后你上山拿根棍子,用力拍打草丛把蛇吓走就是了。”
石柔说着就去拿了根棍子,准备带他上山摘果子。
“要不要跟你阿姐说一声?”
“不用说。我跟徐家三哥上山,都没有跟阿姐说。你比徐三哥还要大,已经是大人的,我能跟你上山。”
“也是。”石柔虚应道,默默觉得自己在山里也许还不如他说的徐三哥灵巧,但她耳朵好,能听到远处的动静,就像她现在就听到山上似乎有人,不知是附近的村民还是过客。
“驴蛋,走慢些。”
她朝山道上走的飞快的驴蛋大声喊了一声,倒不是追不上他,主要是为了提醒其他人,就像她手中拍打草丛的棍子一样。
可惜驴蛋一点也不懂她的苦心,脚步半点不曾放慢。
“就在前面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窜上了一个坡,看得石柔暗暗后悔。
“走吧。”
远处,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她脚步一顿,不由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旋即又意识到自己不该发现对方的存在,不由低下头,默默等脚步声远了,再继续追着驴蛋去摘红透了的甜津津的刺果。
那清甜的滋味,仿佛夏日绽放的花火,绚烂纯粹。
曹尔绅看到种在偏僻小径上的灌木就知道这条路已经被发现了。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径就不算是秘径,他只能暂时舍弃。
“想不到堂堂石府的小姐,会在这乡野小庙修行。”同行的田义不禁感慨。
“既然要修行,自然还是到乡野之地好。选择水云庵的,又有几个人是心里真正清静的。那不过是看似平静的热油,掉一滴水进去就能炸了。”
“也是。”田义应和道,只当曹尔绅说的是水云庵里那几个不安份的。
曹尔绅亦没有多说,水云庵也是有罗夫人在,他才多看一眼。这样的地方到了乱世,估计难以保全。他也想看看到了那个时候,满口仁慈的出家人又会是怎样的嘴脸。
“爷,我们现在回县里吗?”
“回京。”曹尔绅淡淡地说,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有些人已经活得够久了,反正结局不会有所变化,那就尽情折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