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调到售后

这一年肯尼亚的通信行业空前的繁荣,各大运营商和政府部门都在投入基础建设,受旺盛的需求驱动之下,局方发出的标书一个接一个。春节过后,露薇又接手了一个新的投标。

这个标书的局方是ZUKU。ZUKU是一个小的互联网运营商,主要给个人和企业用户提供互联网业务。他们的设备基本都是AA供应的,跟AA有相当好的合作基础,现在还欠着AA不少钱。

露薇很高兴自己负责到了这个标,这一次除了做好标书,她还要好好地做好其他各个方面,多去拜访一下客户,充分了解客户的需求和他们的意思。现在没有KIFARU那会那么忙了,她可以申请到对ZUKU有经验的客户经理,还有她要经常主动地多去请示叶峻,跟叶峻汇报汇报工作,无论见叶峻有多么令人打怵。她要让叶峻好好把把关,给出一个好的报价,只要她注意着点叶峻的脸色,小心一点说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因为ZUKU并不大,DD也不可能来抢,而这次的标不过是走走过场,最后多半还是AA的。或许她人生中就要第一次中个标了。

露薇慢慢觉得讲英语变习惯了。开口就讲,脑子里不再过什么语法结构,也不再过中文,随口讲来,又顺又溜,她跟黑人同事聊天,完全听得懂每一个单词,甚至她用英语跟他们随意地开玩笑。读起水平不低于于英语六级阅读理解的标书来,速度飞快,一眼扫去,象翻中文一样。

人一投标自然就会紧张,压力便会陡然增大。一天上午,露薇分解标书正做的昏头昏脑,杨执叫她去一下会议室。

杨执的手放在桌面上,手指轮番轻扣着桌面,似乎有点迟疑,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看了看对面小心地坐下的露薇,还是很干脆地开门见山了:露薇,你最近先去工程干一段时间,去工程上轮轮岗锻炼一下吧。

露薇有点怔,好像不大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吃惊地大睁了眼睛。杨执有些过意不去,忍不住解释说:轮岗也是正常的,售前售后本来都是循环转变的,去工程学习一下,售后的懂了,再回来做售前会更明白一点。

杨执也知道自己只是是在自圆其说,尽量减少这件事的正面冲击,露薇的能力和极其刻苦的努力,他都看到了,调岗的事他也不好意思开口,他有点讪讪地笑着看着对面脸色灰暗但是在强撑着精神沉默的露薇。

露薇好一会没说话。无论杨执怎么掩饰,这个调换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似乎习惯了总是不被承认,似乎习惯了总是被打击,她心里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震惊和难过了。过了一会她说:恩,好,我知道了。

杨执沉默了一会,说:你把你手头的进度整理一下,交接给我,你去找一下徐总,问问他对你的安排,徐总那边已经知会过他了。

露薇回到座位上,呆呆地坐了一会。

揉了揉脸上的难堪。

然后站起身来去找负责工程售后的副国代徐洞。

售前区专门隔出了一间比叶峻的办公室小一点的大隔间给徐洞,但是里面空荡荡的,徐洞有时候对着个电脑清荡荡地坐在那里的桌子后面,其他时候他更经常地坐在售后办公区最尽头的一间单独的小屋子里。他住在米萨莫,露薇住在米萨莫的时候跟他见过几次,但是印象不是很深,露薇搬去库玛以后,基本没再见过他。说起来,售前售后是两个地盘,因为工作中没什么交集,露薇跟他基本算是很陌生。

徐洞见到露薇过来,从座位上站起来很高兴地说:正好正好,你这会过来的正好,NyaTi项目的接口人孟严平吵着要走,你正好来替他。他英语不好,开会听不懂,干得一塌糊涂,让他赶紧快走吧。

露薇说:我英语挺好的,英语不是问题。

徐洞说:你先坐坐,一会NyaTi的总监难禄山过来,你们先见一下。

过了会难禄山推门进来了。

他打量了下露薇,转过头去,又微微地侧过来一点以表示是对着她说的:“事都要你自己干,我这里没人帮你的,你没问题吧?”

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友善。事已至此,只能听从安排了,难道她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露薇说:“我试试看吧。”

难禄山说:孟严平要离职,他今天晚上的飞机,你明天就要过去那里。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露薇没想到原来的负责人这么快就离职了,后面有问题再找他都不可能。想着今天还有一堆事要干,NyaTi项目她一点也不熟,一下子她也理不清,记不住,就说:那让他把要交接的内容整理一下写出来吧,后面我自己慢慢看。

徐洞赶紧在一旁打着圆场说:好好,这个办法好,让孟严平赶紧写,把所有的内容写下来,写清楚,下午过来跟露薇交接。

下午,跟杨执交接完,露薇过去售后见到了从局方机房过Blita来的孟严平。孟严平站在那里,全身都在散发着烦躁,仿佛已经是烦不可耐,一刻也不想多呆,一分钟也不能多呆的样子。露薇把自己的电脑放到他的电脑旁边,孟严平按捺着烦躁稍安,打开自己的文件,开始跟她讲。孟严平是有经验的,但是文件写得很粗糙,讲得也有些不耐烦,露薇听的不甚明白,只记住了几个要点,还有一个出现了几次的人名---Paulo。

要走的人已是人心涣散,迫不及待地要把担子一扔,恨不得“啪”把包袱扔给你扭头就走,留下来做事的人还要心平气和的。事情已经结束,加上露薇温和淡定的情绪,慢慢平复了孟严平的烦躁,交接完时,孟严平已经平静了下来。

最后,将电脑装进包里,他静静站了一会,轻轻地跟露薇说:其实最臭的,不是Paulo,而是难禄山。

孟严平晚上还要赶飞机,露薇让他赶紧回去收拾东西。露薇打开邮件,想要查看一下刚才交接的文件,徐洞过来说:收拾收拾,走,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