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坎完全没有想到,阿苏看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慌乱的神态,反而显得十分的平静。
“王的贴身侍卫果然厉害。”
“你看到我,难道不怕吗?”
“怕?我怕你见不到后天的太阳。”
这个反应让韩坎着实意外,就在他抬手握住佩剑的那一刻,阿苏居然露出了如常人一般的笑容来。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来证实一件事,不会对丛真怎么样的。”
“这深更半夜,你不在神权所而是来到王城之中,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缓缓抽出佩剑,目光死死的注视着阿苏,却是她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假如丛真该死,那他是绝对活不到现在的。”
“什么意思?”
“你以为由米珞亲自下的蛊,以洛光的医术真的能解吗?”
这句话说完,韩坎不仅收回了佩剑,还用极为困惑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阿苏,好半天才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你是米珞的巫师,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阿卡部落的蛊毒,岂是你们可以动破的,假如没有我思目族人的鲜血,并以王的血脉为药引,丛真早在与米珞同房七日之后就会毙命。”
阿苏话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让韩坎眉头紧锁,似是努力想要理清思绪一般,而阿苏却是不住的冷笑,像是很享受韩坎这表情一般。
“阿苏,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
“你就不怕与我所说,我会让王知晓吗?”
“你没有机会。”
话音落下,月光下的阿苏速度之快,像是一个剪影一般,韩坎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佩剑应声落地,感觉自己的后颈有轻微的刺痛,随即眼前就开始模糊,直到他的身体开始摇晃,阿苏的声音就再次缓缓响起。
“回到你的房间里。”
韩坎此刻就像是一具听话的木偶一般,而阿苏则是进入了房间里,来到火塘边,将其翻开,跳了下去。
看到墙壁上的图案,阿苏只觉得脚下一软,快速转身,抬手再次推开了船棺的棺盖,阿苏直接跪在了地上。
“阿潵,真的是你。”
与阿潵最后一次的争执与阿苏而言,就像是在昨天一般。
“那不过是一个被米珞美色迷惑的男人,你居然会因为他的出现,就想要带着思目族的圣物离开?阿潵,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族中的规定你不是不知道,我离开自有我的道理,既然被你发现,你以为凭你的身手可以阻拦我吗?”
“自从米珞亲手杀了阿卡部落的老首领以及他的女儿开始,你就不对劲,难道是引路人出现了?”
“米珞不过是你我隐藏身份的傀儡,我身为思目族圣物的保管者,这七把钥匙我必须要将其藏好,你的面具我留给你,等有一天你真正知晓我这么做的目的时,你才有机会看到,你一直想见的那一幕。”
阿潵这坚决的态度,让阿苏根本不能理解,她似是察觉到什么,抬手想要抢夺阿潵手中的包裹,却是被阿潵轻而易举的制服。
“你我以在这世间数十载,与旁人而言我们不过少女,但与你我而言已是垂暮,假如你真的已经开始留恋这世间的一切,你可以在我离开之后,丛真攻打这里之时趁乱离开,毕竟,思目族引路人的后裔,不能是男人。”
阿潵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也就是自那一日起,阿苏就再没见过她。
阿苏也在那之后亲历了丛真攻打部落的决心,纵然不明白阿潵话里的意思,但她却是坚持留在了米珞的身边,看着她一败涂地成为了丛真的俘虏。
缓缓站起身,阿苏看着船棺里的阿潵,抬起手在她的眉心处狠狠的敲了一下,随即一枚如同绿豆般大小,晶莹剔透的珠子就自她的皮肤里露了出来。
看着她逐渐腐朽的面庞,阿苏的表情十分的愤怒。
“你这个骗子,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我是开始留恋这世间的一切,但你还不是一样,就为了那个昏庸的丛真,你不惜以命给予他抵抗蛊毒的力量。”
一滴泪珠滴落在船棺之内,在阿苏的耳边,仿佛回荡着她与阿潵还在山中,闲来无事之时,一同进山采药狩猎时的轻松对话。
“阿潵阿潵,你说米珞如果知道咱们俩的真实年龄,她是会惊讶万分?还是会找咱们要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的秘方?”
“你最好闭紧嘴巴,不然被米珞知道,阿卡部落世代守护的七件圣物,不过是根本不具神力的普通红铜板,可是会天下大乱的。”
“哎!要说米珞也真是可怜,不过你说咱们能不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思目族的引路人呀,话说我也想知道,这七件圣物真正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我希望引路人永远都不会出现,那样天下才会太平。”
阿苏就这样靠在船棺边,久久无法平复她内心复杂的情绪,她清楚地知道,洛澜祎从天而降掉落祭祀之中,绝对不是巧合或者是意外,因为想要开启思目族那古老的仪式,必须是由两个人同时完成的。
阿潵的死,就意味着神鸟阿吉会收回它给予自己的权利,从新选择守护秘密之人,它的一对眼珠,分别在洛澜祎以及杜宇的耳朵上,就是最好的证据,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杜宇有资格带上阿吉的眼珠,毕竟,成为守护秘密的思目族人,从来就没有男人。
猛地,阿苏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船棺,还探了半个身子进去,找遍船棺内部,她不仅仅没有发现圣物的踪影,甚至她这才发现,那两件由她们二人保管,开启东方思目族,阿卡天神所在神庙最重要的通天纵目面具,似是被拿走了。
“难道杜宇真的是?不可能,不可能,米珞不可能见过引路人,也不可能知道思目族的秘密,阿潵,你没有告诉我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你不能为了你自己,就把我置于险境之中!”
阿苏知道,通天纵目面具是被洛澜祎拿走的,虽然她紧随洛澜祎来到王城的路上,以及她离开,阿苏都不敢离得太近,天色昏暗,她也不确定洛澜祎到底拿走了什么,但是,阿潵耳后的两道印痕,让她知道,她的判断没有错。
从怀中拿出了一包药粉,均匀的洒在了阿潵的身上,不多时,船棺内部就只剩下一身衣服。
从新把棺盖盖好,阿苏回到了地面之上,把一切恢复原状,她并没有直接去到巫医所,毕竟此刻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心里想着,以洛澜祎的本事,就算她拿走了通天纵目面具,她也不可能知道其中的秘密,索性先回了神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