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筱敏忽然笑了,心中不再那么焦急。是啊,是什么样的人值得自己等待?出身于施家,那些普通人家眼巴巴想要的身份高贵、腰缠万贯的男人,她唾手可得,却一个都看不上。
而她爱的人,永远入不了父亲的眼。
她的爱情,来得突然,也不那么理性,但爱了便是爱了,她不愿轻易放弃。
“后来,我困得连打哈欠,也没看见她等的人,就回武馆了。今天听到来买胭脂的名媛提起码头的案子,才知道她死了。我一心想告诉你,去警察厅和安魂所都找不到你,就来师父这儿碰碰运气。”池遇双手托腮,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对面的人。
如此近的距离,池秋河抬起头认真地看清了她的妆容,眼睛上竟黏着一对彩色羽毛。
“师妹,你又从哪里弄来这些奇怪的胭脂水粉?能不能正常点?”
“挺正常的呀,我的客户都很喜欢,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池遇又冲他抛媚眼。
“好吧……你能详细地描述下渔夫的长相吗?最好可以画一张人像,我让人拿着画沿运河的城市找,因为这人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拜托,师兄,当时黑灯瞎火的,能看清是个男人已经不错了。”
两人说完,紧皱眉头。
池遇思来想去,想了个主意:“你们不是找到渔夫家的地址了吗?他家生活拮据,实在不行,你们可以抛出诱饵引出来。”
“这倒是个法子,我马上回去与南法医商量一下。”说着,池秋河起身离去。
推开办公室的门,又见南颂雪的身影,她似乎总能知道他何时回来。
“你那儿有结果了?”
“你怎么知道?莫非我俩心有灵犀?”
池秋河呵呵一笑,今日尽遇到嘴贫的孩子。
他取出档案袋中的资料,根据初步分析刀刃上的血液不仅属于受害人,还属于白风光。并且,刀上的血能够与婴儿血液完美融合,由此证明孩子是他的。
池秋河强忍着怒气,没有骂出口,深知就算骂尽凶手,也不足平息自己的怒气。只有尽快抓到那个人,施家人的怨恨、地下亡魂的怨恨才有寄托。
“你如何弄到他的血液?已经抓到他了?”他连凶手的名字都不愿提。
“为保精准,我去了几趟医院和小诊所,包括私人药房。巧了,前几天白风光去医院看病,检查身体某些项目,抽了几管血。”南颂雪看看他,“你那边可有抓到报案人?”
她明知故问。她的发小从来都是有任何进展,第一时间告诉她,再传达给池秋河。
但此时此刻,他们都不知道,纪时祤正带着重要人物走进了警察厅。
“暂时还没抓到。现在既然已知刀刃上有凶手的血液,那是否会有这种情况:凶手袭击受害者时被她察觉了,行凶期间,她有可能躲避过,也有可能两人扭打到一起,不小心划伤了凶手。若是这样,审讯白风光时可有证据了。”
南颂雪莞尔一笑,夸道:“看来池队长有这方面的潜能啊,不仅略懂法医学、痕迹鉴定学、犯罪心理学,还懂犯罪行为学。我觉得,以后我的江湖称呼‘南全能’会被你所用。”
南全能?这姑娘可真自恋,八成是自取的吧。不过,“池全能”这个称呼倒是很适合我这位龙城第一神探。池秋河在心中暗自嘀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两声“笃笃”,纪时祤推门进来了,身后还有个戴着斗笠、微垂脑袋令人看不清真面目的男人。
“队长,渔夫肖冉来了。”纪时祤轻轻关上门。
两人同时望向门口,渔夫摘下斗笠,是个很粗壮的男人,四五十岁。今儿他担心妻孩,偷偷回家看望,不料被潜伏在周围的“普通人”擒住。
“我们费尽心思找你来,你应当知道是什么事吧?”
“自然自然,不然我来这儿干啥呢?”肖冉声音很粗犷。他坦言自己是北方人,这次过来作证之后,为防范罪人报复,会带着妻儿搬回北方。
那天晚上,肖冉再度从舱内出来时,看见施筱敏等的人跑来了码头。
施筱敏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他:“你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不来了。”
白风光放开腰上的玉手,开口就问:“东西都带来了吗?没让人看见吧?”
她以为对方指的是渔夫,小心翼翼地取出一袋物品,低声道:“带来了,没一个人看见,但是我没……”
“那就好,那就好。”白风光接过麻布袋,没查看里面的东西,突然高兴地拥住她,“筱敏,以后你会后悔跟我走吗?”
怀中的人被拥得很紧,声音被闷得很低:“不会。这世间啊,还有比与相爱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事吗?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了。”
听到此处,南颂雪嗤之以鼻,当然有,爱情可不是生活的全部。
之后,施筱敏被拥得难以呼吸,想挣脱怀抱,却动弹不得。耳旁传来白风光冷不丁冒出一句:“我们来世也要在一起,筱敏,我们来世再见吧。”
她有些恐惧和不解地连问“什么”,对方没有回答,却露出一脸狰狞的笑容。她忽觉不安,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咬他好几口,才挣脱他的怀抱。
白风光的眼神变得狠辣,盯着逐渐后退的人儿,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步步逼近。可惜这个动作,从南颂雪当时所在的角度是看不见的。
“筱敏,不是说好一起走吗?你要去哪?”他故意大声喊,让渔夫听见。
施筱敏不敢相信眼前人竟是双面虎,人前一套,人后又是另一套。更不敢相信,自己曾深爱的人居然为了钱财要害自己的性命。
她不停地后退,稍恢复理智才想起呼声求助,可那一声“救命”短得几乎听不见。白风光一下冲上来,用手捂住她的嘴,且顺势再次抱住了她。
她恐惧地瞪着他,听到渔夫伸懒腰时发出的声音,意识到白风光是故意为之。他们这样的动作,在渔夫眼里,是恋人离别前的依依不舍。她听见,渔夫又回到了船舱内。
直到她发出一声惨叫,渔夫才跑出来,发现她倒在地上,而白风光手握滴血的刀,回头狞笑着看他。渔夫惶恐不已,趁对方没有跳上船,立刻开船逃离码头。
“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这几天,我怕他来灭口,躲在偏僻的小村庄里。池队长,我不是不想来作证,我只是怕……请你们谅解我,批准我一家离开此处。”肖冉低声请求。
南颂雪长叹一口气,白风光到底藏身于何处?
其实,他没有藏起来,反而在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