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鬼鬼祟祟地登上了黑木崖,一步三回首,生怕周围跳出什么妖魔鬼怪,个个都是怂货。
“大,大哥,这黑木崖上真的还有好东西吗?”赵虎怯怯地问道自家兄长。“怕什么!那些堂主和弟子不是都被副教主遣散了吗!”赵龙对弟弟喝道。
他二人皆是日月魔教风雷堂下的教众。十天前,向问天令黑木崖上所有人带走了一切值钱之物,临别前只让他们做了两件事:一、将成德殿中布置满火药和机关;二、将华山派被日月魔教收集的剑法秘籍和镇派神功《紫霞神功》在江湖上全力传开!
向问天这个副教主,确实对手下够义气,财物、神功,都给了他们。
赵虎心里这般想着,又不忍开口对兄长道:“大哥,副教主待我们不薄,我们不遵他命令,有失忠义啊!”
“呸!屁的不薄,他还不是见任教主仙逝,想要独吞好处后跑路,又怕人传出去,这才给我们些封口费,残羹剩饭而已!”赵龙吐了口吐沫,恨恨道。兄长的话实在令他摸不着头脑,赵虎困惑不解。
见弟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赵龙伸手在弟弟额头上一戳:“笨!他把好处都留给了我们,自己就什么都不要?他什么都肯我们动,就是不肯我们动那把教主宝座,那座椅上定然有猫腻!只不过那好处太大,众目睽睽之下,他姓向的带不走,所以使招将咱们支开,自己留下,一副要与神教陪葬的样子,既全了名声,又不失好处!
不图富贵权力,只求忠义两全,世上哪有这般的圣人?若真有这样的人,这黑木崖上这么多号汉子,怎的就找不出第二个?你要是真的信了他姓向的,你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大笨蛋!”
赵龙自以为聪明绝顶,看破了向某人的心得,对弟弟得意道。
“那他既然宝贝得手,又岂会给我们留下半分?”赵虎又问。
“他既然要独自留下,就说明那好处大得惊人,一个人没法子当众那么多人的面带走。既然一个人只能带走部分,那就必定还有残留!”赵龙暗自遐想:“那宝座是东方教主在位时置办的,说不定就藏着东方教主能独挑五岳高手的秘密!只要能有东方教主三两成本领,这天下,咱们兄弟何处去不得!”
“三日前,这崖上霹雳炸响,只怕成德殿已经被副教主炸塌了,就算有宝贝,咱们也取不出来啊!”赵虎不明白兄长为什么还要带他们上崖。
“我既识破那厮诡计,又怎能不早做准备?成德殿西南角和顶上那的火药,正是你大哥我亲手布置的。我特地找火药匠人请教了一番,布置的火药方位、用量皆有改动,保证炸不塌。我暗暗在西南角挖了半条地道,咱们只要接着挖下去,好处便能到手了。”
赵龙带着弟弟和乡友在地道中足足挖了六个时辰,终于挖通了成德殿。他喜出望外地端着蜡烛,将贼首探出地道。一把利剑突然架到了他脖子上……
……
三天前,成德殿爆炸,半塌不塌,风清扬也被向问天困在其中。虽然没有被当场砸死,却也灰头土脸,好不狼狈。他在黑暗的废墟中左摸右敲,四周和顶上均无法破开。
被困了三天,他肚饿喉渴,只能无奈盘坐在地:“难道老夫真的要命丧于此吗?这姓向的竟然不是想把老夫砸死,而是要活活饿死,好歹毒的心啊!”
不知盘坐了多久,他竟感觉地面在微微震动,仔细倾听,竟然还有声响。
“有人在挖地道!”风清扬喜出望外:“老夫有救了!天不亡我风清扬!”待到挖掘之人真的挖通了大殿,风清扬立马用剑制住那人,吓得那带头人惊呼:“阎王爷爷饶命!”
风清扬一听,乐得笑出了声,心道:哪里来的毛贼,胆子这么小,也敢学人挖穴倒斗?
赵龙带着人爬上来,一群人鱼贯而入。透着昏黄的烛光,他发现废墟中只有一个老头子,并不是阎王爷,也不是向问天,胆子顿时又大了起来:“你奶奶的老东西,吓死老子了!”上前便欲教训教训这糟老头子!
这人刚才还唤人爷爷,现在又直呼老子了!
风清扬上前,一巴掌扇在赵龙脸上。赵龙连风清扬的身影都没有看清,整个人顿觉如遭雷击,腾空而起,旋转两周半,就趴在了地上。滚烫的烛油撒在左手上,他又连忙捂手叫痛,活像个小丑。
赵虎在一旁看得真切,虽然也没有看风清扬的身法,却立马明白了眼前之人是个绝顶高手,就算是副教主也未必是此人对手。他立刻双膝跪地,开口求道:“我兄长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前辈,却是蝼蚁识不全虎貌,求前辈饶他性命!小人愿做牛做马,报答前辈。”
“起来吧,你等虽是无心之举,但确实救了老夫一命。老夫不会杀了你们,你哥哥张口便是胡言乱语,讲话臭不可闻,老夫只是小惩大诫而已。”风清扬挥袖道。刚刚那一巴掌,若不是他使了巧劲,赵龙的脖子早就扭断了。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赵虎给风清扬磕了两个响头,连忙起身去搀扶自家兄长,小声问道:“大哥,你没事儿吧?”赵龙摇摇头不说话,感觉头还有些晕乎,脸上一片通红,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羞的。
“老夫且问你们,你们是何人,来此做什么?”风清扬问道。赵虎一五一十地把事儿都告诉了风清扬。
“所以,这黑木崖上已经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了?”听赵虎说完,风清扬连忙着急问道。赵虎点了点头。
坏了,不群难道真的没救了?
风清扬心急如焚,他不是为自己白跑一趟而生气,他急的是岳不群等人活着回到华山的希望又小了几分。
“你刚才说,除了成德殿,其他地方都被搜刮一空了,对吧。”风清扬面无表情道,语气冷得能冻死人:“你们虽然救了老夫,但往日也助纣为虐,作恶不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夫要你们把这成德殿,掘地三尺,把所有藏着的东西全都找出来。”他字字说得咬牙切齿,令众人不敢不从,生怕惹恼了这老头会被他一剑枭首。
赵虎带着人,在这成德殿废墟中一寸一寸地搜着,赵龙却悄咪咪地向殿上宝座处摸了过去。
“大哥!”赵龙真想一巴掌扇到弟弟脸上,他都快摸到宝座了,这时候叫他做什么,难道真想让这老头分一杯羹吗?
不敢让风清扬看出些什么,赵龙赶紧走到弟弟身边,恍若无事地回应:“诶,咋了。”却见赵虎脚下躺着一具尸体,正是向问天。
赵龙脸色大变,慌里慌张地在向问天身上摸索着,却什么都没找到。他回头看着风清扬,颤抖着嘴唇问道:“前,前辈,向副教主,是您杀的吗?”
风清扬点头:“不错,他是死在老夫剑下。怎的,你想为他报仇?”说着,眉头微挑。
“那前辈,有没有从他身上,取走什么?”赵龙害怕得腿肚子发抖,却还是大着胆子问道。“老夫确实在他身上摸索过,却没有发现什么物件。”风清扬回道。
赵龙顿时失去了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地,对着向问天的尸体嚎啕大哭:“向问天!向副教主啊!你可真是天底下第一号忠臣!大大的好人,圣人哪!我赵龙,才是天底下第一号笨蛋!大笨蛋!”说着,疯了似的,在自己脸上用力抽了一巴掌又一巴掌,脸都被抽肿了。
风清扬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这大老爷们儿坐在地上大哭,也在心里承认:圣人绝对算不上,但这姓向的倒也对得住“忠”、“义”这二字。
一旁的乡友忍不住安慰:“大郎,咱们也不算空手而归啊,不是还有一把大金椅子吗?”赵龙脸上还流着涕泪,闻声立马破口大骂:“你是个憨狗啊!那座儿比桌子还大,就是把东方不败和咱们全教上下都卖了,它也不能是纯金的呀!”另有一人卖足力气,一凿子砸在大椅上,果真是铁椅子涂了层金粉!
那人趴在椅子上,用手指一寸一寸细摸,椅上没有,又钻到椅子下面。周围一丈以内都被找遍了,他也没找到想象中的暗格和机关。他不由累得坐到大椅上,也嚎哭了起来:“那俺们冒这么大的险,又是爬铁索,又是挖地道,不都白干了嘛!”哭着哭着,竟然还在那教主宝座上躺了下来!
哭了一会儿,他看看下面的同伴,顿时觉得有些害怕,连忙下来开口道:“大郎,你们那个东方教主和杨总管眼光真不咋的,那椅子也忒高了,睡在上面跟躺在天上似的,翻个身都怕滚下来摔死!”日月魔教历代教主若是听了这话,怕是能气得活过来!
众人又在殿中找了片刻,搬开几根被炸断掉落的房梁,又在殿后发现了一条小道。相视一眼,众人都走进去,穿过一片漂亮的花园,又发现了一座精致的小屋,正是东方不败与杨莲亭幽会之处。
众人又在小屋中仔细搜索一番,却发现尽是些衣物与房中之物,倒是有些做工精巧的金银首饰在东方不败的梳妆台上,价值不菲。
赵龙看到自己的乡友们纷纷将身上的衣衫脱了下来,把东方不败和杨莲亭的衣物包裹其中,他不禁疑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多好的衣裳!花花绿绿的!这料子我们连买都买不起,丢在这儿岂不是糟蹋了好东西……”
“就是就是,俺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般漂亮的衣裳,带回去改改,我婆姨和闺女都穿得上……”
……
若不是床上和柜子里的锦绣被子太大太厚,不好带下崖,只怕也要被这群人背回家!
赵龙伸手指着这些人,气得都没力气骂了。
土包子!没出息!我赵大的脸面全都给他们丢尽了!
风清扬看着这一幕,也乐得直笑。这群人确实都是些老实的庄稼汉,在老家被赵家兄弟忽悠着,听说来了就能发大财,就都跟过来帮忙了。
一个汉子正忙着把衣袍往包袱里塞,忽然在一件红袍中摸到硬物,脸色不禁一变,立马被风清扬察觉到了。
风清扬上前去摸出红袍中的东西,竟然是一个精致的小药瓶。打开瓶口,里面居然还有几颗药丸。他连忙让众人把所有衣物都重新取出来,仔细翻查,一共找到了四瓶药,里面的丹药却分三种:最大的红色药丸只有三粒,中等的黑色药丸还有五枚,最小的蓝色药丸却很多,足足有两瓶。
……
三天前,向问天令教众离去,众人四下搜刮,唯独向问天身处的成德殿不敢染指,自然就没有进这私密之处。向问天与任盈盈毁掉了黑木崖上所有三尸脑神丹、解药和药方,却唯独忘记了东方不败这妖人的住所,就算想到了,也绝不对去动他与杨莲亭的衣物。
……
风清扬又和众人仔细在花园与小屋中搜查一遍,确认再无遗漏后,他怀揣着四个药瓶,背后像有妖怪追赶一般奔出花园。
不群,要等等师叔祖啊……
至于赵龙等人,风清扬早已抛到脑后。下了黑木崖,风清扬马不停蹄地向开封府赶去。
“前辈!前辈!您老看不上,俺们可就都捡走了啊!”
……
“大郎,东西都带上了,咱们也走吧!”
“别叫我大郎,朱老四,你奶奶的憨狗!你要不是我娘的亲侄子,我早一脚踹死你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以后可不准这样了,不然下次发财就不带上你了。”
“诶,诶,你咋说,俺就咋做。”
众人看着骂骂咧咧、气急败坏的赵龙,欢笑不已。这趟来跟上来帮忙,收获“满满”,又涨了见识,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了,值!
一群人背着大包小包,顺着铁索滑下山崖,一路欢笑着回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