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二少年刘宏

“陛下!请问你这次闭关,大概需要多长时间?需要预备一些膳食和酒水吗?”老宦官一边前行引路,一边侧身问道。

老宦官的询问,将余冰总是思维发散的心神拉回来,现在不是研究“凳子”是否合理、是否还有其他“穿越者”的时候。

余冰在心里一番计较,“融合记忆”需要6个时辰,相当于后世的12个小时,系统先前说是光和二年什么月什么日的未时,也就是说大概在下午1~3:00,那融合完原身记忆,差不多就是在凌晨3:00左右,那时也不用吃什么东西,可以等天明再吃。

不过,自己融合了原身记忆后,也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消化适应,关键是还要详细了解一下系统功能,并且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立足这个时代、如何完成系统任务。那就稍微计划充足一点,预留一整天的时间应该差不多,时间太长怕出其它变故,反正什么计划都不可能多完美,得根据实际随时调整修正。出关后,还可以借机观察了解一下,通过一天的传播发酵,外界各方对我这次“祖宗托梦”事件有何反响。

“朕这次闭关,需要专心融合理解老祖宗的各种教诲,如何挽救我大汉国祚尤为重要,估计时间可能比较长,就暂且……先定一天。爱卿为朕准备一些食物和饮水吧。”

“嗯!另外,再为朕准备好笔墨纸张,朕可能需要记录一些资料,以免日久遗忘。”

老宦官听到皇帝说可能要闭关一天以上,感到相当惊讶,在其印象中,皇帝的性子向来跳脱浮躁,很少有专注耐心的时候,哪怕是研究自己喜欢的诗赋,偶尔坚持一两个时辰就很难得了。

一众随行的宦官和随从也各怀心思、暗自揣摩,听说有大儒著书创作或修道之人闭关很长时间的,但一直性好活动的陛下,要独自闭关那么久,嗯……有点不可思议,难道真的梦到列祖列宗了?

“诺!”老宦官回应了一声后继续引路。

绕过屏风来到后殿,再经过两个回廊,一排紧闭门窗的房间出现在眼前,具体有多少间一下子也分辨不清,对古建筑没什么了解的余冰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迷路。

老宦官疾行两步,推开正前方那个房间的大门,侧身站在门口伸手示意皇帝近前查看。

“陛下!请看看是否合意?”

映入余冰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小房间,按后世算法估计也就20平左右。由于这些房间只是大殿的附属建筑,采光不够好,室内比较昏暗,不过因为陈设简单,倒也一目了然。

进门几步是一张小案几,上面放着一个像是小香炉的东西,案几后面铺了一张方形的席子。再后面几步就是一张不大的床,也或许是“榻”,余冰只知道在古代两者有区别,但究竟怎么区分自己也不知道。床的一边有个小木柜,一边有扇屏风,床前不远处立着一个应该是照明用的灯柱。呃!怎么有点后世快捷酒店小标间的既视感?

陈设虽然简单,但看起来还是还是比较有档次的,估计这些房间本来也是供皇帝和妃子们临时休息一下用的。

“嗯!不错!爱卿,这里很适合做闭关室,就这里了,爱卿尽快安排妥当。”余冰知道现在可不是挑剔讲究的时候,管它环境如何,巴不得赶快搞定。

老宦官在旁边“嘀哩咕噜”的开始吩咐周边随行人员各自去准备相关东西……

余冰站在房间门口一时间感觉有点无所适从,也不敢找谁说话,于是跨过门槛,走进房间,本想在走到案几后面坐下,却发现自己居然不会“席地而坐”,是“盘腿”还是“跪坐”?呃!好像自己都不会啊!余冰只好直接走到“床榻”前,也不管是否符合现在的坐姿礼仪,在中间位置按自己后世的习惯,双手扶膝“直坐”下来。

余冰看着一群小宦官进进出出一阵忙碌,有往灯盘里添油点灯的,有从隔壁房间抬案几过来的,有抱被褥过来放在床榻后方的……

很快房间就收拾完毕,一群小宦官相继退出房间。可能由于房间太小,除了安排事务的老宦官外,另外只有两个中年宦官留在房间。

老宦官来到余冰身前不远处,欠身拱手道:“陛下!已经准备好了,你看还需要添加什么吗?”

“不需要,这样就可以了。诸位爱卿都退去吧,朕要即刻闭关。”余冰急切的希望这些人赶快离开。

旁边一个中年宦官却突然跨步走到近前:“陛下!奴婢留下来伺候你。”

余冰怎么可能同意,只好再次强调:“不用了,朕需要绝对的安静,不能有任何人打搅,诸位爱卿都出去吧!”

没想到中年宦官却再次说道:“陛下!奴婢不会打搅你闭关的,何况续灯油、添火炭、换熏香、研墨铺纸……这些都需要人打理,让奴婢留下来伺候陛下吧!”

啊?有这么多杂事需要人伺候吗?余冰看了看眼前的中年宦官,估计应该是和原身刘宏比较亲近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复要求留下来伺候,不过也有可能是恃宠而骄。不过不管他属于哪类人,都是不可能答应他留下来的。

“就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些杂事朕会自己处理的。诸位爱卿若不放心,可在室外守候,朕如有需要,会呼叫诸位爱卿的。”

见皇帝陛下态度坚决,三位宦官交流了一下眼神,只好无奈妥协,各自拱手拜别,顺便再表下忠心,说两句“老奴就在室外候着,随时待命”之类的话。

余冰看几人缓步向室外退出,怕他们找借口中途进来打搅,于是再次强调一下:“诸位爱卿,事关我大汉江山社稷的生死存亡,你们一定要替朕守护好闭关室,任何人求见都不准许。切记,不能让任何人闯入干扰到朕,包括你们。”

众宦官应了一声:“诺!”然后退出房间从外面将房门带上。

余冰立即起身走到门口,从里面把门栓拴好。长舒了一口气,真不容易啊,总算糊弄过去了!短短一会儿时间,自己都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了。

余冰检视了一下室内的各种东西,把油灯灯芯调节到最暗,这样应该可以持续照明更久。加热的木炭盆也盖上盖子灭掉,可别煤气中毒了。笔墨纸砚放在正中那张案几上,隔壁搬来的另一张案几上放的是饮食。

四处看了看,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了,余冰来到床上躺好,盖好被褥,意识联系系统:“系统,启动记忆融合。”

“好的,宿主!”

“记忆融合开始……”

随着系统声音传来,余冰失去了意识……

六个时辰后……

“叮!……宿主与原身记忆融合完毕!”

仿若沉睡一觉的余冰被系统提示音惊醒,意识渐渐复苏,感觉大脑里好像被塞入了很多东西,昏沉沉的。心神恍惚间,好像经历了另一个的人生,又好像这个人就是自己。似乎过了好多年,又似乎是一瞬间,余冰的主意识清醒过来,另一段人生经历潜藏到了记忆深处,好像是很久远的记忆,仔细深想某件事,那段记忆就会清晰忆起。

嗯……原来这就是“记忆融合”啊!并不是自己瞎想的什么“灵魂互相吞噬”之类的,只是相当于把自己的大脑当“硬盘”,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强行灌输了很多资讯,需要相关内容的时候可以调出来查看。

余冰开始在脑海里整理消化原身刘宏的记忆……

良久,余冰长吁一口气,有些感慨万千。排除一些乱七八糟的无用记忆后,原身刘宏23年人生经历的记忆并不是很多,也不复杂,不像后世资讯发达的时代,一个初中生大脑里储存的各种信息可能都远超这个时代的人。

余冰整理刘宏的记忆后发现,不论后世史书的记载真假如何,至少自己在记忆里感受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刘宏。

余冰并不想为刘宏洗白什么,史书记载的那些各种荒淫昏庸行为应该基本上都是真实的,就算记录者带点个人情感写得有点偏差也应该不多。汉灵帝刘宏定性千古昏君的事实毋庸置疑,毕竟做了的就是做了的,以汉灵帝一生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昏君,洗白不了。

不过,余冰作为一个穿越者,附身刘宏消化其记忆后,却觉得真实的刘宏和想象中的昏君不太一样,甚至从思想本质来评定的话,刘宏是一个很有理想的爱国爱民的君王,并且具备纯真、正义、感恩、孝顺、嫉恶如仇、聪明好学、思想开明等等优良品质。

余冰觉得相当不可思议,怎么会是这样呢?也太矛盾了吧,这样一个被历史定性的昏君怎么可能思想如此“纯净”?自己在其记忆中根本没有发现多少人性阴暗负面的思想,虽然够不上用“心灵美”那样的词来形容,但也可以和后世那些纯真热血的“中二少年”相媲美了。

以余冰浅薄的见识,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差,这样一个三观无比端正的君王,怎么会做出那么多荒淫昏庸的事呢?嗯!还是以后再去分析原因吧,现在自己要好好想想怎么融入这个世界了。

从现在开始,在这个时空,自己就是汉帝刘宏了,自己倒要好好看看,这些“阉竖奸宦”、“良将忠臣”是怎么把一个“心怀天下”的明君给弄成“祸国殃民”的昏君的。就算不为了返回原时空的任务,就凭自己在原身刘宏记忆中感受到的那份“纯”、那份“真”,自己也不能让刘宏死后被谥“汉灵帝”,顶着昏君的帽子遗臭万年。

余冰睁开双眼,发现眼前居然不是完全黑暗,扭头看看油灯,一点点微弱的火苗倔强的散发出昏黄的微光,让余冰一下子想起“油灯如豆”这个词语,那是很小时候的记忆了。看着若断若续,随时会熄灭过去的微弱灯火,好像是在榨取灯芯里的最后一丝灯油,燃尽自己,尽最大努力的让光明驱逐黑暗,哪怕只是多照耀那么一瞬间。恍惚间,余冰感觉那如豆的微光就像是原身刘宏的生命之火,饱含着对这个世界的眷恋不舍和奉献期待……

余冰霍然掀被起身,轻手轻脚的来到灯柱旁,找到备用的陶瓷油壶,小心翼翼的将油盘里的灯油慢慢注满,用拨灯芯的挑针将灯芯挑出一截。“啪啦”!瞬间眼前大放光明,余冰双眼一眯,适应一下突然的明暗转换。

注视着“嗞嗞”吸油燃得正旺的油灯,余冰感觉刚刚大放光明的那一刹那,就像是原身刘宏生命之火的最后绝响……

余冰在心里默默许愿:“如果那是你逝去的灵魂,那你放心的离开吧!我会替你驱散笼罩大汉的黑暗,让光明照耀整个大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