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铁鹰出击(五)

海上城人山人海,好一番热闹。

一辆黄包车从路上走过,正拉着池浩辉。

看来,池浩辉已经进入了海上城。

搏意西餐厅

黄包车停在了餐厅门口,池浩辉下车付了,走到餐厅门口,推开门,径直往里面走去,手上拿着手提箱。

进门后,放眼望去,顾客源源不断,门庭若市,生意非常红火,还有驻场歌手现场演绎经典意大利曲目。典型意大利风格的餐厅,装修格调舒适宜人,环境相当不错,还有户外的露天座位提供给喜欢浪漫的客人。

热气暖暖的餐厅内,炉火正旺,熊熊火苗把秋季的严寒驱退殆尽,宛如春天来临。吧台旁有一个锅炉正旺,四个身穿白大褂的厨师前后各站着两个,手中拿着一条长长的宽面条,看起来是在做着意大利面。

池浩辉四下观望,瞅准一处靠近二楼楼梯口的位置,这里坐着一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

池浩辉小步慢悠,凑近中年人跟前,“先生,可以拼个桌吗?”一脸微笑,宾至有礼,随手拉开桌子位的座椅。

中年人拿起一支雪茄,剪断烟嘴,点燃递给池浩辉,回笑道:“请便。”

“谢谢。”

池浩辉坐下,看了一眼中年人,微微一笑,白嫩的脸上露出了古铜色,显得年轻有为,对着中年人说道:“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中年人像一堆枯柴般地蜷曲在病榻上,脸上布满皱纹,两只凹陷的眼睛暗淡无光,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有气无力的吐出“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的后一句。

这是杜甫的诗。

池浩辉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喷射出灿烂而快乐,激动地说,“金叔,您还是这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将就吧,池阿满(这是对池浩辉的爱称),人奔四十天过午,欲望无求了。还好你这次能回来,我可以放心委以重任于你,可要好好干啊,以后你就是我的接班人了,海上城就靠你了。”金叔嘴角微微上翘,沉思时也像在笑,从嘴角爬上两腮的口纹,仿佛展示着他天性的乐观豁达。

金叔全名金琴达,是个隐藏很深的老人,现在除了张亥尹和池浩辉,再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平日里,为了开展对付日本窥兵的行动,隐姓埋名退居幕后,制定方案,通过张亥尹传递任务,指挥前方行动,就连张亥尹的前任上级都得听任金琴达的,苦于一直都没过面。就跟现在的市和县,县有自己的事情,但还得听从市的安排。

金琴达是组织成立以来第一批潜伏在海上城的人员,听闻是川四人,自愿加入组织后,九一八事变后,被委派到海上城执行潜伏任务,破坏日本寇兵的阴谋,一直沿用至今。

吧台上,调酒师正在调剂鸡尾酒,和一个黑衣人有说有笑的看样子很熟悉。

“金叔,言重了,我在您这里还是晚辈,还指望着跟金叔好好学,对了,金叔家长里短有机会慢慢叙,我这次的具体任务是什么?”池浩辉客套几句问起了重点。

“前任上级被调派到东北主持大局,所以委派你来,这些你都了解过了,我要说的是,目前来看,日本寇兵十分猖獗,对海上城的破坏加重,过不了多久,海上城必定会遭此一大劫,你这次来需要组建一支特别行动队,专门用来打击、瓦解、应对、日本寇兵的破坏行动,这很重要,能胜任的人选非你莫属,我这里有一份人员名单,是帮助你组建队伍的绝佳人选,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这些人个个都是尖端人才,不可或缺,还有啊,你们藏身的地方我也找好了,租界现在是孤岛不受日本寇兵管控,你们就去那里,租界19号海德玉林,那是我的德国老朋友在海上城的住所,现在受到国家任务已经回到德国了,临走前,把房子交给我看管了,很安全。这是房子的钥匙。我在房子仓库里,留了一批物资,也许会用的上。”

池浩辉听完,心里大概有了数。突然,偶感口渴,准备回身要一杯格瓦斯,一扭头撞上路过的服务生,服务生不好意的致歉,然后去往吧台,不由池浩辉继续开口。

池浩辉一脸迟疑,顺势看向吧台方向,黑衣人、调酒师、服务生三人,正比划着手势,行为十分诡异,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做。

池浩辉觉得有端倪,便留起了心眼,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手不由自主的伸进衣服兜里,揣摩着沙鹰,随时准备战斗。

这时,有两名同样衣服的黑衣人推门而入,大步流星往里面走,四下张望,看了一圈,停留在池浩辉面前,“兄弟,有火吗?”

池浩辉闻声看向借火的人,“不好意思,没有。”礼貌性的回了一句。

黑衣人一看池浩辉没火,不再啰嗦,扭身去了吧台。

到吧台后,跟吧台三人对了下眼神,然后不容分说,掏出MP18,回头对准了池浩辉,说时迟那时快,弹片如离弦的箭,直奔池浩辉这里射来,“突突突……”

五个人都用的MP18,一起扣下扳手。

池浩辉可不是一般人,金琴达也不是,他俩早就看穿了,做好了准备,当对方扣下扳手的时候,两人直接跑路,找了一块相对比较安全的位置,隐蔽了起来。

对面五个人疯狂扫射,弹片横飞,跟不要钱似的,停不下来,把店里的酒杯、桌椅板凳、演出台等等打的稀巴烂,失去了收藏价值,体无完肤。

面对如此强烈的攻势,池浩辉他俩只能等机会。

时间分秒流逝,弹片也快消耗的差不多,终于枪声停下了。

店里的人群早就被吓得四分五散,早已不知去向,索性没有人员伤亡。

池浩辉见对面枪声停止,侧耳细听,才发现对方在换弹夹,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屏息凝神,听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确认对方卸下弹夹的那一刻……

抽身而出,掏出准备好的沙鹰,对准五人,扣下扳手,就是还击。

弹片破壳而出,精准打击,直奔眼跟前最近的一个人,不偏不倚正中眉心,一人倒地阵亡,而后,池浩辉扣下扳手发动了又一枪,一样的枪法,把调酒师干倒了。

还击过后,其余三人上好了新的弹夹,直接扣下扳手反击。

池浩辉见形势不妙,腾空而起,利用身法走位,躲避关键性的打击伤害,运用太极八卦步伐,精巧的绕到有利的射击位置,瞅准时机,扣下扳手,弹片飞翔,冲破空气的阻断,打入对方的太阳穴,又一人被干倒。

场面局势瞬间逆转,池浩辉成了有利的一方。

目前仅剩的两人一看大势已去,慌了神,想要退缩,池浩辉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毫不逊色解决掉余勇。

五个人命丧于此。

看着凌乱不堪的店面,池浩辉感觉到无比的惋惜,“这么好的餐厅,竟成了刽子手的炮灰,真是可惜了。”

而后,池浩辉和金琴达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金琴达是开车来的,开上车拉着池浩辉,“池阿满,有些时候没见了,你出国去德国军事学院深造,一走就是三五载,没想到回来,这海上城依旧是往日这般热闹,这是名单,你的队员,你看一眼,务必找到他们。”

池浩辉但是无所谓,看了眼两边的路况,悻悻地说:“倒是也不落俗套,这种欢迎仪式还是挺考验我的,可能在国外回来被什么人泄露了行踪,一直穷追不舍,这是我所希望的,如此甚好,能让我简单的了解一下对手的硬实力。”

谈吐间,池浩辉打开名单,看着上面的名字:特攻专家张亥尹、电讯专家江南堰、爆破专家刘林、医生专家何秋生、海上城商界专家寻子言。

当看到江南堰和刘林的名字,池浩辉陷入了沉思,原来,火车上遇到的竟然是自己的队友,这有点匪夷所思,正应了那句话:不打交道不相识。

金琴达看出了池浩辉了迟疑,“你呀,我太了解了,能成大事。对了,选定这些人,我们做足了功课,一来大家的家族都是海上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对这里比较熟悉;二来,现如今世道混乱,家人的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也是希望你们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家人意味着陪伴、踏实、牵挂,家人既可以是我们武装的铠甲,亦可是我们的软肋。家人的存在就是当你在外受到挫折打击时,永远都为你遮风挡雨的港湾。所以,保护他们尤为重要。哦,对了,名单和TNT设计图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想必你已经拿到了,可惜我们的好同志壳,好好利用,别辜负了……前面路口下车,去吧,你的路还很长。以后联系我,找张亥尹。”

池浩辉离开金琴达后,漫无目的,他想休息一下,经历了这么多,浑身乏力。

走了半天想起了一家洗浴中心,这是洗澡界的天花板,在那个年代,七情六欲都融会贯通在澡堂里,池军带池浩辉去过,玩的项目很多,正好借这个机会,去舒服一次。

毕竟,难得。

张开蕴洗浴

池浩辉看着熟悉的门口,由感而发,“乱世之中还有这样的花苑,实在是‘精忠报国’。”

感慨后,进入洗浴。

比起以前,这里早已经物是人非,改造成了日本风格的洗浴,老板虽然是家族继承人,但是认贼作父,成了日本的狗腿子。

池浩辉进门后想通一个问题:我带着名单和设计图,来这里不太妥吧。

正想着,迎面走来了一个人,看样子,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池浩辉正巧碰到了他的手,手上握着短匕的老茧子很厚实,十分明显。

这个人不一般,衣服穿着很考究,做功上不属于国粹,像是洋服。

海上城第一家西服店是由宁波人李来义于1879年创办的李顺昌西服店,而非服装界公认的1896年由奉化人江辅臣在海上城开的“和昌号”,这将宁波“红帮”史和西装史整整向前推进了17年。久而久之,西装加工工艺在世界上享有盛誉,海上城、哈尔滨城等城市出现一些专做高级西装和礼服的西服店,如海上城的培罗蒙、亨生等西服店,以其精湛工艺闻名。这个人的衣服就是培罗蒙的工艺。

“小子,你碰到我了,为什么不道歉?(小僧、あなたは私に会って、どうして謝らないのですか?)”(网络翻译仅供参考)对方说着一口流利的日本话质问着池浩辉,带着冲满杀气的眼神,死死地盯着。

池浩辉在德国留学的时候结识了一位日本籍校友,跟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学了不少日本技能:剑术、忍术、日本话等等,久而久之,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交心好朋友。

面对着对面如此凶悍地挑衅,池浩辉心里拔凉,这刚回来,哪哪都不顺利,变着法子搞事情,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一步一个坑,步步为营,直逼的自己喘不过气来,无奈之下用日本话回应对方,“对不起先生,我没看见您路过,请原谅。(申し訳ありませんが、通りかかったのを見ていません。お許しください。)”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深表歉意。

遇见即是上上签,纵使结局不如意。

“我,不接受!(私、受け入れない)”对方似乎并不满意池浩辉的道歉,冷言相吓,“我要取你这条命,你的命可比道歉更具有说服力,池浩辉先生。(私はあなたの命を取ります。あなたの命は謝罪よりも説得力があります。池浩輝さん。)”

“原来是你!(君だったのか)”池浩辉思慕半天才想起来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他在德国的时候听好友提及过,此人是海上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在他们国家,名望很高。“我说呢,怎么这么眼熟,梅机关的机关长影佐祯昭先生,久仰久仰。(私は、どうしてこんなに見覚えがあるのかと言いましたが、梅機関の機関長影佐祯昭さんは、長い間仰向けでした。)”

影佐祯昭,日本陆军中将,海上城梅机关机关长,日本寇兵驻海上城最高代表。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影先生竟是如此这般懦夫,只能用下三滥的手段俯首称臣,我还以为幼稚是给喜欢的人看的。都是水何必装纯,都是色狼又何必装羊!有些人的脸,丑得像一桩冤案。(有名な影さんがこんなに臆病者で、三乱の手段で首を傾げるしかないとは思いませんでした。幼稚なのは好きな人に見せることだと思っていました。水だから純粋なふりをする必要はなく、痴漢だから羊のふりをする必要もない!一部の人の顔は、冤罪事件のように醜い。)”池浩辉恶语相言。

语言这东西,在表达爱意的时候如此无力;在表达伤害的时候,却又如此锋利。

玫瑰花上的刺,不是为了伤害别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人生はいばらの中にいるようなもので、心は動かず、人は妄動せず、動かなければ傷つけない。)”影佐祯昭霸气回应,气势不输给池浩辉。

听到这番话,池浩辉笑了,他觉得影佐祯昭是在侮辱智商,这话是国粹,是表扬一种民族气节的鼓励语,没想到却被影佐祯昭用来嘲笑自己。

池浩辉心里一万只策马奔腾,冲着影佐祯昭吐了口唾沫,“呸,一个人太久都带着假面生活,会渐渐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ちぇっ、一人で長い間仮面をかぶって生活していると、だんだん自分の本来の姿を忘れてしまう。)”

影佐祯昭并没有生气,依旧很强势的对着池浩辉。

池浩辉有些不厌其烦,不想跟影佐祯昭纠缠不清,看了眼洗澡堂里的时间,又看了眼四下情形,打量着借机溜走。

他哪知道,影佐祯昭其实在拖延时间。

这是哪里,这是日本寇兵管控的地盘,到处都是日本寇兵,影佐祯昭想要控制住池浩辉岂不是很轻松?再说了,这次池浩辉回海上城,也是影佐祯昭通过内线知道的,从火车到餐厅,再到这里,都是影佐祯昭精心设计的,目的就是除掉这个回来的尖端人才,池浩辉。

但令影佐祯昭没想到的是,池浩辉杀出重围,不请自来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