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宗师的心得，秦空痕留信

古独有，武林人称江湖第一剑，在断峰山上开派立宗，自此其剑道遍布江湖各地，门下弟子无数。

苏无量给古独有倒上了茶，认真听着眼前断剑宗师的问话。

古独有啜了口茶，笑着问道：“巡查断剑山，你已去过，对这里有什么感想吗？”

苏无量仔细思索了片刻，缓缓道：“一条山路一条石阶路，两条路都不易登山，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断峰山阵，一阶到六阶，讲究的是剑道融合，对付一二流境界的武者完全没有问题。按弟子看来，这断峰山确实当属人间第一险峰，断剑山也乃天下第一剑宗。”

闻声，古独有失笑了一声，笑道：“我叫你来，不是叫你来拍马屁的。你如今是山门的巡查使，可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苏无量陪笑了一声，撑着下巴思索了起来，笑道：“回师伯。没什么不妥的，就是门中弟子有些少了......”

古独有点点头，感叹道：“一万级台阶，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走下去的。世界上最属捷径最远，人人都想走捷径，可断剑山就是这么一条最远的捷径。如果前来拜山门的弟子，都没有恒心和毅力走上一万级台阶，连这些苦都吃不了，那注定就吃不了习武的苦。”

说着，古独有缓缓起身。

他从剑鞘中抽出了那柄断剑，鎏金遍布剑身，不过那柄剑此时从中折断了。

“你可知道为何我使断剑吗？”古独有问道。

苏无量起身，仔细观摩着那柄断剑，不禁摇了摇头。

“断剑最不易伤人，但也最易伤人。人生如同八卦，事物也有两个极端，一方力道多了另一方自然就会少，一切都是平衡的。我之所以用断剑，是因为伤不伤人，由我的心意而掌控，而不是由剑本身。”

“你可能会感到奇怪，其实我在一流境界时也不曾想通这些。那时候的我，手握一柄上乘利剑，可杀天下之人，从千人之中而出，一步可杀十人。我身上背负了很多的人情债，躲在这高山之上不曾再出过手，那时候我便断了剑，因为天下没有敌手。”

“你懂那种感觉吗？登峰造极的孤独感？天下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所有人都知道了断剑宗师，可还有谁记得古独有那个老头？”

古独有笑着，佝偻着背，此时的他已经身老了，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苏无量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听起来古独有说话很凡，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位老头子当年可是称霸江湖的一方剑客。

江湖第一剑的名声也是因此而来的，全中原之中没有人能够伤他分毫，一生与人交战从未败过。

而这些，也不过都是古独有以前的家常便饭罢了。

“催人老的是岁月，人生一场，终究还是败给了岁月无情。”古独有感叹道。

古独有笑着，又缓缓坐了下来，手掌轻轻一挥，一封信从怀中而出，递给了苏无量。

苏无量双手接过，皱了皱眉头。

“这是你师傅留给你的，前几年他回过一次山，特意和我叮嘱了你的事情。”古独有解释道。

苏无量拆开了信，看了起来，确实是秦空痕的口吻。

信中提到：“小叫花子，我一生浪迹天涯寻逍遥，到老了也在担忧后继传承无人。一身的轻功无人可传，这也实属人生一大悲哀。于是我离开了断剑山，向人间走去，逍遥李长生那家伙约我喝酒，我到了云州，谁曾想见你偷食他的贡品，这下子让我好奇的很。你可不知，这些都是我们酒后的笑谈，人活了一辈子，名声闯出来了，也希望一身的武功能有人传承下来。我自幼不爱习剑，剑道废物也是事实，那一记拔剑式也是我练的第一招，谁曾想你倒是练出了点模样。人人爱学高强武功，很多人不重视轻功，可你小子却不同，这倒是令老夫心生欢喜。”

“我见你年幼，一人在江湖可怜，还分吃的给我这个老叫花子，品性倒也算过得去。老夫传一身轻功于你，让你群挑十大门，也是希望给你个目标，至于去不去做，其实也无所谓。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你也回到了断剑山，接任了巡查使。你是想在断剑山待着，承担起第三代掌门的众人，从此以后不愁吃喝？还是想持剑走天涯，追寻个没有的逍遥，活一辈子到头来觉得快活？这全凭你的心思，不用惦记我老头子，江湖有缘会再见的。你传承我武艺，属于断剑山天上飞一脉独子，若你日后养老可在断剑山上，也要用你的武功来守护断剑山十年，这是师傅唯一的心愿。”

“你虽年幼，可心思太重，为师不知你是受尽磨难还是为何。这世道就是这样，活下去就是一种逍遥了。若你真想群挑十大门去，师兄也会传授你断剑剑法，切勿逞能，活下来就足够了。——秦空痕”

许久，苏无量看完了手中的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眼中映现出了那个陪他度过了一段时间的老叫花子，临走时还对他十分的嫌弃，此时想来也是热泪盈眶。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中荡漾，苏无量许久没有出声。

“我师弟给你留下这封信虽然对你没有要求，可作为你的师伯，我还是有些要求的。”古独有道。

苏无量眨了眨眼睛，满脸的疑惑。

“五大派十大门，加上断剑山，你已经打完了一派三门。既然你已经开始了行走江湖，那便替断剑山闯下去吧！”古独有笑道。

“我师弟虽然不说，但他一辈子活在我的阴影下太久了。他剑道不如我，所以自己研究轻功，在轻功方面有所成就，江湖人称天上飞。你呢，传承了我们两人的衣钵，难道会甘愿平庸地在断剑山上养老余生吗？”

苏无量点了点头，坦然道：“自然不甘愿。”

“我听说，你要做一个春风荡漾的剑客，还有在成就宗师之时灭了百毒门。如此的胆魄，全江湖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我倒是很看好你！”

“这一点倒像是我断剑山的风格！”

古独有笑着，声音在山洞中不断传响，显然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多谢师伯。”苏无量躬身行礼道。

古独有起身，向屋中走去，嘴里念道：“志玉是个好孩子，让他跟着你多磨练磨练。这孩子心性单纯善良，跟着你能少走些弯路！”

“弟子明白。”

苏无量向古独有再次拜下，直到他进屋了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