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境修士得以出入现实—阴影介质,得靠阴阳涛,于现实世界中捕得阳涛,达成和合律(阴阳涛自身修炼极其缓慢,与选中的修士签订和合律待该修士踏上天途便可一同升天),而后利用“阴阳涛”可以穿梭现实—阴影介质的特性,借助和合律,与阴阳涛一同穿梭,此类修士穿梭至阴影介质后,通常也会保持低调,尽量与自己的阴阳涛保持和合律状态,以保证自己的存活。
而通天境修士自不必如此,他们自身便可视做强大的阴阳涛,能够轻易手撕空间壁垒的强大存在,自如行走于阴影介质自然也是小菜一碟。
使得穆天华误入阴影介质的修士必是后者。
但这些对于穆天华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是一个凡人,而且快要死了。
弥留之际,穆天华看到了一道光芒。
一道与这片空间刺眼的月光不同,更像是阳光的光芒。
“日暮临光以寿。”
如同洪钟一般的声音在穆天华的耳边回荡,身上的沉重几乎是一瞬间便一扫而空。
后者艰难的睁开了几乎没有力气的眼皮,却只能看见一个人影——一个,如同一轮太阳一般悬挂在空中的身影。
穆天华不知道那是谁,不过他想,自己应该是得救了,被小说当中的白胡子老爷爷。
面庞有些湿润,口渴的感觉逐渐强烈,穆天华猛然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草屋之中。
透过窗子向外望去,那一轮刺目的明月依旧高悬在没有星辰的夜空之中,仿佛在时刻告诫着穆天华,他依旧没有离开这片恐怖的空间。
草屋内外犹如两个世界——屋外依旧清寂,屋内却多了不少生人的气息——床上的被褥,桌上还未抽完的半截香烟,天花板上悬下的日光灯,甚至还有一台电视正在播放着某台黄金档电视剧。
这一切处处透露着这里除了穆天华以外,还有其他人的事实。
但,人去哪了?
抱着这个疑问,穆天华尝试着从床上起身,但疲软的身体却显得并不十分支持,双脚刚一落地,一阵无力感便将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诶你小心点!我这地板是黄花梨的!”
伴随着中年烟民男子独有的烟嗓,刚刚未曾注意到的虚掩着的大门被快速推开,一名正在穿着裤子的中年油腻大叔跑了进来。
“我就去上个厕所的时间你咋就醒了;不过醒了也好,赶紧回家去,别惊动了稽查大队我还要交罚款。”
一边说着,中年大叔大大咧咧的坐回了香烟所对应的位置上,从座位下掏出一瓶啤酒,正要起开,却瞥见了穆天华那充满疑惑的眼神。
中年男子看了看穆天华,有瞅了瞅自己手中的酒瓶子。
“你也想整一口?”
……
穆天华还是坐到了桌子旁,坐到了中年男子的身旁,面前摆着一瓶已经开启的啤酒。
“得了,也算咱俩有缘,看你小子那样估计是被吓蒙了,有啥你就问吧,不过提前说明啊,补偿款没有。”
中年男子给自己猛灌了一口酒,顺手夹了两口桌子上仅剩不多的凉菜。
许久。穆天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巍巍的问道:“这是哪?”
“得,半天憋出仨字儿。”中年男子一口蒙完瓶底的酒,又从座下掏出来一瓶,大拇指在盖底轻轻一翘,瓶盖便准确无误的飞进了垃圾桶当中。“这儿,按行里的说法叫阴影介质,用老话里头叫地狱,阴曹地府。”
“那……那我。”穆天华吱唔着,疑问在脑海中盘旋,那个令人忌讳的字不断地在脑海中浮现,但他却始终无法说出口——他害怕,那就是事实。
“没死。”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咋这磨磨唧唧的,都说了那是老话里头说的。”
再一次吨了一口手中的酒,见穆天华迟迟不做声,中年男子也是干脆——或者说是烦了,一股脑说道:“你应该是跟着我开的‘门’进来的,好像手劲大了点,‘门’开的时间久了点,你小子也是有点倒霉,这大半夜的还能走这种小道,就顺着门就进来了。”
“咕噜,哈!”又是一口猛灌。
“你小子也是运气好,进来那会儿我还没走远,不过运气也就到头了,你踏出去的那一脚可牛逼了!方圆百米的阴阳涛都被你这一脚生人气给吸引过来了。要不是老子跑得快,你小子估计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咕噜,哈!这酒真够劲。”
“那我,还能回去吗?”稍稍恢复了点精神,穆天华壮着胆子问道。
中年大叔正闭眼灌着酒,闻言睁开了一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穆天华。
那直击心灵的目光,让原本就因阴阳涛袭击的穆天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想啥呢小老弟。”中年大叔放下酒瓶子。“真是小说看多了吧你。这地界其实就跟现实世界隔着一堵墙,撕开就能过去了,况且我刚刚也说了,这里是有稽查大队存在的。你就理解为外头的治安大队就好了,他们可不会允许这里有凡人存在的,太丫的危险了。”
“这样……”
原本脑海当中的幻想又一次被打破,穆天华这才明白了一个道理:谁说修仙这东西一定是神神叨叨的?
“咋了,能回家还失望了?想学修道啊?感觉现实世界很枯燥啊?”中年大叔脸上挂着有些看透了一般的微笑,细细的打量着穆天华。
“啪!”
一声脆响,让中年男子意想不到的是,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求仙师收我为徒。”
穆天华就这么做了今晚最干脆的一件事。
他就这么跪下了。
“哦哟呵。”
中年男子的脸上笑意尽显。
酒瓶空了。
黄金档电视剧也结束了。
香烟烧到了尽头,只留一截烟蒂还架在烟灰缸上。
草屋中已空无一人。
只有刺眼的月光依旧。
“那个杀手为什么还没找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啪!”
大都郊区,一栋豪华的别墅内,正有人在大发雷霆。
一名从面容上看已有五十多岁的睡衣老者翘着二郎腿对着面前站着的四名西装手下怒目而视,地板上,是破碎的玻璃杯。
“对方放出话!七天之内要取我项上人头!结果什么资料都有了你们找了三天就告诉我一句找不到?!”
“老板,他的行踪实在是太诡秘了。那晚我们只看见他进入到了阴影介质,然后就......”
站在最左侧的西装手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句。
下一秒,便轰然倒地;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仔细望去,完整的西装下,胸腔已经被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其中本应猛烈跳动的心脏竟不翼而飞。
“把他处理掉啊,愣着干嘛!”见其余三人都被震在一旁,老子并无什么好脸色想要给他们看。“一群拔都(方言)。”
听到老者的催促,三人这才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将倒地的那“物什”快速的清出了别墅内,顺便擦干净了地板上从西装内渗出来的血迹——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因为上一个提出异议的人如今已经躺在地上,准备被送往火葬场或是乱葬岗;当然,结果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