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嫂言下之意是赞同罗夏跟着我们去蜀地的,于是我就不再坚持了。
兴许菊嫂说的有道理,毕竟去蜀地路途遥远,谁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呢?多一个人也许会多一份智慧,兴许还真的会顺利呢。
我便笑道:“既然菊嫂赞同罗夏跟着我们一同前往,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等罗夏来了我们再合计一下,什么时候出发为好。”
菊嫂愉快的应诺着,手中麻利地收拾着一些零碎的东西。
看到菊嫂劳累的样子,我便催促菊嫂稍微睡会儿,菊嫂嘴里答应着,但是行动上却是迟缓着,因为她手中的零碎东西还没有收拾完毕,所以她嘴上答应着,却是不去休息的。
没有过多少时候,罗夏就又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笑道:“菊嫂,徐小姐,你们现在看看,我还有那么老吗?”
我回头一看,一个精气神十足的青年站在我面前,那一脸的胡须已经被剪掉了,白皙的脸庞,炯炯有神的目光,正神气十足地盯着我和菊嫂看呢。
菊嫂笑道:“这就对了嘛,我们家罗夏也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嘛,以后可别动不动就把你那胡须留下来,看起来纯粹是个小老头的。”
罗夏抬起手,摸摸他的头顶,嘿嘿地笑着:“我这不是觉那样看起来很成熟的嘛,青云镇那些小伙子就喜欢我留着胡须的样子,说是很酷的。当然了,我是他们的老大嘛,老大要有老大的样子的对不?”
菊嫂便笑道:“好了,别说那些无用的东西,赶紧过来吃吧,吃饱了我们好赶路呀。妞儿,你也过去吃吧,我将这些东西收拾好了就吃,别等我了。”
罗夏听了,激动地问道:“赶路?姑姑,你的意思是同意我和你们一起去蜀地了吗?”
“嗯,这个你得感谢妞儿呢,她没有推辞,也很乐意你跟着我们给我们当个车夫的,你要好好的干呢,可不许偷懒啊。等会到蜀地,找到了秦佳,说不定你也会谋得一官半职,那样的话,我的后半生也就有靠了,以后呀你就给我养老送终吧。”
罗夏高兴地笑道:“怎么会偷懒呢,姑姑知道我是个勤快的人呢,对吧,谢谢徐小姐啊,非常感谢,我很高兴能够和你和姑姑同行。”说完就坐在桌子前,开吃起来。
菊嫂将一切都做好了,我也就赶紧走过去,毫不犹豫地吃起来,一定要吃得饱饱的,东西准备充足了上路。
罗夏看到我也过来吃饭了,忙取了筷子递给我,又忙着将菜夹在我的碗里,说:“徐小姐,赶紧吃,多吃点儿蔬菜,多吃蔬菜有营养,看你瘦瘦的,估计是饭菜吃的很少的缘故了,你看起来那样单薄,似乎有一阵风就可以将你吹跑了一样。”
菊嫂忙阻止道:“罗夏,赶紧吃饭,怎么废话那么多呢?难道姑姑做的这样好吃的饭菜还堵不住你的嘴吗?”说完就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拿起筷子给我夹了菜放在碗里,又夹了菜放在罗夏的碗里,这才自己开吃了。
因为晚饭没有吃,所以这一顿吃的有点儿多了。四个菜几乎一个都没有剩下,还有那么多的米饭,剩了一点儿,到最后都被罗夏吃完了,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罗夏边吃边说:“不能剩下,我稍微一鼓劲就吃完了,不能够糟蹋了粮食,再说了姑姑做的饭菜可是真的好吃呢。”
总之,罗夏的饭量还是可观的,他一顿吃的我可以吃两顿。也许是他不好意思显露出来,所以要等到最后将剩下的饭菜全部吃完,还找借口说是不能够浪费了。
收拾结束刚刚过了三更,菊嫂就催促说启程吧,我觉的菊嫂一整天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就劝说菊嫂休息一会儿再走。可是菊嫂说还是乘早离开吧,如果等天亮了,让村民看到了,又是挽留又是劝说着,又要耽搁很长时间呢,不如就这样悄悄地离开,等到第二天村民们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免了不少的繁文缛节和离别之情绪了。
说完一切,罗夏将一个大包袱背起来,走出门,放进车子里,悄悄地将车子拉到门外边,等着我们。
菊嫂将一个小包背上,对我说:“妞儿,我们走吧。”
我站起来,跟着菊嫂走出屋子,菊嫂将门拉着关上。我在院子里环顾了下四周,仔细地看了看院子,心中有诸多的不舍得离开,但是这种不舍得,相比于我想见到秦佳的心情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蹲下来,在门口的墙根前,抓了三把土。菊嫂很明白,将她包包里的一个小罐子取出来,我将那三把土放在里面,然后将罐子递给菊嫂。
这个罐子里放着的也是土,是青云镇徐府院子里的土,还有就是青桐娘坟墓前的土。
我是青云镇人,我怎么能够忘记生我养我的地方呢,即便我要离开,也要将这里的土拿走一把,这样才能够寄托我对故乡的思念,对亲人的思念了,也只有这种办法才能够寄托这种情思。
菊嫂一只手牵着我的手,一只手关上院门,然后轻声说:“妞儿,赶紧上车吧,不要难过了,我们还有好远的路要走呢。”
我默默地走向车子前,罗夏走过来,扶着我上了车子,又扶着菊嫂上了车子,然后他坐在车辕上,一拉缰绳,马匹便用缓慢的速度向村子外走去。
车帘子外的月光,毫不保留地洒在了车窗上,那碎花帘子便在暗隐里透着一片冷冷的月色,让我的心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菊嫂撩起帘子,将头探出窗子外,看着沉睡在夜色中的村庄,黯然地流下了眼泪。
我无声地抓住菊嫂的手,菊嫂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用另外一只手按住我抓着她的手的手,点点头,没有说话。
马蹄声在宁静的夜色里显得很清脆,随着马蹄的此起彼伏,车身便摇摇晃晃起来。
我想起菊嫂这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便对菊嫂说:“菊嫂,你若是累了就稍微睡一会儿吧。”
菊嫂听了,笑道:“嗯,好吧,妞儿,你这一说我还真是感到有些支撑不住了呢,那我就稍微睡会儿吧。”
我让菊嫂靠着我,菊嫂说没事,她抱着包袱就可以睡的。
我接过包袱,将菊嫂轻轻地拉住靠着我的身子上,然后对着车子外面的罗夏说:“罗夏,你让车子走慢点儿,但是别停下来,菊嫂有些累了,让菊嫂靠着我睡会儿吧。”
罗夏应了一声,将缰绳拉了一下,那马行走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菊嫂靠着我,不多时便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我伸出另外一只手,环过去,轻轻地抱住了菊嫂。
这个女人,为了我和我的青桐娘操心操了半辈子,眼看着要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却不想又要跟着我到遥远的蜀地去。而我的前途渺茫,无法肯定我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但她依然义无反顾地跟着我,我心中的感激与歉疚可不是用言语能够表达的。
我让罗夏看着地图,可别走错了方向。罗夏应声道:“放心吧徐小姐,我赶车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要说在我们魏国的地盘上,没有我罗夏不知道的。就算是到了蜀地,也没有我罗夏不知道的地方呢,你就放心吧,照顾好菊嫂,赶车的事情让我来操心啦。徐小姐,你坐稳了啊。”
一直到天大亮的时候,菊嫂才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呀,妞儿,我压着你了吧,看我这一觉睡得沉地,车子一直没有停吗?”
罗夏听到菊嫂醒来了,便大声说道:“姑姑,你醒啦,姑姑你睡得可真沉呀,我吓得不敢让车子走的快呢。”
菊嫂笑道:“罗夏,怎么啦?你这小子还闲姑姑睡觉了吗?要不是给你这小子做饭吃,怕饿着你,我才不会那么忙呢,我定会睡个好觉的。现在什么时候啦?”
“姑姑你等等我看看。”罗夏回答到,少顷他又大声说道:“大早上了,太阳有一竿子高了。”
菊嫂想了想说:“哎呀,我这可是真的累了呢,都睡了这么久,妞儿,压着你了吧。”
我笑道:“菊嫂,没事的,我还不至于那么娇气呢。现在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
罗夏听了,就说:“你们别着急,坐稳了,我要将车子赶快一点儿了,这里现在没有人,我们走到前面的镇子上了歇会儿。”
车子的速度果然快了起来。
中午十分,我们来到了一个镇子上,这是青云镇向西去蜀地的镇子,这个镇子叫花神镇。但因为离蜀地还远着呢,所以语言和饮食习惯还是一样的,没有多少变化。
我们在镇子上歇息了半晌,罗夏在一家茶店前歇息喝了杯茶,然后带着我和菊嫂来到旁边的一个阳春面馆里吃面。
我本来是不太饿,加上我要的面是小碗的,所以我吃的快一些,菊嫂和罗夏还没有吃完呢,我就已经吃完了。
我本来想着在镇子上转转再离开呢,但是在我刚刚从面馆里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茶店前的凳子上坐着喝茶,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面部。而且他在向茶店老板打听着什么,口音完全是青云镇的口音。
我忙后退几步回到面馆里,躲在门后看着那个熟悉身影,大脑里急急地搜索着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熟悉的人的信息。
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夫人身边的一个下人,因为平时没有多少事情和他有过交集,但是因为常常在夫人那里会碰到他,所以对他的背影是很熟悉的。
菊嫂和罗夏也刚好站起来往出走,我忙挡住他们两个,菊嫂被吓着了,她忙站在我身边,探头去看了看,说:“天啦,这不是夫人身边的小尚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他是来找我们的吗?”
我悄声道:“有这个可能。”
罗夏笑道:“要不我去问问他,也难得在这里碰到咱们青云镇的人呀。”
菊嫂忙拉住罗夏道:“不要去,你疯了吗?我们离开青云镇是偷偷地走的,就害怕有人来找或者找到我们的,你还要去问问他,这是疯了呢。”
罗夏忙伸了伸舌头,说:“哦,姑姑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还以为你们是正大光明地离开呢,为什么要偷偷地走呢?”
菊嫂打了罗夏一拳,说:“罗夏,你废话咋那么多呢?不要说话了。去,到后面躲起来,别让他看到你,说不定他认识你的。”
罗夏听了,不情愿地向后站了站。
我和菊嫂将有着遮面纱的帽子戴上,将面纱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面部,然后向门后又退了一步。
幸好面馆店里这会儿没有什么人,也就是我们三个。刚才几个人吃完饭已经走了,还没有其他的人进来。
小尚问完话,喝完茶,就站起来,掏出钱放在桌子上,说道:“老板,收茶钱。”
老板应声后收了茶钱,那小尚便对茶老板施礼说道:“多谢老板,要是您发现了我家小姐的踪迹的话,麻烦您能够差人向青云镇的徐府通报一下,我们家老爷一定不会亏待您的。会有大赏呢。”
那茶老板笑笑道:“你说的是,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家小姐呀,要是有画像之类的就好办了,我若是看到了,一定会通报给青云镇的徐府的。”
小尚听了,便从怀里掏出一片布,打开之后,让那茶老板看了看,说:“这是我们家小姐的画像,您要是见到了就一定麻烦您通报一声。对了这张画像您留着,到时候去徐府的时候拿上。”
茶老板接过那画像,看了看,说:“我记住了,画像你收回吧,我要是见到了一定会想办法通知您的。”
小尚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忙拉了拉面纱,对菊嫂说:“我们赶紧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