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雨的缘故,扰了黑夜的清梦,嘀嗒嘀嗒的敲打声,撞击在窗外的水管上,格外清晰也分外清亮,一茬接着一茬,先来后到的,轻重缓急的。忽闪忽闪,未闻雷声来。
仲夏的时节里最该有雨的,漫过桥面,漫过沟塘,遇到分流的枝岔,一束束远去。海来的归海,河来的入河,注满下游的方塘,一路流淌,也在一路汇集,无需整顿就是大军。浑浊的水要好久才能平静澄清,那时会有绿色的藻苔漂浮水面,有几尾随水游戏的鱼儿,在其间鲛游,挨着藻苔荡出漾漾波纹,先倾于水,又复于水。
塘岸的树林里,在雨后一片清明,树叶的圆尖上挂着叠叠水露,趁着晴空后的阳光,努力的散发着多彩的光泽,一圈连着一圈,大圈包着小圈,环环绕绕,依左附右。有微风从树林的另一侧奔来,踩过片片枝叶,响起哗啦啦的声音,落下一霎雨滴。
临近中午阳光炙热,照在树干上,引起蝉儿的争鸣,说到蝉鸣倒是也很有意思,一只叫起来,周围的蝉儿也总会加入其中,毫不怯场,也不甘示弱,卯着劲的此起彼伏,好像少叫一声就弱了气焰似的。要停也是一起停,好像多叫一声就吃亏了似的。
村里的两条沟渠是小时候最多的去处,放羊在这,捡石头在这,抓小鱼在这,逮蚂蚱还在这。每次听到蝉儿齐鸣,都会喊一喊或者拍拍树,提醒它们收敛一些,实在是吵得厉害。
那时我不小,这时已不小。
昏昏沉沉的时光,给了流年,也给了时殇,随着蝉鸣声响划过一档档年轮;来的人,去的事,都成了如今和以后的过往。抓一把风,写下人间信笺,愿世间与我皆不老,林樾歌声长;鞠一捧水,称量光阴长河,愿江湖与我酒杯满,蝉鸣满林桑。
我不知几层天外有多高,我只知道欲识天多高,要先到半山腰。我不知道天外星辰几重多,我只知道自小我就照看着满天星河。有人时看,没人时也要看。
意欲捕鸣蝉,需先闭口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