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走夜路,婚礼定在黄昏时举行。
琰月坐了一路马车,觉得比之前那次难受更甚,又或许是她的身体变得更差了。
下车时,她已经不能自己站立,藿难堪地找了一个女仆搀着她,一行人步入礼堂。
琰月观礼的亲友只有藿·慕一个,其他人或是畏惧或是不屑,没有主动要来的。
新郎这边稍微多一些,来了几个中年和老年的男性,大概是安斯蒂德家族主支的长辈们。
人员到齐后,偌大的礼堂显得空空荡荡。
现场朴素整洁,鲜花、气球一概没有,若不是来者皆身着正式礼服,大概会被认为是来这里参加一场严肃的会议。
潦草的婚礼,落魄的新娘。
藿觉得受了侮辱,但转念一想,反正不是自己成婚,便也乐得带着翻译和那几位来宾推杯换盏了。
典礼开始。
琰月看向礼堂中央的那个人。
依旧容颜绝世,欺霜赛雪。
他穿着和自己配套的魔族礼服,墨蓝的外袍,白色的衬衣,上面用银线绣着云朵、游鱼和竹叶。自己的则内外皆白,绣纹是金线。
是一对呢。
她像吃了蜜糖一样心里甜丝丝的。
婚礼的复杂与简单,其实并不是很要紧。她忽然想。
只要是他就好了。
她微笑着,手捧戒指,向微澜一步步走去。她在走向他,走向她的新世界。
栗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裙摆摇曳。
她不算矮,但比定制时又瘦了很多,宽大的礼服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她身量纤纤,薄如纸片。
但是她坚持一步一步走完,仿佛每一步都是一句誓言。
微澜握住她的手为她佩戴戒指时,发觉她竟然比一年前还瘦,似乎病得更厉害了,整张脸浮现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松手的时候,琰月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他赶忙拉住,主动将左手递给她。
平时佩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已经被取下,只剩余一道深深的环痕,琰月轻轻将婚戒套在上面,竟真的有一种两个人被锁定在一起的感觉。
我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她又默念一遍。
婚礼结束后藿被安排在了附近的旅馆,明日一早返程,琰月则跟微澜回到了城堡。
古堡里的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微澜和怀走在前面商讨工作上的事情,琰月被人搀扶着,她今天站得太久,已经有些眩晕,用尽全力才不至于被落在后面。
走到二楼,正中央是微澜的房间和办公室,他站在门口,停下和怀的交流,询问琰月:
“你住在这一间可以吗?”他用手指着隔壁的房间。
琰月的魔族语已经学的很好了,她现在完全可以和魔族进行流畅的交谈。
“可以的……咳咳……”
琰月没想到自己忍耐了一整天,结果还是功亏一篑。她慌忙用手捂住嘴,可还是有蜿蜒的血迹从指缝间溢出。
要是他看见我这副样子,会不会更讨厌我……
琰月慢慢地把头低下,佝偻着背的样子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妇。
白皙的手,指节如玉,出现在视线里,递过一块手帕。
手帕样式简单,除了纯白外只有边角处用银线拼成一个菱形。
琰月怯怯地抬头接过手帕,新婚第一天被丈夫厌弃的话……琰月,你为什么不能争气一点,为什么非要扫兴呢?
她责问着自己,抬头对上微澜冰蓝的眼睛。
还好,虽然依旧没有情绪,但至少不是厌恶。
“谢谢……”
微澜点了点头,准备推门进去。
“等、等一下……”
男子顿住,眼眸中透出一些疑惑的神情。
当他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那双眼眸会潋滟漂亮的色彩,恍惚有深情的错觉。
“我、我叫琰月……我可以叫你微澜吗?”
女子声音轻轻的,有羽毛轻抚过耳畔的感觉。
“请便。”
听到回答后,她的面上露出和苍白虚弱极其不符的喜悦,开心得如同得到了什么海誓山盟一般。
微澜又从她眼中看到了那种热烈的情感。
“你的身体状况好像不太好,我已经让医师过来给你检查。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他和怀走进办公室,不知道琰月站在原地珍视地捧着那块手帕,身形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