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里,相信很多小朋友都明白了,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整蛊事件”,其结果就是:“喷嚏”校长傻傻地坐在食堂等余老伯给他送裤子去换,余老伯在过道费力地扶着画框等人拿钉子来,而天眼跟四个小伙伴却躲在房间里笑地前仰后合,手舞足蹈。
这次“整蛊事件”很快就传遍了驯术学校,庆幸的是,“喷嚏”校长并没有对天眼等人采取任何惩罚措施,只不过他后来跟天眼等人相处时,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喷嚏”校长说,一个优秀的驯兽师必须学会跟动物斗智斗勇,一个光有胆量却缺乏智慧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优秀驯兽师的。不过,“喷嚏”校长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的“整蛊”招数更是不露痕迹,并且层出不穷,天眼跟小伙伴也在“喷嚏”校长那里尝尽了苦头。
日子就就这样慢慢流逝,一晃天眼就在驯术学校待了四年。在这四年中发生了很多故事,但惟有一件事令全镇的人都忧心忡忡,寝室不安,这就是,一只怪兽出现在了梅尔诺森林里。
人们首次怀疑梅尔诺森林里出现了怪兽是在一年多以前。记得那时雨季刚过,有一天早上,人们听见从“梅林茶铺”里传出旺嫂凄厉的呼救声。等邻居们先后赶到“梅林茶铺”后才发现,这里竟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平时从不在镇上现身的短尾猴!
桑枣镇上的原住民都很清楚,短尾猴是梅尔诺森林独有的物种。这种动物体小、胆怯,食物谱很窄,平均寿命还不足12年,再加上这种动物的繁殖率极低,所以它们的存活总数逐年在减少,据统计目前还不足一千只。短尾猴的领地在梅尔诺森林深处,那里依傍天然湖泊,气候湿润,水源充足,巨树参天,非常适合短尾猴栖息、藏身和繁殖。由于短尾猴数量少并且天生胆小,总喜欢藏身在巨树茂密的叶缝中,它们的活动范围又局限于森林深处,所以猎手和采药人一般很难见到短尾猴,更别说生活在镇上的居民了。现在短尾猴大量出现在“梅林茶铺”,而且还有袭击人的倾向,很多人猜测它们的领地被猛兽占领,它们是不得已而迁徙。
经验丰富的努宗爷爷也赶来了。他指挥十几名猎人朝天鸣枪,好不容易才将短尾猴赶回了飞瀑口。
等大家帮旺嫂把被短尾猴搅得天翻地覆的“梅林茶铺”重新收拾停当后,努宗爷爷坐在茶铺里一言不发。
冯仁文凑上前,谨慎地问道:“努宗爷爷,您说,这么多的短尾猴突然出现在镇子里,会不会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努宗爷爷浓眉紧锁,没有答话。
旺嫂说:“团仔他爹,可不敢瞎猜。梅尔诺森林这些年一直平平静静的,哪会出什么大事!”
冯仁文反驳道:“旺嫂,你也算是镇上的老人了,你啥时见短尾猴成群结队地跑到镇上来过?”
旺嫂瞅瞅努宗爷爷,推测说:“可能是因为今年雨水少,短尾猴跑出林子来找吃的。”
努宗爷爷摇摇头:“短尾猴的食物谱虽然很窄,但它们身体瘦小,每天需要的食物总量不多,再加上森林中短尾猴的数目本身就不多,还不至于因为雨水少就觅不到食物。”
“您老的意思是……短尾猴的领地被别的猛兽侵占了?”冯仁文说出了大家心里的推测。
努宗爷爷顿了一下,说:“森林里情形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动物的领地被侵占也是常有的事。森林有自己的法则,动物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以后,它们总能很快建立新的平衡,大家不必过度恐慌。”
努宗爷爷在镇子里德高望重,他的话就仿佛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家于是陆续散去。
但是,不久之后,其他一些过去从不在桑枣镇露面的动物,也不时出现在镇里,其中甚至包括捕食能力极强的金钱豹。金钱豹是梅尔诺森林中的“独行侠”,它们很少结伴,总是独来独往。尽管它们辛辛苦苦捕杀到的食物常常被数十只集体行动的松毛豺“巧取豪夺”,但高超的捕杀技巧和闪电般的奔跑速度,让金钱豹从不担心缺少食物。如果说短尾猴在桑枣镇的出现是因为失去领地和缺少食物,那么金钱豹的出现又说明了什么呢?
正当大家惴惴不安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镇上有三个结伴儿去森林打猎的猎人失踪了,紧接着,又有两个进林子采药的人一去不复返。
很快,从青枫峡那边传来一种说法,说青枫峡也有几名猎人在森林中遭遇了不测,但其中有一名猎人带着重伤逃出了森林。当人们发现他时,他已经命悬一气。临终前他告诉家人,他们在森林深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在洞口他们遭到一只巨兽的袭击。这只巨兽足有十几丈高,鹰眼龙首,面目狰狞。于是人们猜测,这只藏身于巨大山洞中的怪兽,可能就是十二年前曾经出现过的鹰眼兽,或者是它的后代。让大家感到费解的是,在这十二年当中,为什么没有发生鹰眼兽伤人的事件?
青枫峡与桑枣镇相距大约120多里路,湍溪从飞瀑口穿出森林后,转向东南,形成了梅尔诺森林的一道天然屏障,最后进入青枫峡。如果小读者在看故事的时候非常认真的话,一定还记得天眼的爸爸就是青枫峡的年轻猎手,他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顾努宗爷爷的劝阻,独自去诛杀鹰眼兽,从此杳无音信。现在,这只怪兽又在森林中现身了,是不是意味着又不次灾难的降临?
十四岁的天眼在驯术学校仍然是年龄最小的学生,可名气却最大。因为天眼在驯术学校的各门科目考试中,成绩那是相当优异!天眼最突出的四门科目是凝睇术、读心术、传念术和控行术。“喷嚏”校长经常说,要想成为一名杰出的驯兽师,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譬如顽存、择食、辨向、观天、猫行、阅迹、嗅空、尾随、仿声、肢语、自疗、掩体、选藏、搏击等等,其中有许多科目需要强健的体魄为基础,有些科目要求学生必须胆大心细,而最重要的几门科目则取决于学生的天赋。
天眼不光天赋极高,而且相当勤奋,每天晚上他都要驯术学校的助驯房去观察动物。“喷嚏”校长说过,要驯服动物,首先必须了解动物,然后获得动物的信任,最后跟动物形成心与心的交流。
驯术学校的助驯房其实就是喂养动物的地方,余老伯率领三名校工负责准备动物的食物,而动物的管理则由不同年龄的学生负责。天眼和四个小伙伴由于年龄偏小,所以“喷嚏”校长只允许他们负责管理一组中小型动物,包括灵猫、亚豚狐、松毛豺、长吻林猪等。在这组动物中,天眼最喜欢的是亚豚狐。亚豚狐尖嘴长耳,尾大如帚,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天眼发现,亚豚狐是练习凝睇术的最好对象。由于亚豚狐自我保护意识非常强,所以它们不喜欢与人交流,当人与它对视的时候,它会迅速把自己的目光躲闪开,可天眼却能从它们那一掠而过的目光中,觉察出它的情绪变化。
艾力雅姐姐告诉天眼,在她的“灵兽马戏团”里,有一只叫碧姬的亚豚狐是最受欢迎的大明星之一,但在最初驯服碧姬时,却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森林中的亚豚狐通常生活在离水源较远的树洞或土穴中,处于安全的考虑,它们喜欢昼伏夜出,食物主要是鼠类、野兔、鱼蛙、鸟类、及昆虫等。它们偶尔也会侵入人类居住地,袭击对象往往是家禽。亚豚狐钻入鸡舍,有时会把鸡舍里的小鸡全部咬死,但最后仅叼走一只。它还会在暴风雨之夜闯入黑头鸥的栖息地,把几十只鸟全部杀死,一只不吃,一只不带,空“手”而归。动物行为学家称这种行为叫做“杀过”。
亚豚狐为什么要“杀过”?艾力雅姐姐解释不清楚,动物学家们也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这更引起了天眼极大的兴趣。他想通过读心术来找出最终的答案。因此,天眼每天傍晚都要来助驯房看望亚豚狐,在用凝睇术震慑住亚豚狐之后,天眼终于可以只身靠近亚豚狐了。这天,当天眼正对一只亚豚狐练习读心术时,突然听见余老伯在助驯房门外喊他。
“天眼,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天眼立刻停止读心练习,跑出助驯房,意外地发现爷爷和余老伯站在一起。
“爷爷!你怎么来了?”天眼乐不可支地冲过去,一下子扑进努宗爷爷怀里。
努宗爷爷用强劲的手臂环抱天眼,掂了一下,笑道:“孙子,你重了,也高了。”
天眼说:“我再长一岁,就能超过你了。”
余老伯说:“再过一年,你的个子兴许能超过你爷爷,体重嘛你还差得远。”
“爷爷你看,我胳膊上的肌肉硬不硬?”天眼把衣袖撸起。
努宗爷爷捏了捏天眼的上臂,赞道:“嗯,不错!有长进!”
天眼问:“爷爷,你不是说不会到驯术学校看我吗?你今天怎么跑来了?”
“嗯……我找彭迪校长有点事情。”
“哦,”天眼信了努宗爷爷的话,“那你咋不把柳婶也带来?”
努宗爷爷答道:“我跟彭迪校长有正事要谈,带柳婶来不合适。”
天眼抓紧努宗爷爷的手,兴奋地说:“爷爷,我带你去看看我住的房间,还有我上课的地方。”
“好。”努宗爷爷爽快地答应了。
天眼记得很清楚,那天爷爷在驯术学校一直待在天黑在离开。爷爷走的时候,天眼把爷爷送到学校门口。爷爷用骨骼粗大的手抚摩着天眼的脑袋,眼睛里闪动着依依不舍的光芒。就在爷爷毅然转身的那一刹那,天眼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猛刺了一下,剧痛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
天眼并不清楚,在去驯术学校看他之后的第二天清早,努宗爷爷起了个大早,穿戴停当后他来到堂屋的太师椅上坐定,然后把柳婶从厨房里叫了出来。
努宗爷爷问柳婶:“昨天我让你替我准备的东西弄好了吗?”
柳婶看见努宗爷爷的穿着打扮,顿时就呆住了。
“柳婶,我问你话呢。”努宗爷爷提醒道。
柳婶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努宗爷爷,您要的东西倒是备好了,可……可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觉得呢?”努宗爷爷端起茶杯签啜一口。
柳婶试探着说:“瞅您这身打扮,像是要进林子打猎。”
努宗爷爷回答是或者不是。他放下茶杯,吩咐柳婶:“把替我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柳婶慌了:“努宗爷爷,您该不是真要进林子去吧?”
努宗爷爷说:“我打了一辈子猎,进趟林子,你至于这么慌张吗?”
柳婶说:“要在以前您进林子我不会拦您,可现在不行!”
“为啥?你嫌我老了?不中用了?”
“不!不是!”
“那你怕什么?”
柳婶说:“最近镇上跑来那么多动物,又连续失踪了好几个猎手和采药人,再加上从青枫峡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明森林里面真的有一头怪兽。您这个时候进林子去,我说啥也不让。”
“你想等更多的人死了才让我进林子去?”
“您进去就有把握杀死怪兽吗?”
“……”
“努宗爷爷,我跟您虽然非亲非故,可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您好心收留了我。算起来我到您这里帮佣都快20年了,在我心里,您和天眼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您要是有个好歹,我……我……”柳婶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努宗爷爷轻叹了一声:“柳婶,谢谢你对我和天眼的这份情意。这些年来,你是如何照顾我的,又是怎样疼爱天眼的,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你也清楚,怪事频频发生,我不能坐视不管。我们正是仰仗梅尔诺森林才世代繁衍,生生不息。假若林子里真的出现了传说中的那种怪兽,这种怪兽是如何出现的?它又会给林子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我们都毫不知情。所以我想了很久,我决定亲自进林子去走一趟——”
“可是……”柳婶刚想接话,却被努宗爷爷制止了。
“你听我说。我仔细盘算过这件事,此次进林子,能不能找到怪兽?如果找到了我该怎么办?是奋力诛杀它,还是变成它的果腹之物?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你可能会说,如果我执意要进林子,为何不多带几个帮手?靠着我老努宗这张薄面,我相信很多人都会心甘情愿地随我进去。但我们对传说中的怪兽知道得太少太少!如果带更多的人进去,或许只会多丢掉几条无辜的生命。你明白了吗?”
柳婶眼睛一热:“……明白,可是……”
努宗爷爷环顾了一下堂屋的四周,起身步下三级台阶在天井里走了一圈,然后又重新坐回太师椅。
“柳婶,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作为桑枣镇上年纪最长、狩猎经验最丰富的老猎人,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稀里糊涂把命给丢掉了。还有短尾猴、松毛豺这些动物,梅尔诺森林是它们世代居住的地方,我不希望看到林子的平静被打破,也不希望看到那么多的动物流离失所。所以,我只能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柳婶眼含热泪,把替努宗爷爷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一一让努宗爷爷过目。
“好。”努宗爷爷总是用最简洁的词汇表达自己的满意。
“努宗爷爷,您……”柳婶犹豫着,不知是否当讲。
努宗爷爷说:“有啥话你尽管直说。”
“您进林子前,要不要去看看……天眼?”
“哦,我昨晚已经见着他了。”
“天眼知道您要进林子的事吗?”
“我没告诉他。”努宗爷爷顿了一下,“他还是个孩子。”
柳婶忍不住抽泣起来:“努宗爷爷,您可一定要回来啊!您要是有啥事,天眼怎么办?天眼这孩子从小就没爹没妈,您可不能再扔下他不管!”
努宗爷爷摊手示意柳婶坐下。
“柳婶,有几句话物我要给你说,你务必要牢牢记住!”
“嗯。”
“我写了一封信,先放在你这里。假如我这此进林子遭遇到不幸,你就把镇上威望最高的几位老人请到这里来,然后让冯兽医当面把这封信念给大家听。信里写的什么到时你也就知道了。”
“嗯。”
努宗爷爷又说:“柳婶,你刚才说得不错,天眼这孩子的确很可怜,从小就没了爸妈疼爱。好在有你这些年来对他的悉心照料,这是他命里的福分!天眼这孩子天生异禀,他身上有一种巨大的潜能,只要调教得当,将来必成大器!假如我这次遭遇到什么不测,天眼我就拜托你啦!遗憾的是,我可能等不到天眼成就大事的那天了……”
“努宗爷爷……”
努宗爷爷肩上柳婶替他备好的行囊,取下墙上悬挂的银弓和犀牛角,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
细心的小读者一定还记得,故事的开篇我就讲过,努宗爷爷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早晨背上银弓,独自一人闯入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梅尔诺森林。几天后,人们在镇口的牌坊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努宗爷爷,他失去了右臂,那张曾给他带来无数荣耀的银弓也不见了踪影。
努宗爷爷虽然被救活了,但他从此却再没说过一句话。谁也无法知道他最后一次深入梅尔诺森林的遭遇。他究竟是如何死里逃生,又为何失去了手臂?没有人知道。但有一点很多人都坚信,那就是努宗爷爷一定见到了鹰龙兽,并且险些命丧鹰龙洞。
幸存下来的努宗爷爷从此闭门谢客,不跟镇上的人有任何来往。就连彭迪校长和镇上威望最高的几位老人多次叩门求见,都被柳婶婉拒门外。一时间,大家只好胡乱猜测。有人说,努宗爷爷肯定在森林里遇到那头怪兽了,不等努宗爷爷取出银弓,那头怪兽就向努宗爷爷发起了攻击。幸好努宗爷爷经验丰富,宝刀未老,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也有人说,一定是努宗爷爷的脑子被吓坏了,连柳婶都不认识了,还怎么能出来见外人?
既然没法从努宗那里得到消息,镇上某些居民自然就想到了柳婶。努宗爷爷可以不跨出大门半步,但柳婶负责努宗爷爷的饮食起居,她每天都要外出购买生活必需品。于是很多人便试图从柳婶那里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情况。柳婶天性和善,对人谦恭,20年来从没跟人红过脸,对邻里乡亲总是有求必应。可是,柳婶对于努宗爷爷此次独自进森林的情况却讳莫如深,任凭别人如何直截了当或者拐弯抹角的打听,她都绝不吐露半个字。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不再打听努宗爷爷的事情,努宗爷爷从一个全镇威望最高的老人,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大家甚至在闲聊中都很少提及努宗爷爷的名字。不过全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谨守着这个秘密,所以身在驯术学校的天眼对此毫无知晓。
时隔半年,驯术学校放假两周,天眼兴冲冲回到家里,可是,柳婶却不许天眼闯进努宗爷爷的卧室去看望老人家。
天眼问:“柳婶,爷爷病了吗?为什么你不许我进去看他?”
柳婶答道:“努宗爷爷没病。可是,他吩咐过我,他不想见任何人……也包括你。”
“我不信!你打死我我也不信!”天眼嚷道,“我不信爷爷会不肯见我!”
天眼发狂似地想往努宗爷爷的卧室里闯,柳婶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天眼!听话!”
“不!我要见爷爷!我要见爷爷!”天眼喊叫着,拼命想摆脱柳婶。
柳婶突然把手一松,天眼身体失去重心,一下子跌倒在地。
柳婶也生气地喊叫起来:“天眼,你要是不听话,我马上就从这儿离开,再也不回来了!永远也不回来了!”
天眼一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柳婶,你要去哪儿?”
柳婶的眼圈红了:“我没地方可去。我早就没有家了,你和努宗爷爷就是我的亲人。你要是肯听爷爷的话,我就留在这里,陪你们一辈子。”
“真的吗?”
“真的。但必须答应我,在爷爷没有同意见你之前,绝不许打搅他!”
“……好吧。”
柳婶厉声道:“不行!我要你当着我的面发誓。”
天眼第一次看到柳婶严厉的样子,他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于是赶紧发誓:“卫天眼向柳婶发誓:在爷爷没有同意见我之前,我绝不去打搅爷爷!说话不算,愿遭天谴!”
柳婶上前将天眼紧紧搂在怀里。
“天眼,你刚才摔疼了吗?别怪柳婶好吗?”
天眼答道:“一点也不疼。柳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怪你。”
天眼依偎在柳婶怀里,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虽然已经当着柳婶的面发过誓了,可天眼还是很想知道,爷爷到底怎么了。
柳婶说:“天眼,别再问了。等努宗爷爷答应见你的时候,他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第二天一早,天眼就把几个小伙伴约到妞妞家。
桑枣镇的居民有喝早茶的习惯。每天清晨,旺嫂的“梅林茶铺”总会聚集一群人,他们一边呷茶一边闲聊,神情淡定而惬意。通常情况下,茶铺里是看不到小孩子的,因为桑枣镇紧邻梅尔诺森林,风光绝佳,好玩的地方和有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那些都比茶铺更能吸引孩子们。所以,当看到天眼和几个小伙伴早早出现在茶铺里时,茶客们颇感诧异。
“梅林茶铺”的老板娘,也就是妞妞的妈妈旺嫂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干女人,她的头听盘着发髻,瓜子脸,丹凤眼,腰间扎着围裙,动作麻利,言语轻快。她见女儿跟几个小伙伴躲在茶铺角落里,小声嘀咕着什么,便大声问道:“妞妞,你们说啥呢?神神秘秘的。”
妞妞也大声应道:“没说啥。”
旺嫂叮嘱道:“驯术学校放假了,你们可不许乱跑,听见没?”
“听见了。”
冯仁文是茶铺的常客,他的妻子前些年因病过世了,儿子团仔又进了驯术学校,家里就剩下他孤单一人。平时没别的去处,所以一有空闲他就喜欢来这里喝茶。听见旺嫂与女儿对话,冯仁文抬眼看了一下,他发现儿子团仔也在茶铺里,便嘀咕道:“这几个孩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奇了怪了。”
正在这时,团仔跑过来向冯仁文发问:“爸爸,努宗爷爷怎么没来喝早茶?”
冯仁文一愣:“你……你问这干啥?”
团仔说:“天眼让我问问你,你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努宗爷爷了?”
冯仁文牝斥道:“小孩子家,别瞎问!”
“你告诉我嘛!”团仔不依。
旺嫂插话了:“努宗爷爷年纪大了,不比以往了。早起天凉,容易感冒,所以努宗爷爷就不常来喝早茶了。”
团仔似乎相信了这个解释,他掉头跑回去把旺嫂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小伙伴们。
天眼说:“我不信!如果爷爷只是人老了,就算他不来喝早茶了,他也不该躲着不让我进屋去见他呀!”
“就是,”艾舟成马上赞同,“努宗爷爷那么喜欢天眼,好不容易等到我们放假了,努宗爷爷干吗不许天眼进屋去见他?”
妞妞说:“天眼刚才说,就连吃饭努宗爷爷也不出房间了,只允许柳婶把饭送进屋,我觉得好奇怪哦!”
天眼说:“我爷爷一定是出事了!可是柳婶不许我进屋见爷爷,也不许我打听,我都快要急死了!”
“胖头鱼”说:“我让爸爸去问问‘喷嚏’校长吧,‘喷嚏’校长肯定知道!”
艾舟成说:“我敢保证,就算‘喷嚏’校长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我们的!”
天眼说:“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团仔忙问。
“我爷爷的银弓不见了。以前,银弓一直挂在堂屋条案的上边,可这次放假回家,我发现银弓不在了。”
艾舟成说:“你没问柳婶吗?”
“问了。柳婶说,银弓被爷爷收起来了。”
妞妞问:“努宗爷爷为什么要把银弓收起来?”
天眼急得直挠头:“柳婶啥也不肯告诉我!我……我……”
“胖头鱼”说:“天眼,我要是你,我一定会偷偷跑到努宗爷爷的屋里去看看,到底出啥事了。”
“不行!我答应过柳婶,没有爷爷的允许,不进屋去看他。柳婶说,我要是不答应她,她就离开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艾舟成说:“我猜呀,努宗爷爷一准儿是生病了,他想等病好只后再见天眼,因为他怕把病传染给天眼。”
妞妞说:“努宗爷爷要是得了传染病,那他为什么又允许柳婶进屋去照顾他?”
“柳婶是大人,很多病是不会传染大人的。”艾舟成振振有辞。
团仔说:“我猜努宗爷爷一定是牙掉光了,他怕天眼笑话他,所以才不肯见天眼。”
“胡说!我爷爷的牙连炒蚕豆都能咬碎,才不会掉呢!”
“胖头鱼”突然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努宗爷爷会不会已经死了?柳婶怕天眼难过所以才瞒着天眼。”
天眼怒道:“‘胖头鱼’!不许你瞎说!我爷爷没死,我昨晚还听见他在屋里咳嗽呢!”
妞妞也责怪说:“‘胖头鱼’,你别瞎猜好不好?”
“猪脑袋!”艾舟成瞥了“胖头鱼”一眼。
团仔呵呵笑道:“不是猪脑袋,‘胖头鱼’应该是鱼脑袋。”
“我看是榆木疙瘩脑袋!”天眼很不解气地说。
“胖头鱼”一下站了起来:“我替你着急,你还这样说我,我不想搭理你们了!”
妞妞赶紧把“胖头鱼”拽住:“别生气嘛,大家都是好朋友。”
天眼瞟了“胖头鱼”一眼,心里有点歉疚。他知道“胖头鱼”从来就是有口无心,说话不经思索,他本身没有一点恶意。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天眼建议大家一道去飞瀑口玩儿,在那里可以见到很多从森林出来出来找水的动物。
天眼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几个孩子起身走出“梅林茶铺”。
旺嫂问:“妞妞,你们去哪儿?”
妞妞应道:“我们去飞瀑口玩一会儿就回来。”
“不许乱跑啊,早点回来!”旺嫂叮嘱道。
“哎。”妞妞答应的时候,人已经跑出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