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绿桃结为姐妹之后,绿桃就把自己的所有行李都搬过来,和我在一起,里哥哥笑着说:“夷儿,这样我就放心了,因为绿桃是柳叔的人,柳叔说过,他会派人在暗中保护着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凡事不要强出头,等有一日我们打败了吴国,我就来接你回家去,到那时候,夷儿,你我都就成为自由之身了。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一起了,我再也不会为了别人而傻到无伤害你的。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我听着里哥哥说的话,不免觉得好笑,里哥哥真是太天真了,想问题也未免太单纯了吧。他也不想想,我一旦进入吴国的都城皇城,还会有机会出来吗?但是我不想让里哥哥失望,便笑着说:“里哥哥,那是一定的,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期待你带着我去我喜欢的地方。”
第三天的时候,我们被吴王招见,每个女子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风情万种,唯独我穿着来时的衣服,我并不想引起吴王的注视。在这深宫里,还是内敛点的好。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在大王的身边,稍不注意,自己就沦落为鱼饵还不知道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的,而是经常性的。我不想在自己还没有走进皇城,就被当做目标,被人家有的放矢了。
皇城是很气派的,不光是五霸之一的吴国,皇城却是很大。从前门进去,走到中门的时候,约莫有一个时辰左右,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没有停歇。好不容易走到宫殿前,抬眼便是倾斜而上的白色的台阶,一级级台阶在阳光下,闪烁着惨白的光色,让我看着睁不开眼睛。台阶上面是一排红色的门的房子,飞檐流彩中显示着皇城的与众不同。门前两边站立着侍卫,威严冷漠。
我们停下脚步,就有一个穿戴很是讲究的宫人,从台阶上小跑步下来,对站立在我身边的里哥哥说:“我们大王有请,请越国的使臣前去相见。”说完又看了看整齐地站立在一旁的我们,问道,“哪位是夷儿姑娘?”
里哥哥指指我说:“这位便是夷儿姑娘。”
那宫人就走近我两步,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翻,说:“你就是夷儿姑娘吗?”
我微微施礼道:“是的,我就是夷儿姑娘。”
“那好,请夷儿姑娘跟我来吧。”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召唤,我不由得心生疑惑,为什么只召唤我一个人呢?里哥哥也是很诧异,便看着我,那疑惑的神色比我的惊异程度要高的多。
我无法确定此举的善恶程度,又担心不去会招来更多的麻烦,于是我拉了绿桃的手,和里哥哥跟在宫里人的后面,踏上那惨白的台阶,去见吴王。
上了高高的台阶,我已经是香汗淋漓了,绿桃拉着我手,听着我的娇喘吁吁,便笑着悄声说:“夷儿妹妹,你这微微娇喘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让人看着甚是喜欢呢。”
我噗嗤笑出了声,伸出手捣了一拳绿桃,说:“姐姐,你说啥呢?不许欺负人家啊。”
绿桃便抿着嘴一笑。里哥哥听到了,转过头来,用眼睛对我们我说话,意思是让我们两个别调皮了,安静点儿。
看着里哥哥的样子,好滑稽,我和绿桃低着头,捂住嘴又笑了。
身边的宫里人便干咳了几声,说:“姑娘小心脚下的路,一定要踩稳了再走啊。”
绿桃便轻轻应了一声,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们就乖乖地跟在身后,向宫殿走去。
红门打开了,是两个侍卫从两边将大门推开的,高高的门槛,宫里人走进去之后,转过身来,看着我和绿桃说:“两位姑娘暂且在此等候吧。”
我和绿桃就站立在门边等着,里哥哥跟着那个宫里人进去了,穿过昏暗的走廊,就转过拐角不见了。
绿桃这才又笑道:“夷儿妹妹,怪不得柳大人对你如此宠爱,如此呵护,原来夷儿妹妹真是有不同于别的女子的魅力呢?”
“姐姐快别说了,我们都是女人,都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世界的弱女子,我们生来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姐姐不要取笑妹妹了,妹妹才是苦命的女子呢。”这话真是说的我伤心极了,因为我不是心甘情愿来这里的,而是被迫无奈啊。如果小艾姑姑和大娘、天辰的性命无忧的话,我是打死也不会来这里的,要是当初知道雨竹悄无声息地离我而去的话,我打死也不会来这里的。这让我想起了从前的一切,就悲从心中而生,眼泪开始流了下来。
绿桃一看我哭了,倒吓了一跳,劝我不是,不劝我也不是,着急地拉着我的手,摇了摇说:“夷儿妹妹,不要伤心了好吗?都是绿桃的错,不该说这些话,惹得你伤心。”说完,她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拥抱了下我,然后吻了下我的额头,又说道,“不要哭了,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夷儿妹妹,姐姐希望你能够坚强起来,好不好?”
我擦干了眼泪,低声说道:“绿桃姐姐,我是自己伤心而已,不是你的错,你别在意,我这是悲叹自己的命运,想想我从一生下来,还不记得事情的时候,娘亲就昏迷不醒,后来娘亲不在人世间了,爹爹因为悲伤过度,就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是在小艾姑姑和大娘身边长大的,小艾姑姑为了照顾我长大,放弃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而今的我,一听到你说这些话,忽然想起了从前的一切,便悲从心中起,故而落泪,没有你的事情,姐姐,不要自责了。”
绿桃听了我的话,长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将我揽进她的怀里,用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
我们静静站在那里,我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会儿,绿桃便放开手,说:“夷儿,一会儿吴王要见你,也许他不会让我跟进去的,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为好。”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再也没有说什么话,我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唯有我和绿桃心灵相通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她在为我担心,这就足够了。
宫里人出来了,对我一施礼说道:“夷儿姑娘,我们大王有请,请跟我来。”说完,弯着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悄悄地拉着绿桃的手,跟在宫里人的身后,向灰暗的走廊走去。
绿桃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生怕我会飞走了似的,我给予她同样的力量,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我不希望她会因为要见大王而害怕。
转过了几个弯子,走廊悠长而安静。我们围着一个亭子样的大房子走着,又经过一个空阔地带的走廊,走廊的下面是一条人工修筑的池子,池子里的水碧绿碧绿的,似乎是一片碧绿的绸缎,水中偶尔有鱼儿游来游去。
穿过这个走廊,就是向上的台阶,走完台阶,便是一条拱形的石桥,石桥的下面依然是池塘,有一些干枯的荷叶连同荷叶杆儿,露在池塘水的上面。
绿桃轻微地啧啧了两声,宫里人便转过身来看了我们一眼,那眼光是那么的冷漠,让我无法判断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才对。于是我拽了下绿桃的手,绿桃会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们就安静地跟着宫里人向前走去。
这个皇城就像是迷宫一样了,我自己不知道走过了几个石拱桥,又走了几个圆形的石门,终于来到了一处看起来很陈旧的房子前。
宫里人停了下来,我和绿桃也停了下来。
那宫里人看着绿桃说:“这位姑娘暂且留下,待着这里等着,夷儿姑娘请跟我来吧。”说完,转过身,上了台阶,来到一个紧紧关闭着的门前,然后又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又转过身去,轻轻地推开了门。然后站在一边,弓着身子,施礼道:“夷儿姑娘请进,大王在里面等着你呢。”
我转过身看了一眼台阶底下的绿桃,绿桃朝我挥挥手,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让我去,但是却提醒我要小心谨慎为好。
我和绿桃就是这样心有灵犀,这是两个苦命女人,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心灵上的慰藉。
我放心地转过身去,绿桃姐姐就在我的身后,她一直在看着我,我想,我不会害怕的。
于是我直起身子,挺胸抬头,不亢不卑地抬起脚,跨进了门槛,当我的第二只脚跨进门槛后,慢慢地向前走了两步,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黑暗多了,我的眼睛一时没法适应,我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地睁开来,这才看清了房间里的一切。
一张窄窄的却很长的卧榻,展现在我的眼前。卧榻上没有人,因为那男子就站在地上。背对着我,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长袍,很奇怪的是,那长袍明明是夏天穿。现在是深秋了,难道他不害怕着了风寒吗?
我不解地看着这个背影,莫非他就吴王吗?背对着我,是想让我主动问他吗?哼,好大的架子。我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我没有再向前走一步,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那男子似乎等不到什么,但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叫了声:“夷儿,是你吗?”
“是,大王,我是夷儿。”
那人没有再回话,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说道:“夷儿,你还好吗?”
“我很好,大王,谢谢大王的惦记啊。”
“夷儿,你当真不认识我了吗?”大王说完,微笑着转过身来,看着我,笑眯眯地又问道,“夷儿,你当真就没有认出我来吗?”
看到他转过身来,我确实惊呆了,原来他就是子成,我说为什么那衣服很熟悉的样子,声音也很熟悉,只是我不敢相信而已,因此也是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了。
“子成。怎么是你?”我惊得睁大了眼睛,大声叫道,这让我真是太意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