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集会所

詹宁在前方为叶沁引路，叶沁发现，在这条路上，已经没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詹宁回过头，随口跟叶沁闲聊。“你知道吗？这是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

“是说‘乐园’吗？”叶沁问道。

“嗯，无论采取怎样的探测器，或者定位装置，都找不到。不过首领猜测，这里曾是旧时代的一座完整城市……”城市的遗迹吗？还没等叶沁多想，就见到詹宁停下脚步看向她。“你来乐园，是有什么心愿吗？”

“每个来乐园的人，都会互相询问心愿吗？”叶沁疑惑道。

“嗯，随便问问，想了解一下。毕竟……来到‘乐园’的有两种人。”叶沁耐心的听他讲下去。“一种是被沙兽和代价逼得走投无路，拼上所有身价只想换个休息的地方。绿洲，清泉，旧时代的食物……对他们都很有吸引力。另一种的话，来这里应该只是个开始。”他说完，就一个闪身继续前行。风吹动他身上的挂失，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

在他们前进的路上，有个女佣兵一直跟他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在护送他们。护送他们的人并没有跟叶沁交谈。

叶沁跟着詹宁的脚步，很快到了‘集会所’。那里比别的区域更加冷清，已经见不到独自行动的人……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佣兵模样的人站在附近。那里是被‘清场’并严加看管起来的地方。在那片被驻守区域中心的集会所，很像是一家酒馆。

詹宁在门前停下脚步。“请。”他说道。

叶沁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集会所的大门。那里远比她预想中要安静。不算喧嚣吵闹，只听见很轻微的，仿佛冰块落入酒杯的声音。集会所里的佣兵和外面的驻守者一样，看上去秩序井然……武器装备远比乐园的普通能力者要精良。而在前方吧台正中的位置，有一个让她异常眼熟的身影。他身着漆黑的斗篷，一手拿着酒杯，冰块在里面发出轻微声响。

“首领，我把人带到了。”詹宁恭敬的说道。

是阿迪亚。他看起来……是这个地方的领导者。

“过来，坐。”这是他的叶沁说的第一句话，音量不大，却给人无形的压力。在他面前的吧台上，总共摆着并排的三个杯子。来自首领的招待，这本身就意味着极大的重视。阿迪亚把其中一个杯子推到叶沁面前，叶沁闻到了酒的味道。

“我必须喝吗？这酒多少度？”叶沁犹豫的问道。

阿迪亚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反倒是詹宁笑了出声：“哈哈，首领，你听她在说什么？她以为我们是一伙虐待狂，要给她下马威吗？”

“詹宁。”阿迪亚轻声喊出詹宁的名字，后者立刻闭上了嘴。阿迪亚把目光投向叶沁，目光里带着点审视的意味。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把本来留给叶沁的那杯酒端起，一饮而尽。

以这个动作为引，周围瞬间变得热闹起来——敬酒、笑声和高叫此起彼伏。这个酒馆集会所有多少人？十几人，还是二三十人……刚刚秩序井然的安静，似乎只是为了让首领迎接新人。随着阿迪亚喝下那杯酒，倒像是某种禁令被解除了。

阿迪亚转过身去，正面看向叶沁。在所有人中，他是当之无愧的最中心。“你可以做个自我介绍了。”他的服装裹得很严实，斗篷上有很多束具和金属装置。当他面对面看向叶沁的时候，甚至有几分不近人情的严厉感。

“我要介绍什么？”叶沁疑惑道。

“首领是想要你好好介绍一下自己的能力……你能做什么，还有，你想要什么。”詹宁说道。

“这是个面试吗？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叶沁尴尬的说道。

詹宁用手捂住脑袋，满面挫败的表情。在房间里他摘下兜帽，显得比外面随和许多，反倒是阿迪亚看了看叶沁，眉头微微皱起。“她毫无准备，你就把她带来了？”

“抱歉，我的失职。”詹宁歉意的欠了欠身。

叶沁总算反应过来，詹宁和红发少女说有更好的去处是让自己加入这里。而叶沁抱着探听点情报的心态，来的有点轻率。她还没想好要不要道歉，以及现在离开会不会冒犯对方……就听见阿迪亚抬手在桌面上轻敲两下。

“给她倒一杯沙棘汁。”很快有人遵从了首领的命令，把果汁端到了叶沁的桌上。“连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好的人，确实也不该加入我们。战团只需要能够共享胜利的同伴。他吩咐着佣兵同伴为叶沁提供果汁，看起来视觉反差相当强烈，但他说出的话语却是冷淡的。

詹宁凑过去说了两句什么，于是阿迪亚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说完，她从吧台座位上起身。离开前，他在詹宁近旁嘱咐了些什么。但具体说的内容，叶沁没听清，只听见了最后的结尾——“别让我失望。”阿迪亚行色匆匆，离开的很快。集会所里很快不见了他的踪影。

詹宁的抱怨声里带着点无辜的委屈。“我们许诺了优厚的条件给你，结果小绿叶你就只蹭了我们一杯果汁？”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带来了……我还没有埋怨呢。”叶沁哼了一声。

“好吧，我还以为只要来了这里，就没人能拒绝。没想到小绿叶你是个例外。”

“小绿叶这个名字……”这是个什么怪名字。

“绿色植物是沙漠里很珍贵的东西，是个好绰号，不喜欢吗？”见面就先给人起绰号的习惯，倒还真挺‘詹宁’的……

只是叶沁的视线还是禁不住望向集会所的大门。阿迪亚走后就没再回去过，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他是这个战团的首领，让这么多成员早早进入乐园，还占领了集会所这片区域……她好像并不是很了解这个世界的阿迪亚。她喝了一大口沙棘汁，然后猛然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把这种酸果汁吐出来。……是酸的啊。然后她继续喝下去，多尝了几口后，倒是有浓郁的回甘，味道很不错。詹宁在一旁观察着她，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詹宁，你会不会瞧不起我？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喝酒……果汁我倒是不怕酸，只是刚刚第一口喝太多了，是个意外……“她问道。

詹宁轻飘飘的抬了抬眉。“你是哪一种人呢，我说过有两种人，一种是走投无路只想找个地方休憩，一种是有更大的野心和愿望。”

“你的意思好像是，战团的人都属于第二种。”

“对，我们是以首领为中心聚集取来的团体……如果你也是‘同伴’，那癖好性情自然也该全盘接受。如果没法成为同伴……那口味也就无关紧要。只可惜首领让我拉拢你，我没能做成，让他失望了。”听起来，这态度倒是非常实际……

不过，叶沁觉得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他说，首领让他拉拢自己？这话有点可疑，毕竟阿迪亚跟她说了没两句话就离开了，如果刚刚那算一场面试，肯定算面试失败了。“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首领想让我加入？”

“对，他确实很想。他对你很满意，很久没看到让他这么满意的的人了。”

“战团的二把手先生。”

“怎么了？”

“你跟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人对‘很满意’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

“绝对没有，首领也没有。相信我，我是最明白首领意思的人。”

“但我应该算是你说的第一种人——想避难的那种人。”

詹宁点了点头，没有戳穿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如果你是那么想，倒没什么问题。但哪怕身在‘乐园’，也是最强者才能随心所愿……现在接近下午四点……‘安全时间’就快过去了。”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乐园只有在安全时间里，才是‘乐园’。离开吧，小绿叶。虽然首领肯定会怪我办事不力，但我觉得，让你自己出去走走才好。看清外面的真相，再凭着自己的意志回来。”

“你对我会回来……就这么有信心？该不会有什么手段吧？”叶沁有点小心问道。

“你是首领看重的人，我怎么可能做这个。”

叶沁立刻乖巧起身。“那我走了，谢谢招待——今天的沙棘汁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