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劳伦的怪心情(4)

一月是一片天寒地冻,伍德从家里回来后,对学业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动力,因为在家里他爸爸一直惹火他,而他妹妹花在玩游戏机上的时间远大于跟他聊天。受我之托,伍德去拜访了我妈妈,他觉得她气色不大好。妈妈托他带了一封信和一份圣诞节礼物给我。

亲爱的:

我知道你工作缠身,别为此懊恼,圣诞节晚上我有点累,很早就睡了。花园和我一样,在冬霜中沉睡,树篱都被染成了白色,这景象如此优美。邻居送了我很多木柴,多到足以撑过围城之战。夜晚,我燃起壁炉,看着炉膛里噼啪作响的火焰,想着你,想着你紧凑的生活,这勾起了我很多的回忆。你现在应该更能理解,为何我当年总是精疲力竭的回家,而我希望现在的你能够原谅我,因为曾经有那么多的夜晚,我完全没有一丝力气来和你说话。我很期望能常常看到你,也很想念你在这里的时光,但我又为你所完成的任务感到骄傲又欣喜。我会在初春来临时去看你,虽然我答应过你二月就会过去,但有鉴于这持续的严寒冬霜,我还是谨慎为上;我可不想为了让你感动而变成跛脚病患。如果你碰巧可以休几天假——虽然我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不可能,但那样的话,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妈妈。

眼前是美好的一年,六月你即将毕业,然后开始当实习医生,虽然你比我更清楚这件事,但光是写下这几个字,就让我十分骄傲。为此,我可以抄写同样的文字上百次。

那么,祝你有一个美好而又幸福的一年,我的孩子。

爱你的妈妈

附:如果你不喜欢这条围巾的颜色,没办法,你也没得换了,这是我为你织的。如果围巾有点松垮垮的,那很正常,这是我第一次织也是我最后一次了,我痛恨编织。

我拆开了包裹,把围巾围在了脖子上,伍德立刻嘲笑我。围巾是藏蓝色的,一端比一端宽大的多,但一围上就看不出来了。这条围巾,我戴着它度过了整个冬天。

劳伦在一月第一个星期的最后几天现身。我曾每晚在她值班时去找她,却从未在那里遇到她。这次是她到急诊部来看我,也是她回来的当天,她一身被晒黑的皮肤和她脸部周遭苍白的皮肤极不相称。她说她前阵子需要去透透气。我带她到医院对面的咖啡店,一起在重回工作岗位前共进晚餐。

“你去了哪里?”

“如你所看到的,去晒太阳。”

“一个人?”

“和一个女性朋友。”

“谁?”

“我也有一群童年密友好吗!你妈妈好吗?”

她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般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话,突然,她把手放在了我的手上,坚决地看着我。

“你和我在一起多久了?”她问我。

“干吗问这个问题?”

“回答我。我们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我们双唇初触的那天,是我在你值班时去看你的时候。”我毫不迟疑的回答。

劳伦看着我,一脸抱歉。

“还是我在公园请你吃冰激凌的那天?”我接着说。她的脸色变得更沉了。

“我在问你日期。”

我需要思考几秒钟,但她却不给我喘息的余地。

“我们是在两年前的今天。你甚至根本不记得。我们已经两个星期没见,却在医院对面这个破旧的小店里庆祝我们的两周年。我真的无法时而当你最好的朋友,时而当你的情人。你已经准备好了为全世界,甚至是为了早上才刚刚遇到的陌生人而奉献,而我,只是在你迫切需要时才会想起的人,我就像是一座灯塔,在黑夜里为你指引方向。可是一到了白天,你就会根本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你这几个月对于伍德的关心,远比两年来对我的还多。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都已不是在学校操场放纵青春的孩子。我只是你生活里的一个回忆,你却在我的生命里占有重要地位。如果我只是个单纯的过客,为何要让我闯入你的生活?我千百次想过要离开你,但仅凭一己之力我做不到。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们完成这件事,或者,如果你相信我们之间还有共同分享的地方,即使只是时间问题,就为我们找出方法来继续这段故事。”

劳伦起身离开。透过玻璃,我看到她站在人行道上等着绿灯。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她竖起大衣上的衣领,而不知为何,这个无意义的小动作却让我该死的想要她。我掏空口袋,把钱扔在桌上付账,着急地冲出去追上她。此时正值红灯,我闯过了人行道,听到身边的车辆在我耳边响起刹车的摩擦声,以及司机探出头来的谩骂声,我不顾这些外界的情绪。我来到了马路对岸,此时蒙蒙细雨已经转为了春季罕见的大雨。我们在冰冷的大雨中拥吻,在亲吻中,我为对她造成的伤害致歉。而我又如何能知道,我接下来会同样的伤害了她,并再度为此而向她道歉。不过我当下完全没有预料到,我对她的渴望是如此的真切。

一支插在漱口杯中的牙刷、两三件柜子里的衣物、一个床头闹钟、几本随身的书,我把套房留给伍德,就此搬进劳伦家。我每天还是会回我的家,只是去看一看,就像水手会回到码头巡视缆绳一般。我每次都会趁机到楼上走走,维多利亚的反应可爱极了,我们聊天时,她会滔滔不绝的说着我们的童年回忆,这让她很开心。我先前曾委托伍德,帮我照顾好楼上的一位老朋友。所以我不在时,换他帮忙照顾维多利亚,确保她什么都不缺。我不知道当伍德看到如今的维多利亚时是做出何等的反应,也许和我一样吧。

一天晚上,我们偶然同时出现在维多利亚家,她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颇为惊人的观点:“与其生孩子,再尽力把他们养大,还不如领养成年的大人,至少知道自己是在跟谁打交道。像你们两个,我立刻就会选择领养你们的。”

伍德一脸惊愕的看着我,而被他的反应逗得乐翻的维多利亚接着说:

“别假了,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的父母有多令你恼火吗!那么,为什么父母无权对他们的下一代有着同样的感觉呢?”

伍德愣住,答不出话来。我把他拖到厨房,偷偷跟他解释着维多利亚有着独特的幽默感,这不应该怪她,她因悲伤而日渐憔悴,面对如此沉重的悲痛,她徒然用尽千方百计想与之相处,甚至试着去恨,但全都枉然,她对儿女的爱太深,也不想去做和她父母与安德鲁一样的不负责任的人,所以她因为自己怀孕并且摔倒的这段时间而悲痛,更因为她的家人自始至终没有前来看望她而感到失望。

这个秘密并非维多利亚亲口对我吐露的,而是某个早晨我去看她时,她刚好看完了一本心理学的书籍,她想试着从我的表情里读懂一些我内心的想法。但可笑的是,她并没有读出我内心的想法,而我又偏偏注视着她的眼睛,偷走了她的另一段回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