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洞仙歌·咏柳

苏轼

江南腊尽，早梅花开后。分付[1]新春与垂柳。细腰肢、自有入格[2]风流。仍更是，骨体清英雅秀。

永丰坊那畔，尽日无人，惟见金丝弄晴昼[3]？断肠是、飞絮时，绿叶成阴，无个事、一成消瘦。又莫是、东风逐君来，便吹散眉间，一点春皱[4]。

注释

[1]分付：交付。

[2]入格：合格、够格。

[3]“永丰坊”三句：此处化用唐白居易的《杨柳词》：“一树春风万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永丰坊里东南角，尽日无人属阿谁？”永丰坊：地名，唐时在长安城内。

[4]春皱：柳叶弯卷，一如含着春愁的蛾眉。

赏析

这是一首咏物词。

上片写柳的体态标格和风韵之美。起句点出节令，借宾唤主，由冬梅引出春柳。柳丝弄碧，是春意繁闹的表征，故说“分付新春与垂柳”，原来把春色交给垂柳了，从而突出了柳的形象。柳枝婀娜，别有一种风流，使人想到少女的细腰，用拟人手法，用一位少女来比喻柳树的曼妙：“细腰肢，自有入格风流”。词人抓住了这一特点，称颂她有合格入流的独特风韵，并进而用“清英秀雅”四字来品评其骨相，极为逼真地概括了柳树的风格，妩媚中自有一股英气，卓尔不群，韵味无穷。词人把握住垂柳的特色，从她的体态美，进而刻画了她的品格美。

下片是对垂柳不幸遭遇的感叹。起三句写柳丝在长风中舞出各种姿态，却无人欣赏，无人留意，真可谓寂寞无所托，空把年华虚掷。接着四句紧承上文，写垂柳的凄苦身世，暮春后，柳树已枝繁叶茂，柳絮飞扬，华年将逝。而她寂寞依旧，无所事事，必将愈加清减消瘦。而有什么能令她一展愁颜？只有东风的来临，但“又莫是”道出希望的渺茫，千般哀愁，万般幽怨，无法解去“眉间一点春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