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之事闹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了,齐祥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来在在林銮家,与几个弟兄说道:‘‘这事本来因我,后面有什么事儿,我一人来承担,你们都不要说话。不该牵连你们的,那时我就应该一个人去。’’一大个弟兄道:‘‘那哪行,毕竟我们几个都动了手的,要有事的话大家都跑不了。作为兄弟,这事不能只让你一人去担责。’’几人都互相争着要担责,齐祥道:‘‘虽然你们都动手了,但你们顶多算是帮凶而已,这本来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责任还是在我身上,你们不要掺合那么多,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听我说,这事不小,你们不用管我。’’
一直沉默的林銮开口道:‘‘你们不像我一样,你们有家人,而我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你们这帮好兄弟。说实话,以后我是死还是活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你们去坐牢或者赔钱,家里人怎么办,不要争这些没必要的罪名给自己扛。齐祥哥,就说是我打伤他们的,你们不用担心什么,反正我一人无牵无挂的,赔钱和坐牢我都无所谓。’’齐祥道:‘‘不行,难道你忘了你答应过你妈说要去找你易莲姐回来么?要是你挨进了牢里还怎么去找?再说了,这事和你们没关系。’’林銮道:‘‘坐牢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里面管吃管住,以后出来再找我姐不是不行。’’一弟兄掏出一盒烟边发边道:‘‘不要争了,管他是死是活,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鬼,咱们该如何如何,想那么多有什么用。’’齐祥接过烟猛吸了一口,心里越发慌了起来。
出己所料,于第二日,警察在下午就拿着责任鉴定书找到这里来询问情况,众目睽睽之下,齐祥等几个参与打架的人被带走,并且齐德胜等几家人一同按责任百分比来负责林承两个表哥后续康复所需的费用,所赔的钱不少。
李婶打量起林势雄可能有茜儿那笔彩礼钱未花,想着能不能去借点过来用,黄昏间来到林势雄家,大门是半开着,进去却不见人,李婶复出门来时,正遇门前路过的李氏,上去问道:‘‘你知不知道势雄哥到哪里去了?’’李氏道:‘‘前天上午我在小卖部还见到他人呢,问他去哪里他也不回答我,我想他是心里难受不想理人,我就没在意,看见他顺着大路一直走,我估摸应该是去城里了吧,谁知道呢。这都两天了都不见他回家来,家里门也不上锁。’’李婶听完,转身欲走,李氏又道:‘‘你家齐祥把建中媳妇娘家那两个侄儿打的这么重,听说要赔不少钱吧?我早看穿了,齐祥和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们一个样,还是少了点教育,早晚准会惹出祸,这不,立马就来了,这下不知道这些人要坐监多久。’’李婶瞪了李氏一眼后径直往家走去。回来见到齐德胜坐在院里看天空发呆,李婶便骂他道:‘‘你看破天看穿地能顶什么用?那边赔不赔钱的另说,子楣下个月的学费伙食费都没有着落了,你倒是寻思到哪里借点呀。’’齐德胜也是心烦意乱,说光着急又顶什么用,李婶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眼下就算砸锅卖铁也得凑点现钱出来。齐德胜把主意打到鸡笼里的十几只鸡,道:‘‘明天我到集市卖了这些鸡,回来给子楣拿去学校交,其余的走一步看一步了。’’次日天一亮,齐德胜去国岳家借来网兜将鸡装了,骑上车赶去了集市。不知道是来的太早还是今天不是圩日的缘故,等过许久并未见有人来集市活禽市场摆摊做生意。鸡儿被吊在车上,不舒服的直叫不停,齐德胜把网兜解下放地面上,想着让鸡儿好受些不至于直叫,可鸡儿还是叫个没完。齐德胜等得烦躁之间,眼前一店面卷门被人拉起来,里边走出来一个肥胖身材的老年妇女,看见齐德胜一人站这里,便走过来指着地上的鸡问道:‘‘你这是来卖鸡还是怎的?’’齐德胜道:‘‘我来卖鸡的。想问下您,这天也不算早了,人们都不出来做生意了么?’’老年妇女笑道:‘‘这里都不做生意了,也正好今早你遇到我,我也不让你白跑一趟,你的鸡卖我,你看行不行?’’齐德胜笑道:‘‘你买多少只呢?’’老年妇人认真看了看鸡儿,道:‘‘我看你这鸡儿一只比一只瘦,家里散养的吧?’’齐德胜笑道:‘‘是自家养的,没吃过饲料,市场上喂饲料长大的鸡比不了自家养的。你要真买的话,我可以便宜一点的价格卖给你。’’老年妇女道:‘‘我看你是个爽快人,你的鸡全卖我吧,咱们按市面价八折算,你卖的话我现在回去拿秤。’’齐德胜没犹豫便答应了,老年妇人开心地回去拿来杆秤、鸡笼和计算器,齐德胜一边帮她装一边又问起这里的人搬走的缘故,这才知道此地搬迁的事儿。
当晚晚饭间,子楣突然说自己不想去上学了,齐德胜和李婶听了都有些吃惊不解,问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想上学了。原来子楣知道了齐德胜将鸡儿卖了的事,随而知道家里已拮据,便有以辍学来替家里减轻负担的想法,子楣答道:‘‘就是不想读书了。’’李婶把筷子重重甩桌上道:‘‘和你哥一样成心来气我的是不是?不上学能干什么去?’’子楣低头不敢言语,用筷子在碗里捣鼓着米粒,齐德胜说道:‘‘爸爸知道你的意思,今天早上你看见爸爸把拿去鸡卖,以为家里没钱了是不是?我们家里确实是穷了点,但不是还有爸爸和妈妈么?不至于让你没钱上学,你不用有这些想法。你是爸妈眼里永远的好孩子,你努力把书读好才是我和你妈妈愿意看到的。以后不能再说这种不读书的话了,更不要有这种想法。’’子楣抬起头,眼里闪着亮晶晶的泪光,道:‘‘同学们老是说哥哥是吃人的妖怪,我…’’齐德胜打断她的话说道:‘‘以前爸爸教你的都忘了?同学们说点不好听的话也正常,你都不需要去给他们解释什么,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的把学上好了,没有什么事比上学更重要,他们要是还在你面前说这些话的话,你就当他们嘴巴在放屁,是臭烘烘的…’’没说完,李婶啪的一声拍在齐德胜黑壮的手臂上,他手一颤,筷子挑飞起碗里的几粒米落在了鼻尖上。子楣见了,不由得噗嗤笑了下,只见李婶说道:‘‘好好的说什么臭烘烘的茅房,正吃着饭呢,你不嫌恶心。’’又跟子楣道:‘‘以后可不要再说什么不上学的话了。’’子楣点点头应允,帮齐德胜捡起筷子去洗了。齐德胜还与李婶辩道:‘‘我话都没说完,你又知道我下面要说的是茅房,我说臭烘烘的榴莲,臭烘烘的臭豆腐不行?’’李婶道:‘‘说归说,你提个臭烘烘的做什么,倒人胃口。’’子楣见这两人拌嘴,又笑了起来,齐德胜道:‘‘算了算了,不提了,好好吃饭。’‘
晚饭过后,齐德胜留够明天去城里的车费,余下卖鸡儿的钱全交与李婶。次日吃过粥,齐德胜来林势雄家,见还是无他的人影,便来到隔壁国岳家里问国岳道:‘‘好几天都没见到雄哥在家了,知道他去哪了?’’国岳边切猪婆菜边回道:‘‘我哪知道,大家伙也好几天没见他人了,估计又是出远门了吧。’’话间,李氏从房间里出了来,一边整理头发一边道:‘‘之前你家那位也来找过他,我说你们两口子找他有什么事儿?’’齐德胜道:‘‘没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李氏挨桌坐下道:‘‘你们这帮男人像螃蟹横着走,爱哪里钻就哪里钻,我们这些个妇人哪里会知道呢。’’看来几天没有林势雄消息了,齐德胜刚退出屋外面来,心头上便萌发起不祥之感,又回身进去向两人要了林势雄女婿家的具体地址。当天,齐德胜坐车了到城里,照地址坐公交车到一个气派的大院门口,从门口看不见里边有房子。齐德胜想进去却被门口两个保安大爷给拦住了,保安大爷说为了安全,如果不是里边的住户均不能放入,即使是登记找人的访客也不行。无可奈何,齐德胜坐公交车转来到刘裁泉的厂子门口,想找刘思允借点钱。果然,下班了的刘思允下出来便见着了正等候的齐德胜,两人先是打了招呼,对于借钱的话,齐德胜是一脸不好意思,竟开不了口,刘思允也看出他是有些难起齿的事藏着,便道:‘‘吃了饭没有?我刚下班正饿着,我们到对面饭馆一起吃,走。’’饭馆的主要顾客是周围工厂上班的底层工人,现在离下班时间还差半个钟,里边还没有一个食客。老板及老板娘两人这时也才刚把饭菜煮好,秋刀鱼、番茄炒蛋、麻婆豆腐、青椒肉丝等等菜色,分盛在玻璃罩下边的大托盘里。刘思允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道:‘‘这顿我请客,你吃什么?’’齐德胜随口只要了一份烧鸭盖饭,刘思允也跟着要了同样的烧鸭盖饭。两人边聊边吃,饭过半饱时,齐德胜才将借钱的事说明来,刘思允惊讶之余也没多说什么,到自动取款机把自己卡里的钱全转给他,看数不够,又回到厂里向刘裁泉借来了一些现金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