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月神双剑

若是放在以前，三日的时间对唐三几人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实在算不上什么，可是眼下，在沧月宫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戴沐白陷入奇怪的沉睡之中无法苏醒，并且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心跳和呼吸都在减弱，怕是在没办法唤醒他，就可能永远沉睡下去了。

自从踏入这月灵岛之后，众人就没有休息过，尤其是朱竹清更是不眠不休地守在戴沐白身边，无论大家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寸步。眼下这般情形，史莱克七怪的其他人也同样忧心忡忡，整整三日都聚在一起，半分也平静不下来，跟不要提修炼这回事了，整个房间的氛围一直处于紧张焦虑中。

每日的固定时刻，丑琼都会将饭菜送到房门口，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开门的人是朱竹清，她的脸色有些不好，但是还是强撑着精神。

“少主。”丑琼冲着朱竹清点头致意，看她的模样已经是做好准备了。“丑琼供奉，我已经准备好了，请你带我去见月神前辈吧。”“少主请跟我来。”

丑琼引着朱竹清出了沧月宫，一路上朱竹清一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按照戌灵所说，月神神殿就坐落在沧月宫的背后，可是眼前的路却离神殿越来越远了，“我们不去神殿吗？”“回少主，艾露恩大人在另一处等着您。”

两人来到一处花园之内，丑琼停在入口处，示意朱竹清自行进入，朱竹清点了点头，小心地向内走去，眼前的一切让她有些震惊，此处确实是美不胜收，馨香馥郁，可是和她一路上在月灵岛的所见所闻比起来实在是太过普通了，此处的花草没有任何灵力，就是最普通的花卉，整个空间毫无特点，不客气地说就连星罗帝国皇宫里的花园都比此处强上不少。

朱竹清继续向里去，花园的中心位置有一处亭子，是用普通的原木建造的，淡黄色的无名小花顺着柱子蔓延而上，看起来十分简朴自然，亭子内早已有人等待在那里，她一袭紫粉色的渐变长裙，紫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自然垂下，原本还是晴朗的白天在一瞬间就被银色的月光所笼罩，在亭子周围投上了一层银白。

看清对方，朱竹清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问候，“月神前辈。”艾露恩站在亭下，整个人曼妙冷艳，面容冷淡的她在看到朱竹清的时候微微有了些松动，“竹清，你过来。”艾露恩唤着朱竹清的名字，她慢慢走进亭子中，站在艾露恩面前，丝毫不敢轻易直视对方，就这么站着，朱竹清也能感受到她超脱凡尘般地遗世独立，如同月亮般的皎洁不染，月神之名，恰如其分。

“抱歉竹清，神界出了些事情，你来到这里我也没第一时间来见你。”艾露恩声音十分轻柔，朱竹清全然没有想到向来言语冷淡的月神前辈居然会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说话，这让她忽然有些受宠若惊。

可是想起沉睡不醒的戴沐白，朱竹清的神色又淡了下来，她看着艾露恩，语气里带着几分央求，“月神前辈，沐白他不知什么原因陷入了沉睡，请您救救他。”

“我救不了他。”

艾露恩的一句话让朱竹清的心如坠冰窟，整个身子都僵在原地，“您也救不了他，怎么会呢？您不是神吗？”

“竹清你要是到就算是神也不是事事都有能力做到的，不过你也不要担心，等到你的月神传承结束戴沐白自然会平安无事。”

等到月神传承结束，无论结果如何，芙蕾雅一定会让戴沐白苏醒过来，只是他能否还能和最初一样保持心中的情感，连她也不得而知。

可是这句话在朱竹清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难道真的让胖子说对了，是自己成神之后才能救他吗？想到这里，朱竹清的眼神里有重现了光彩，她重重地点头，“前辈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传承的。”

“好，既然你有心就好，那么现在我来问你，子月留给你的问题你可想清楚了，看到了我的往事，你是否还相信若是某一天在你和他的利益之间他会选择你？”提起那段往事，艾露恩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那是她心底埋藏着得回忆，若不是子月自作主张告诉了朱竹清她们，艾露恩本也不必这般多此一举。

那日和子月的对话，也让艾露恩心中多了些思虑，子月的话不无道理，她也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选择的传承者被戴沐白给毁了，而且这小子还是戴尔斯的后代。

“我相信。”朱竹清的话铿锵有力，没有一丝犹豫，那澄澈纯粹的眼神让艾露恩为之一怔，明明只是一句轻而易举的话，却让艾露恩切身感觉到朱竹清的态度。

事实上，艾露恩在此之前早已经预料到了朱竹清的回答，甚至想好了该如何回应，什么“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是这样想的可是你敢保证他也是这样想的吗”“说起来简单，等到真的将利益摆在他面前，他可还会坚定地选择你”等等等等，以艾露恩自身的经历，她可以说出好多来反驳朱竹清。

可是当真的面对朱竹清的时候，艾露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明明这么弱小的存在是如何能说出这么有力量的话语？她的目光竟在这一刻和月亮产生了共鸣，却又不同于月亮的孤冷。

她，是清冷而滚烫的。

“我相信，我一直相信着他，他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前辈您想要的答案，可是这就是我的真心话，如果我的回答没有达到前辈的预期，那我也无能为力，毕竟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朱竹清的话完全是真心诚意的，从星罗到天斗，从海神岛到月灵岛，这一路走来，不只有兄弟姐妹陪在身边，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右手边一直是他的左手，这才是让她真正坚持下来的理由，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看着眼前坚定决绝的少女，艾露恩突然多了几分无所适从，她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子月对她的考验还是她对自己的考验，这万年没有波动的心在这一刻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自己当年有像她这样的去相信对方吗？

“你通过了，你有资格接受我的传承。”“什么？”朱竹清根本没有想到，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月神传承在这一刻止步的想法，她真的不知道艾露恩想要听的究竟是什么，她必须承认在知道听到艾露恩说成功传承月神之后就能救戴沐白的时候，她的坚持真的有松动过，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就顺着对方的态度说下去，怎么样也要先把握住成神的资格才行。

可是她做不到，当她张嘴的时候，当她的脑海里回忆起与戴沐白相处的点点滴滴的时候，她真的说不出来那样的话，就像她说的那样给你，她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更不能为了所谓的传承去抹杀戴沐白对自己的爱意，这是对他的侮辱。

艾露恩抬脚走出亭子，斑驳的月光投在她的身上，模糊了她的面容，此时的她高贵得如同雪山上亘古不变的圆月，无与伦比的尊贵纯洁。她左手一松，手中的月神权杖自行飞到空中，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着似是在吸收着天地灵气，随后权杖周身都被紫金色的神力包裹，就在这夜空之下一分为二，化作两个光点朝着月神山俯冲向下。

朱竹清感叹着眼前这庞大的力量，她的视线从刚才就再也没有移开过，这就是月神的力量吗？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神力的表露，朱竹清也十分清楚地感觉到在权杖升空的瞬间，整个花园乃至整座月神山都陷入了层层叠叠的空间乱流之中，无数个小空间在权杖周围围绕着。

紧接着一声震天彻底的巨响，让月灵岛都发生了猛烈的摇晃，艾露恩手指轻抬，朱竹清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朝她飞去，两人一起升到数万米的高空之上，原本高耸挺立的月神山赫然出现了一个深达万米的幽谷，其中赫然插着两把巨剑。

朱竹清倒吸一口凉气，这边是空间之力的运用，整座月灵岛的地层也不过几百到几千米深，眼下却是分明出现了一个万米深的深渊巨坑。更让朱竹清头皮发麻的是位于其中的两柄巨型剑刃。三分之一深埋土中，另外三分之二的剑身却是和月神山一般高。

一把剑通体为墨色，上面布满了紫金色的火焰纹路，月光在剑身之上游荡着，将无数花纹点亮，若是一直注视着就会感觉，此剑如同漆黑的夜幕一样闪耀着无数的璀璨星子。

这把剑朱竹清是认识的，当初在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上，对阵火神龙时，她曾经也召唤出过这把剑，月神前辈甚至还在人间现身，她记得这把剑叫做暗月太阴剑，掌握的是太阴真火的力量，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那把剑幻化到手中，两相对比之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当时的自己不知怎么做到的胡乱竟然唤出了暗月太阴剑，朱竹清心中甚至有几分窃喜，可是现在当她亲眼见到这柄剑的本体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手中的这把剑实在是太过可笑了。她连忙将剑收起，继续去看另一柄剑。

艾露恩轻笑着扫了一眼朱竹清的小动作，并没有多说什么。

另一把剑则是通体银白，和暗月太阴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闪着璀璨的金光，缥缈而轻柔，剑柄上还有一块雕刻成月牙形状的宝石，其上金色光晕氤氲，与她们刚进入月灵岛时看到的银月所差无几。

朱竹清久久注视着双剑，心底充满着激动和震撼的同时却也泛起了几分担忧，不要说双剑剑身上释放出的神力，只看它们这样巨大的体积，就已经给她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了，难道自己的考核就是要拔出它们吗？

朱竹清眼下真的是没有这个信心。

“这一对就是我的神器，月神双剑。”艾露恩的声音如同清冷的泉水一般冲击着朱竹清的心灵，将她从内心的慌张之中拉回现实。

“左边那把你应该比较熟悉了，是暗月太阴剑，掌握的是太阴真火的力量。”艾露恩手心之燃烧起一团紫黑色火焰，朱竹清静静地注视着，却感觉周围的温度在瞬间冰冷起来，她下意识看向脚下，月灵岛依旧是从前那般鸟语花香，并没有任何变化。

“这便是太阴真火，乃是极阴之源，虽为火焰却寒冷异常，是专门针对元神、灵魂等虚无精神体进行攻击的，你感觉到寒冷，是因为你现在还是人类，你的灵魂受到了太阴真火的影响。等到日后你继承了我的神位，自然能够掌握它。”

艾露恩将手中的一团火焰熄灭，朱竹清却没有立刻缓解，那股冰冷刺骨的力量和三哥的修罗领域有些类似，不过却是真真实实的对灵魂进行伤害。

“暗月太阴剑是第一任月神的神器。”艾露恩的语气似有怀念，“您是说斯佩罗前辈吗？”朱竹清小心地开口，“正是，你应该是在我的记忆中知道他的吧，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就算是我修炼至今，也比不上他十分之一啊。好了，话题有些扯远了，右边那把剑叫做幽冥吞噬剑，是我的第十一魂技幽冥空间吞噬所化，神界有很多神祇都会选择在实力晋升到神之尊时候将自己的魂技实体化，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实力，若是你日后也达到了那样的实力，也可以选择重新打造神器。”

朱竹清听着简直是心惊肉跳，目前来看能够成神就已经是她的世界观里最厉害的事情了，哪里还能想得到在突破神之尊的实力后居然还能将神技实体化，作为武器使用呢？

看着朱竹清呆愣的模样，艾露恩笑了，和万年前的自己一样，她第一次见到斯佩罗地时候也是这般不可置信，可是她却自认为比斯佩罗做得好很多，最起码她没有直接拿着一柄暗月太阴剑将一连十几座山都给焚烧殆尽了。

“这座月灵岛就是我用这把幽冥吞噬剑开辟出来的，又有生命女神帮忙，这岛上的万物才渐渐有了雏形，后来我将月灵族迁入过来，经过历代精灵王的修补和巩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眼前的景象再加上艾露恩的介绍，朱竹清的信心越来越被瓦解着，原本信心十足的她突然就对眼前的两把巨剑束手无措起来。

“你猜的没错，这便是留给你的第七考，拔出月神双剑。”

纵使朱竹清已经猜到了，可是当听见艾露恩这么直白地告知时，还是从心头涌出一股无力感，这样的两把巨剑，自己该怎么拔出来呢？难不成也是要用空间之力吗？可是自己并没有达到月神前辈那样的高度啊。

艾露恩向前跨出一步，从眉心之中引出一黑一白两条光线来，在空中折叠蜿蜒，一直向下延长连接在两把剑之上，她双目紧闭，面上似是不忍，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微微用力，抬手将两条光线扯断，深谷之中的巨剑似是感受到连接的断裂，“嗡”地一声，发出厚重的剑鸣声，气浪直冲着四面八方而去，纵使朱竹清远在万米高空，也被气浪震得站不住脚。

艾露恩的眉宇间带着几分哀伤，她轻轻说道，“我已经切断了月神双剑上属于我的印记，现在这两把剑不再属于我了，只属于月神的神位，谁能成为下一任月神，谁就有资格成为这两把剑的主人。”

“月神前辈...”朱竹清张张嘴想要安慰艾露恩，却被她摆摆手打断了，她重新睁开眼，恢复了平日里的淡定从容，“只要准备好了，大可以自行来到这里，我在你身上留下了我的神力，只有你才能看见月神双剑的所在，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今日，就先这样吧，我，想回去了。”

朱竹清微微侧身，艾露恩离开了，她背后自行张开了三对紫金色的翅膀，月神双剑似乎受到了感应，和朱竹清的翅膀相互辉映了一下，不过由于光芒实在是太微弱，就连朱竹清本人也没有发觉。

此时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艾露恩身上，看着她离开时的样子，朱竹清有些心疼明明前辈是不忍心的，为何还要选择传承呢？

先前八人在晨曦森林时，植物之神齐竹儿曾经跟他们介绍过，神界的神会选择传承，其原因大约有三，第一种便是如同海神和修罗神那般，觉得神界太过孤独；第二种呢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不过这种传承大约都是神界的秘密，齐竹儿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种情况；第三种就是像食神和九彩神女那样的神仙眷侣，不想独自居住在神殿中，而是日日待在一处。

后来在和千钧降魔两供奉大战的时候，戴沐白体内的雷炎暴龙参暴走，差点要了戴沐白的命，后来不知怎的，天雷入体，不仅平息了雷炎暴龙参的狂暴，甚至还让戴沐白获得了狂兽之神的传承，现在想来这应该就属于第二种情况吧。

月神前辈显然不是第一种，光看她切断联系时的模样朱竹清就能看得出来，可是到底属于后两个的哪一种呢？朱竹清又想起艾露恩临走前的那副面容，实在是完美到没有任何感情，朱竹清根本读不出任何东西。

朱竹清低头看了一眼似是在召唤自己的月神双剑，深深叹气，“还是先回去和三哥他们说一下吧。”

她还需要回去做些心里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