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的前一天,欧清就回到了玫瑰园,按照规定成婚当日他要来秦府接我的,但是秦佳哥哥却提出一个特别的要求,他一定要将我亲自送到玫瑰园去,把我交到欧清的手上才算结束。秦佳哥哥的这一决定,是不附和成婚礼仪的,但是秦佳哥哥说了,有些规定是人制定的,当然可以让人来改变的,于是他就加了这么一条。我执拗不过秦佳哥哥,当然也是极度不忍心,站在秦佳哥哥的角度想,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这样做的,再加上我也快要临产,我这个笨重的身体,秦佳哥哥当然是不会放心的。所以第二天天刚麻麻亮的时候,秦佳哥哥就过来我的房间,陪着我,看着花儿等几个手巧的姑娘为我梳头,然后让菊嫂为我穿上了菊嫂亲手做的嫁衣。
菊嫂眼中含着热泪,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说实话,菊嫂是最迫切希望看到我早日出嫁的,虽然说她所希望的对象不是欧清,但是看到我能够像别的女子一样能够成家,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是她最希望的也是她最幸福的时刻,我的幸福说白了就是她菊嫂的幸福呢。
菊嫂仔细地为我穿上了嫁衣,带上了凤冠,然后轻轻地将我拥进她的怀里,流着泪说:“妞儿,真好,妞儿你真好看,比你青桐娘当年还要好看呢。”
我轻轻地拍着菊嫂的肩膀,宽慰着她说:“菊嫂这下了好,我们都会好起来的,菊嫂你该高兴才对呀?”
菊嫂沉默着没有说话,紧紧地抿着嘴巴点点头。
秦府的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就只等着欧清来接我了。秦佳哥哥今天显得很轻松,并没有任何痛苦和不开心的表现,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习惯于将内心的东西隐藏的严严实实的。
这样也好,免得大家都因为他的情绪而不高兴。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欧清就吹着唢呐,带着一队人,抬着接我的轿子,浩浩荡荡吹吹打打地来了。
秦佳哥哥扶着我,我们慢慢地走出府外,秦佳哥哥扶着我上了花轿,吩咐轿夫慢慢走,时间是够用的,但是一定要保证不要颠簸,要保证我的安全。
这真是个吉祥的日子,我被欧清顺顺利利的接到玫瑰园之后,一切从捡,因为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所以洞房也就没有闹,欧清就在我身边一直伺候着我,当然了菊嫂和花儿在门外守着,整整一个晚上。
秦佳哥哥在当天晚上就回去了,秦佳哥哥本来不想走的,我一再催促,他还是舍不得,但是看到我催得急了,又怕他不走惹我生气,就赶紧走了,我不能够再让他为我操心了,他,只能将我视为他的妹妹才能够和我相处,这是在他临走的时候我告诉他的话,他默默地点着头,说:“妞儿我明白的,你放心好了,我只视你为我的妹妹,真的,我今生唯一的妹妹了。”
秦佳哥哥走了,我的新婚夜晚,因为我违背了做女子的美德而怀孕了,按照习俗,女子在未成婚前是不能够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的,但是也许是情缘所致,那天我并没有拒绝秦佳哥哥的温情。我并不知道那是因为我的想法有错,我总觉自己的命不久于人世,而我迟早是呀嫁给秦佳哥哥的,所以也就没有想更多,情到深处所虑也就少了,导致我未成婚而先怀孕。可是事情发展到最后我不得不让欧清继续以假男子的身份作为我的爱人和我成婚,因为大夫让我在孩子和自己两个选择一个留在这个世上的时候,我彻底崩溃了,这个孩子是我和秦佳哥哥唯一的孩子,我只能够选择孩子,因为即使我选择了自己,我的病情越来越恶化了,以后和秦佳哥哥成婚了也不能够再为他生个孩子了,这是多么大的惩罚呢。
还有之所以要瞒着秦佳哥哥嫁给欧清,也是我和欧清想出来的法子,我是必须要离开的,接下来是欧清和秦佳哥哥的缘分,而我的孩子必须要认欧清为母亲的,因为欧清会成为他的继母,而秦佳哥哥在失去我之后一定会因了这个孩子不会接受欧清的,但如果欧清继续以假男子身份成为我的丈夫,等孩子生下之后,我会将一切都托付欧清的,到时候欧清的父亲再来一趟梓潼,将欧清的身份证实了,这样顺理成章。秦佳哥哥听到欧清为了他不远千里来到梓潼,又为我和他的孩子不惜忍辱他的恶劣态度,又这么长时间侍奉在我的身边。我再给秦佳哥哥写一封书信将一切说清楚,也摆脱秦佳哥哥一定要善待静依和我们的孩子,秦佳哥哥一定会按照我的叮嘱行事的。这一样来,秦佳哥哥从心里会感激欧清的,所以他也会因为新的希望和孩子的份上,继续活下去的。如若不然,就拿秦佳哥哥的脾气,一旦我离开这个世界,他也是不会苟活的。他为我可以放弃任何想要的东西,可以连自己无法忍受的都可以忍的,难道就不会因为我而放弃生命,陪我去另外一个世界吗?我是了解他的,他对我的用情至深,我心里最清楚了。
玫瑰园里的玫瑰正是开放鲜艳的时候,放眼望去,红的几乎耀眼,另外一片地里是绿牡丹,还有玻璃海棠,可以说我们的新房包围在一片花海当中,那些随着我陪嫁过来的下人们,正听从菊嫂的吩咐,拿着小簸箕,小篮子,将鲜嫩的花瓣儿采摘一些下来,说是要给我蒸玫瑰糕吃呢。
我站在小屋前的院子了,一直手扶住我的腰,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大肚子,欧清站在我的身边扶着我,她微笑地看着那一片美丽的花海,我们安静地欣赏这美丽的景色。
“姐姐,你看,那边似乎是秦佳哥哥来了呢?”
我转眼一看,远远地看到秦佳哥哥站在一片玫瑰园地边上,正向我们这边望着呢,我还以为他会过来呢,于是我对欧清说:“欧清,你轻轻地拥抱着我吧,让秦佳哥哥看看,他是担心你对我不好呢,所以不放心就会过来的,为了防止你被他训斥,你要对我好些呢。”我说完呵呵地笑了。
欧清听了,将一只胳膊轻轻地放在我肩膀手,一只手扶着我臂膀,我故意转过身看别处去了,将后背留给秦佳哥哥的方向。
我们漫步走着,说笑着,秦佳哥哥终究没有过来,他走到半道上,然后转身回去了。
欧清笑道:“看来是放心了呢,他走了。”
“快扶着我坐下,我感到很累了。”
欧清忙将我扶着坐在一棵海棠树下的石凳上,我已经累得满脸是汗,欧清拿着手绢儿,给我轻轻地擦着汗珠子。
当天晚上,我为秦佳哥哥手书一封,心中说明了所有的事情的真相,并且告诉秦佳哥哥一定要娶静依为妻,因为她是孩子不可缺的母亲,我所有欠孩子的母爱,将来要静依来代我完成的,我也写到要秦佳哥哥不要丧气,不要悲痛,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着想,一定要为了我们的孩子好好儿地爱静依,好好儿地活着。我说明了欧清的身份,说明了孩子的真相,这个有大夫和菊嫂可以证明。我还将菊嫂托付给了秦佳哥哥,让他为菊嫂养老送终,另外我又拜托他以后一定找机会回趟青云镇,代我向我的爹爹道歉,说声对不起,我当初迫不得已离家出走,一定是伤了爹爹的心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妞儿无奈中作出的,希望秦佳哥哥能够原谅我。
在写完这封书信之后,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对欧清说:“欧清啊,估计当初我们送给你爹爹的信他已经收到了吧?如果顺利的话他或许已经在回到梓潼的半道了上了吧?”
欧清道:“我算了算时间,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再有十天半个月的话,爹爹就会到梓潼的,姐姐,你可以放心啦。”
“是啊,我可以放心啦。”我抚摸着我肚子里的孩子,叹息了一声说。“忽然想起自己这短短的一生,所做的事情尽是造孽呢,我想紫霞仙子告诉你说我必须要在雪山受百年苦刑,必定是为我这一世做的事造的孽接受惩罚吧。”
欧清心里忽然难过起来,她说:“姐姐,你说的也许有道理呢,一想到你马上要离开我们了,我心里就难过的不行,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啦?”
“别害怕啦。”我安慰道:“还有秦佳哥哥呢,有什么心里话就可以找秦佳哥哥倾诉的,你放心好啦,秦佳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你说秦佳哥哥对我会不会像对你一样好呢?”欧清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问。
“一定会的,就凭这个。”我指了指我写的书信说,“就凭这个,秦佳哥哥也会待你不薄的,你放心好啦,你把这个收藏好,等我走了之后,你的父亲来到梓潼之后你就让他看这个吧。”
欧清接过那封书信收好,依偎着我说:“姐姐,我多么舍不得你呀。”
我抚摸着她的头,心里暗道:是啊,我也舍不得啊,秦佳哥哥,我更是舍不得你呀。
婚后第三天我便生产了,在这之前我让大夫不要告诉秦佳哥哥我生产的具体日期,以免他在一旁痛苦难过,大夫接受了我的嘱托,当然就这件事情也是绝对听我的呢。我很顺利的生下了一个男孩子,在我身边的人除了大夫就是菊嫂花儿和清儿还有欧清几个人了,其他的人我都打发出去了,我没有让人通知秦佳哥哥,但是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听欧清说秦佳哥哥还是预感到了,他竟然在我腹痛最激烈的时候来了,欧清阻止他进到屋里来,说是我说的不让他来看我的,所以他不敢进来。再加上大夫说男子不能够进去,希望秦将军不要进去,所以他就在门外一直听着,听到我痛苦的声音,着急地搓着手走过来走过去的,一个劲地问身边的人说:“怎么会这样,生孩子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妞儿痛得这样哭呢?真是心疼死我了。”
孩子顺利产下之后,秦佳哥哥一听大夫说没有什么事情,母子安全的很,他便笑了,叮嘱大夫一定要给我加强营养,忽然又说他府上应该还有上好的燕窝呢,说完赶紧转过身走了,说是给我取燕窝。
我顺利生下了孩子后,身心都轻松了很多,孩子健康地来到这个世上,这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了。至于名字嘛就由秦佳哥哥给取,我已经没有机会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字了。
那天下午我忽然感到浑身一阵轻松,听到一阵呼唤声,我睁开眼睛,那呼唤声消失了,我明白了,我的时候到了。我对欧清说:“欧清啊,我很想去玫瑰园里去看看,你陪我去吧。”
欧清看着熟睡在我身边的孩子,唤来菊嫂照看着孩子,然后扶着我下床,菊嫂一听忙阻挡着我不让我去,但是我知道今天就是我的最后的时刻了,菊嫂再怎么阻挡也阻挡不了的。
我没有说话,欧清扶着我坐在梳妆台前,我让花儿我梳妆,让菊嫂为我取来一件新衣服,是我喜欢的那件翠绿色的长裙衫。穿戴完毕,欧清扶着我向外走去。
这是生下孩子后的第十天,我和这个孩子的缘分也就此要结束了,临出门前我深深地吻了吻熟睡的孩子,暗暗地道:孩子啊,娘这就要走了,你一定要珍重,如果有缘,我们以后再聚吧。
阳光洒满了田野,欧清扶着我来到玫瑰园中间里的一块石凳上坐下来。秦佳哥哥想得周到,在每一块地的中间里都有小石凳小石桌供休息用的。我斜靠着欧清,欧清伸出手揽着我的肩膀,阳光暖暖地普照着大地,洒在我和欧清的身上。菊嫂花儿清儿都站在不远处看着我和欧清,我又听到了那呼唤我的声音,我对欧清说:“欧清呀,请你一定要善待我的孩子,我这就要走了呢。”
欧清忽然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姐姐,秦佳哥哥来了,就在身后不远处站着呢。怎么办?让他过来吗?”
我紧紧地拉住欧清的手,说:“欧清,抱紧我吧,我感到有些儿冷。你说是秦佳哥哥呀,不要让他过来,就让在那里站着吧,过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吧,欧清,我就要走了,抱紧我好吗?”
欧清听了,紧紧地抱着我,将她的头靠在我的头上,像极了一对相互依偎着看夕阳的恋人。
“姐姐,我舍不得你走,姐姐,你这一走,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见面呢?姐姐,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不要怕,妹妹,我要去雪山了,你留下来一定不要做坏事,记着不要做坏事,要做善事,不然你无意中造的孽就要你自己承受结果呢,妹妹一定要记住呀。”
“嗯嗯,姐姐,我知道了,姐姐我的心好痛呢,好难过,我舍不得你呀姐姐。”我感到到脸上有一滴滴冰凉的东西,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看了欧清的脸,欧清的脸上,两行清泪正往下流,一滴滴滴在我的头发上,我的脸上。
“欧清,你流泪了,你有了人的情感了,你有眼泪了欧清。记住一定要做好事善事呀。”说完这一句,我的灵魂已经升走了,我望着依偎在一起的我和欧清,轻声说:“妹妹保重,姐姐走了。”
欧清缓缓抬起头,朝我挥挥手,说:“姐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