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行与否

孩子们带去了他们所说的蘑菇汤。蘑菇汤被装在铝盒里，卖相不怎么好看，但很显然，这是他们眼里最高级的食物了。

“我现在不饿，就不用你们的招待了。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和你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叶沁描述了那个梦中的男孩，浅金头发，比这些孩子还要稍微小一点，很可能不到十岁。

“您知不知道，他是哪个庇护所的？”阿姆问道。

“如果我不知道他的庇护所编号呢？或者说，在废墟里……”

“没有编号要怎么找人？”莱塔问道。

孩子们面面相觑，他们是应该听到废墟和‘不知道编号’，就觉得没可能找到。

“我可以去别的庇护所继续找。像我这样打得过沙兽的能力者，就能在不同庇护所之间转移吧？我更想知道你们这里的线索……你们有没有听过大火和废墟的传闻？”叶沁问道。

莱塔茫然的摇头，这显然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姐姐，您去哪里？”

叶沁之前带了背包行李，只是进入庇护所前被留在了门口，她得上去拿。“上面。”叶沁打算上去拿自己的背包，莱塔有些紧张的跟在她身后。“说起来，你打开隔板放我下来的时候，阿姆还拦着你。是打开隔板容易引来危险吗？”

莱塔抿了抿嘴唇，还没等到他的回答——这时，像是利爪滑过金属的挡板，发出刺耳的响动。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冲击着外部的隔板。“该加固入口了……沙兽来了！”莱塔招呼着同伴，另几个孩子连忙帮他搬重物加固。

频繁开启入口更容易引来它们吗？“别担心，这次有我帮忙。”

沙兽被击溃时扬起了更多的黄沙，遮蔽了叶沁的视线。这次来袭的沙兽比之前的多，风沙也比她进庇护所时更猛烈。是……上次的战斗引来了更多吗？

叶沁沿着梯子下行，回到了庇护所。几个孩子都等在不远的地方。见她平安归来，孩子们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她。莱塔几次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我回来了……你们怎么这么紧张？是因为其他能力者为了狩猎它们，都会找别人来当诱饵吗？不过……这些东西连尸体都没有。其他能力者为什么愿意狩猎它们？”叶沁问道。

“不知道……”莱塔低头闭了一会眼，片刻之后，他睁开眼，跟另外几个孩子互相对视，像是下定了决心。“姐姐，你想找人的话……可以先找到乐园。”他在回答叶沁之前的问题……如何找到废墟里的男孩。

“乐园是什么地方，方便告诉我吗？”

“我是听那个能力者大哥说的，他离开——就是因为听说乐园开放了。那好像是个能实现愿望的……神话一样的地方。”莱塔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用蘑菇汤来挽留叶沁。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欺瞒她。

“你把这些都说出来，不怕我离开吗？”叶沁笑着问道。

莱塔立刻点了点头，但没有避开她的视线，他的目光里带着某种淳朴的觉悟。“我不该说这个，让您知道了，就更没法求您留下来保护我们了。但能力者姐姐，您实在……太好了。您未曾搜刮我们手里的物资，没逼我们做什么事，还尽心尽力的帮我们。”莱塔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叶沁。“我们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回报，只能把我们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那谢谢你的情报，我会在这里先留一夜。你们把自己知道的，关于乐园的情报都告诉我。情报是有偿的，我离开前可以帮你们清理外面的沙兽。”

莱塔惊讶的抬起头，这仿佛是他未曾料及的最好的结果。

但叶沁确实要了解更多——外面的环境实在太过恶劣，无论是风沙、方位还是那些沙兽，她都想进一步了解。

阿姆也悄悄凑了过去。“谢谢你，能力者姐姐，还有蘑菇汤……”

“分给我的吗？”叶沁笑着问道。忙了这么久，肚子也空空的。她在庇护所里坐了下来，跟孩子们分享了蘑菇汤。味道有些寡淡，算不得美味，但也不算能喝。这是叶沁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夜。

叶沁从孩子们的口中了解到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比如说庇护所的数量很多，有数千人的‘大型庇护所’，也有这种小的，庇护所之间各有商队来往。商队需要雇佣能力者来护送，只有能力者在沙海中移动，而且通常选在清晨出发。沙海昼夜温差大，大多时间不适合出行。庇护所之间的交易很难，所以多数资源和特产都交给了商队和能力者，只为了换取少量的短缺物资。行程伊始，这个世界比叶沁预想中广阔而严峻。想要知道求救的男孩，并解开倒计时的秘密，比她想象中要难。唯一的线索只有孩子们提到的那个传闻。……乐园。

叶沁眼前忽然闪过画面——又是倒计时！她闭上眼睛，刚想忽略它……却看到倒计时的画面忽然闪烁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打断。“叶祁！”凭空在视野的画面，变成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叶沁，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对于你现在的选择，我只有一个劝告……不要去。”叶祁之前说过相似的内容，但这次的通讯截然不同。他穿着纯白的制服，声音比平时冷冽。

“抱歉，但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只是录音，所以不要试着答复我。你可以想想我们分开时，我对你说过的话，你见过那份档案，总会有合适的人去做恰当的事。”

有片刻的寂静出现在他们之间，画面似乎短暂的波动了一下。眼前的画面化为一道白色光芒，瞬间消失无踪。

档案……是指特殊之人吗？叶祁说过，在世界将倾之际，总有人能展现出更强的潜力。所以，这就是他对地震事件物无动于衷的原因吗？哪怕什么都不做，生活也未必需要她来守护。前路漫长而艰难，庇护所里的矿灯摇摆着，发出吱吱声响。叶沁盯着天花板凹凸不平的土石，躺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