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婆在谢家门口徘徊,犹豫不绝的频频的朝身后看了几眼,最后下定决心,敲响了谢家的门,片刻门开了,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位小哥,我是季兰的老娘,她老爹病重,还烦让季兰随我回家一趟,看看她老爹......”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两人。
“秦大哥,这不算违法吧?”
秦榛哼了一声,“坑蒙拐骗。”
长安不悦,“那你到底想个法子来。”
秦榛不再言语,二人未等多久,便见季兰急匆匆的走出谢府,二人尾随而去。
这便是长安想的法子,花了点银子,说服季兰父母演了一出戏,合情合理的带着季兰来到与怀秀事先约定的茶楼,却未见怀秀身影,等了好一会儿怀秀才气喘息息赶来,长安不悦,“你去哪里了?”
怀秀嘿嘿一笑,“办了点私事。”
言归正传。
怀秀再见季兰,依旧是慌张畏惧之色,“大,大人......不知让民女来,是为何事?”
怀秀笑吟吟的扶起季兰,还为她点了糕点,长安嘀咕道,“也不知衙门里给不给报销。”
“不急。”怀秀道,“这么一大早让你来,怕还没有吃东西吧,你先吃点。”
季兰见那是一盘桂花糕,不由得一愣。
怀秀观察她的神色,叹道,“天香茶楼的桂花糕,据说是少夫人最喜欢的。”
季兰别过脸去,抹了抹泪。
“少夫人虽是家中独女,似乎并不怎么受待见,只因其母赵夫人乃继玄,她上头还有一个嫡兄名叫吴兴,也从未给她母女二人好脸色看,赵夫人性子弱,怕是少夫人没少受委屈,好在你家少夫人是个善良的人,不管父亲,兄长如何相待,也未能有一点怨言。”
季兰轻轻的点点头。
怀秀缓缓道,“前两年,你阿爹生了一场大病,是你家少夫人拿出贴己钱给医治的吧。”
季兰再次点点头。
“去年冬天,京城大雪,冻死者不在少数,也是你家少夫人拿出被褥,木炭支助了你家。”
季兰流下泪来。
“再说这桂花糕,与其说是少夫人爱吃,不如说是季兰姑娘喜欢吃对吧。”
季兰流泪不止,“大人,别说了......”
“如今少夫人逝世,你一定也很难过,难道你就不想为她做点什么吗?”
季兰全身颤抖不己。
怀秀依旧轻声相问,“你知道些什么,便告诉我,不管能不能帮助你家少夫人,好歹不辜负你们主仆一场,你说是吧。”
季兰听言,突然跪下磕头不止,“大人,奴婢真的不知道呀......奴婢那日的确病得厉害,什么都不知道呀......”
长安原本以为季兰要开口,未料她还是这么一句话,不免有些失望,又有些生气,怀秀微叹一声,再次扶起她,“快起来,不说便不说吧。”
季兰紧紧抓住怀秀的手,“奴不知道为何佛堂会起火,也不知是否与姑爷有关,奴不敢妄猜,赵夫人让奴指证姑爷,可奴真不知情,但是奴知道少夫人在谢家过得不如意。”
怀秀赶紧问,“如何个不如意?”
季兰道,“成亲那夜,姑爷就打了少夫人。”
什么?
三人闻言皆觉得不可思议。
季兰泣道,“奴以为是姑爷喝多了,还劝少夫人,但之后,姑爷常打少夫人,最严重的一次,少夫人连床都下不了。”
“为什么会这样?”长安怒问。
季兰摇摇头,“奴也不知道,少夫人与姑爷相识时,姑爷明明是那么彬彬有礼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了,少夫人喜欢姑爷,一忍再忍,可姑爷总是那么阴晴不定,前一刻或许还好好的,能与少夫人温和说话,下一刻,便会突发脾气,少夫人伤痕累累,不知流了多少泪。”
“谢荣父母呢?不管吗?”
季兰道,“因姑爷喜静,又要读书,所以姑爷与少夫人的院子在府里最里间,并且姑爷不喜欢人伺侯,院子里的伺侯的人少,没有招唤不能进院,姑爷房里有一个隔间,每次姑爷打少夫人,都是在隔间里动手,是以没人知道。少夫人有告诉谢家主母王夫人,但王夫人却让少夫人忍忍,说那家夫妻没有小打小闹的,还说,若闹开了,没颜面的只有是吴家,吴家大公子正是谢老爷的下属,还指望着能受到提拔,所以少夫人也不敢回娘家诉苦,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长安听言,气得在屋子渡步,口里嚷嚷着,“禽兽。”
季兰吸吸鼻子,“不过,姑爷也有对少夫人好的时侯,姑爷会跪在少夫人面前请求原谅,每次打完后,又会给少夫人买许多礼物,奴婢觉得姑爷对少夫人也不是没有情意。”
“这还叫情意?”长安挽起袖子,一幅要打架的模样。
怀秀听言皱起了眉头,“那么,少夫人与府里其他人的关系如何?”
季兰道,“王夫人治家严厉,除了白姨娘没人不怕王夫人,便是少夫人也畏惧,少夫人本是纯孝之人,对王夫人言听必从,到是白姨娘,偶尔会来看望少夫人,说上两句话,便再无与谁亲近。”
“那么少夫人挨打一事,白姨娘知晓吗?”
“除了向王夫人提了一次,那里还敢再提,何况一个姨娘,连赵夫人也不敢提,少夫人胆小,若被姑爷知道,那还得了。”
怀秀问,“出事之前,你家少夫人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季兰道,“虽然少夫人对奴婢好,但少夫人有什么话,什么委屈都爱憋在心里,不过,大人可以去问问梁小姐,她是少夫人闺中密友。”
“哪个梁小姐?”
“翰林院编修梁大人的女儿。”
怀秀一惊,梁敏之女?这还真是巧了。
“对了,有一件事,不知算不算是不寻常。”季兰又道,“一月前,是吴家老爷的生辰,谢家老爷,姑爷,少夫人都去了吴家,在吴家奴婢与少夫人无意听见吴家大公子与谢老爷的话,当时少夫人脸都白了,立即拉着奴婢急促离开,后来还告诫奴婢不可将那日之事说出去。”
怀秀立即问,“他们说了什么?”
季兰道,“奴婢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说什么皮帐,接货,奴婢只记得这些了。”
怀秀看向秦榛,秦榛也觉事态严重,一时间屋子里气氛凝重。
“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妥?”季兰也有些慌了。
怀秀赶紧安慰道,“这没什么,应该是他们在谈公事,你且不必放在心上,对了,他们可有发现你们?”
季兰摇摇头,“没有。”
怀秀笑了笑,“好姑娘,今天就到这里吧,呆会你回到谢家,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季兰松了口气,“奴婢小得。”又问,“少夫人的死......”
怀秀道,“你放心,一切会调查清楚的。”
季兰想了想,还是大胆说来,“其实,奴婢觉得,虽然姑爷对少夫人不好,但他不会杀害少夫人,奴婢也说不上来,只是有这种感觉。”
“嗯,知道了。”
送走季兰,三人依旧回到茶室,分析案情。
案子出现了新的线索,长安道,“吴蕊儿的死,与吴公子,谢老爷秘谈的事有关吗?”
怀秀道,“若说有关,为何季兰无事?”
长安问,“那还要查吗?我的意思是吴公子与谢老爷说起的事?”
怀秀看向秦榛,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秦榛道,“此事,我要禀报盛长司,但六扇门的规矩是不管谁违法,都会一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