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钟，阚孝廉从睡梦中醒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因为自己没有躺在舒适的床上，而是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有半截点燃的香烟。
不过他确实睡了一觉，而且凌晨三点是他近两年准时起床的时间，因为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需要查收国外发来的邮件，然后处理一些事务。他是个不知疲倦的人，可以为了自己的事业调整作息时间，以便在时差中寻找最合理的工作方法。哪怕中医说凌晨三点是身体排毒的关键时期，他也无所谓。不过最近，他确实有点累。
是梦游吗？他自己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刚才他做了个梦，具体梦到了什么，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因为梦中的世界和自己似乎有很大的偏差，难道梦到了巴比伦塔吗？
胡思乱想之余，他打开了电脑，点开第一封未读邮件，是他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合作人皮埃尔-霍斯伯格。皮埃尔在信中说，后天就会回到中国来，准备研究新的对撞机实验。
皮埃尔对阚孝廉来说非常重要，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人。由于强子对撞机实际上存在一定程度的争议，所以国内的主要管理机构并不愿意直接支持经费。但皮埃尔和阚孝廉似乎有着同样的理想和追求，所以动用了国际与国内的各类基金，特别是一家叫耦熵的企业，给与的经费支持力最大，可以说经费不设上限，要多少给多少。
阚孝廉明白这家公司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在现在这个科技为主的时代，谁占据了科技领域的制高点，谁就能在科技产业中掌握话语权，为了这个话语权，有实力的企业是不怕投资的，因为话语权这个回报，比什么都值钱。而皮埃尔就受雇于耦熵公司，成为这个公司在美国的首席科学家。
阚孝廉边回复邮件，边琢磨心里的事，确实，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有必要和皮埃尔聊一聊。
而此时，正是美国纽约时间的下午两点，皮埃尔正在美国康乃尔大学开一场关于加速器物理研究领域的学术交流会。
皮埃尔作为阚孝廉的合作人，刚刚做完关于超大型强子对撞机成果的报告，虽然台下掌声雷动，不过举手质疑的人也不在少数。
“皮埃尔博士，您说的这些成果，究竟对人类有多大的作用？”一个人站起来问道。
“我在报告中说了，能够寻找到宇宙的起源，那就是最重要的。”
“皮埃尔博士，强子对撞机的安全性并不能有效保障，这次五倍于欧洲对撞机能量的实验是非常危险的，后续你的团队还想用100倍能量进行实验，这有可能会对当地城市造成毁灭打击。”另一个人问道。
“安全性是我们最关注的事情，但是您可以放心，耦熵公司就是专门负责安全性的，甚至已经投入了100亿美元来确保安全，所以我并不担心。”
“杨振宁教授以前一直反对建设对撞机，为何您的团队还是一意孤行呢？”又一个人起身问道。
“杨教授反对的原因主要是造价问题，而且早些年确实也不具备硬件条件，现在都具备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皮埃尔非常善于应对问答，就好像美国前总统***一样，充满自信。
考虑时间问题，会议主持人及时终止问答环节，皮埃尔昂首阔步的走下讲台，直接出了会场，在茶歇区掏出手机，挂了一个电话。
“安东，我是皮埃尔，会议结束了。你说什么？才两点多？哈哈哈，我的报告做完了，会议就结束了，其他人的报告对我来说不重要。”
他找了个椅子坐下，刚才站在讲台上说了快一个小时，对于身躯肥胖的他来说负担确实太重了。
“对，我后天就去中国，和阚对接下一步工作。你说阚？他是个老实人，有名望，有追求，有技术，而且他和我们不一样。对，你说的对，就是金钱，他不看重这个。我吗？哈哈哈，你说呢？”
这时，会场里下一个报告开始了，周围变的安静下来，茶歇区更是安静，只能听到皮埃尔和电话那头对话的声音。
而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变的严肃起来，“上一次实验做完，结果还可以，但是还不够，我们要更快的进行第二次实验。”
“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了。”
“不行，三个月以后。”
“三个月以后？机器未必能承受的住，可能会有危险。”
“设备又不在美国，如果出了问题，就用我们一贯的做法，把责任推给阚，说他是美国的间谍，说他窃取了美国的技术，只学了半斤八两就刚愎自用的开展了实验，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但是如果没出问题，实验成功了，那么欧洲所有的企业、大学、研究院，都得听我们的，欧洲的地平线基金也就全是我们的，公司的股票会出现连续的涨停，我们开发的任何产品，哪怕是个垃圾，都能卖出好价钱，而你，就是下一届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
“哦，安东，你的规划永远这么完美，我明白了，我去做工作。”
与此同时，在蓟北市，阚孝廉接通了一个网络视频电话，是他的好友武华。
武华是阚孝廉蓟北大学的同窗好友，毕业后转做核物理，现在是ITER计划的高级科学家，长居法国，不过他也一直关注着阚孝廉的工作。
“孝廉，你还真是睡不住啊，我觉得你有点超负荷了，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华子，说起来，最近确实有点疲惫，而且我觉得我有梦游的情况。”
“哈哈哈，别逗了，怎么梦游的，你说说看？”
“昨天我三点起来，发现我手上拿着平板电脑，还在看新闻，但我睡前肯定是把平板电脑放在床头柜里的。刚才醒来，我甚至都不在床上，是坐在客厅里，还点燃了半根烟。”
“呦，这么稀奇？像你。”
“我没开玩笑，昨天我本来参加一个电视节目，中间中场休息我睡了一会，醒来以后我竟然在单位门口！”
“看你这么认真，我都不好意思笑话你了，那我也认真的问一句，你最近真的没有吃错什么药吗？”武华完全不信阚孝廉的说法。
“算了，你现在干的怎么样？”
“ITER吗？还就是那样，工作是比较缓慢的，你也知道这种国际合作大科学工程，最重要的是安全性。”
“明白。”
“说起来，你那个对撞机，占地面积那么大，安全性更要注意啊。”
“很注意，投资方是美国的耦熵公司，很有钱，也注意安全投资。”
“光注意没有用啊，你们用那么大的能量，恐怕小问题会出很多，反正要注意。而且耦熵公司你也不是不知道，号称科技界的投机商人，口碑不好。”
“我知道，不过真金白银的投入是真的，愿意有这么大投入的公司，我想可能有人对他也有误会吧。”
聊着聊着，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相互告别后，挂断电话，阚孝廉决定看看文献资料，然后做个早饭，喝杯咖啡，去实验室开始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