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远方有个小村庄

风吹开云,云带走了雾,雾化做最后的繁星,点缀在初启的清明,印着远空点点,拉开一天的短幕。

我家在北方的南方,南方的北方,从这里望过去,在一眼望不到的地方,小小的村落,几十户人家,依岭而立,傍河而生。在春天林木发芽,抽出一朵一朵不世名的花花草草,在冬天或细雪撒粟,或大雪淋场,遮住瓦房临檐。小时候喜欢雪,追着它奔跑,不觉风冷寒凉,伸出红彤彤的小手,接住一片片下落的晶莹雪花,数上面的棱角花瓣,一二三四,不等数完就消失不见,变作凉凉的水滴,两只手一抹擦在衣服上,张开嘴接住下落的雪片,不识滋味,却乐此不彼。

长大后行走于外,有过人山人海,有过孤单一人,或风或雨或急或徐,或近或远或左或右,总带着家乡的印记,总留着乡音的浓细。有多少少不更事,换回来如今的朝朝夕夕。见过许多人,做过许多事。

在今年花开的时节里,我迎着暖风一路向南,过了江海,越了山川,在这个地方停下,千里之外,临江而驻,认识了一些人,一些或是有趣或又无趣的人,做了一些事,一些原本会做和不会做的事。每次努力做好一件事,都会暗暗窃喜。只是并没有什么一蹴而就,经常要拼尽全力。

每当一些特殊的日子,常会想起小时候,趴在父亲的脊背,从田垄地头一步步往家走去;少有夕阳西下,多有繁星点点,有时他会跟我说牛郎织女的故事,有时候他会跟我关公走麦城的事迹,更多的有时候听见的是气喘吁吁。我在晃晃悠悠里昏然欲睡,迷迷瞪瞪的看着妈妈和姐姐的影子,田路难行,光线昏暗下总会晃几个趔趄。小时候最怕秋天下雨,一场一地的粮食都要装好,急匆匆的脚步声,在街巷里反复响起,和老天爷抢时间,赶在下雨前保住更多的粮食,那可是一年的收成。

那年冬天二姐出嫁,不过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没有红红艳艳的嫁衣,没有遮莎掩面的盖头,一套女式的西装,手里握着一条红巾子,头上挽着簪子贴着红花,我接过煮熟的鸡蛋,在她脸上滚了几圈。嫁车出发时,我背着书包从另一边去上学,穿过小路和老庆跑的飞快,正赶上嫁车过来,我追上去拽了两串红枣绿果子,分了老庆一串,一边吃一边大口喘气。那时我十岁,还是十一岁?大概就是如此吧。

一晃很多事都是过去了,再一晃很多过去就又要过去了。好想再做个少年,可是,哪有时光逆流的年少,只是偶尔想起了当年。

时值当下,不敢姑息,未来岁月,谁不是一立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