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雨霖铃[1]

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2]帐饮[3]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4]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5]，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注释

[1]雨霖铃：原为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牌。

[2]都门：京城的门外。

[3]帐饮：设帐篷饮酒践行。

[4]经年：过了一年，或若干年。

[5]楚天：楚国的天空。

赏析

这是一首感伤离别词，词人在倾吐恋情和离恨之时，还明显夹杂着思念之感。

开篇前三句描绘了一幅送别时的图景，不仅点明了告别的时间、地点、背景，同时渲染了一种凄凉的离别氛围。接着词人写京城门外，帐幕里设有送别的酒宴，却哪里还有昔日狂欢的情绪？正在这依依不舍之际，船家催促要扬帆而去。于是紧紧攥在一起，泪水模糊了双眼，喉咙也哽咽了，相对无言，只有默默啜泣。写到此时，词人的情感已经达到高潮，离别之痛无以复加。词人在后两句由抒情转入写景，由实景送别情节到虚拟别后情景，借景抒情，不仅形象地展示了他那深广如寒波的离愁，同时也通过壮阔的景物描写使得词境顿开。

下片中，首句从自古皆然的离情写起，接下来的“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把自古皆然的离情推向极致，自古以来，谁人不伤痛离别？偏偏在那寂寥的清秋，怎不叫人伤愁？三、四句成功运用了点染之法，描绘了一幅晓风拂岸柳、残月挂枝头的清丽画面。后两句，假设、反问的语气表达出情之专、意之浓、别之苦，言虽尽而意无穷。

这首词在柳永的全部作品中是最具代表性的，作为“婉约派”的代表人物，此词是柳永最为后人传唱的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