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出生之地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转眼就到了三月一日,按照惯例,阿木又该进山打猎了。

于是阿木早早起床,先将两个大水缸打满,阿玉也一如既往开始准备起早餐来。

“娘,我今天就准备进山了,只要天气好,我天天晚上都会回来。地里面你随便种点什么都行,别累着了,反正我们也吃不了多少,还能拿钱去买。木柴我会顺道捡些,你不用管……”等早饭快吃完的时候,阿木才低声对母亲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话。

本就心不在焉的阿玉一听,当即放下碗筷。她略作踌躇后,盯着桌上的饭菜道:“今年我不种东西了,你也别进山打猎了。你太姥姥既然已经走了,这里也就没什么好牵挂的……”

“娘……”正埋头吃饭的阿木大吃一惊,望向神色复杂的母亲,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而且他也弄不明白母亲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想带你离开这里。”阿玉回视着儿子,眼中透出坚定。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阿木叨念了两遍,转而问道,“那我们去哪呢?”

“去你出身的地方!”阿玉很干脆地回答道。

“我出生的地方?”阿木更觉得疑惑。

“没错,就在摩苏利尔国的卫安城。我们往东北方向走,穿过帕西提亚国的南边,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可以到那!”阿玉解释道。

“卫安城?”阿木微微皱着眉头,隐隐乎乎记得师傅在教自己周围国家和城市的时候有提到过这个地方,但具体的自己却记不清了。

“我在那里能找到活计,你也不用漫山遍野的跑了,到时候随便做点小工也能衣食无忧。你要想上学的话,等过两年攒些钱也行。”阿玉满怀憧憬地继续说道,带着些蛊惑的味道。

阿木听完看了看阿玉,又仔细想了想道:“娘,我听你的,可是我有些舍不得师傅,他年纪也大了……”

阿玉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对此早有打算。她拿出一把钥匙,推到阿木面前,然后说道;“你等下去把这钥匙交给老先生,请他到村子里来住。李村长会好好照看他的。”

“哦……”阿木将钥匙攥在手里,点了点头,住在村子里确实要比住在山上方便多了。

“娘,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呢?是不是也要走路翻好几座山?”阿木紧接着又问道,他想起了自己前年同师傅翻山越岭去找貂时的情形。

“不用,沿途只有两三座山,而且都是可以过马车的。我们准备好过几天就可以动身,带时候先去镇上找个商队,然后掏点钱跟他们结伴而行就好。”阿玉说道。

“哦,那我吃了饭就去跟师傅说吧。”阿木答应道。

“嗯,猎打不打都行,晚上早点回来。”阿玉见状暗松一口气,重新拿起碗筷。

“知道了,娘。”阿木埋头继续吃饭。

十几分钟后,阿木离开了村子,他一路上低着头,走得很慢,初春的景色无法吸引他的目光,淙淙的泉水也无法让他从思绪中剥离。

这四五年来阿木可以说是与大山为伍,熟悉这里的条条道道、沟沟坎坎,熟悉这里的兔子、麂子、野鹿、野猪。

正是日渐纯熟的狩猎技艺,让阿木获得了自信,给家里改善了生活,体现了自身价值。

可听母亲刚才的意思,自己以后或许再也不用打猎了……

卫安城,自己出生的地方,但听起来却多么陌生啊!

自己走后,师傅肯定会不习惯吧,他是不是又会变成以前那冷冰冰的样子。

不对,他跟李村长关系好,可以经常找李村长聊天,住我们家或者住村长家,这样他就不会像之前那么孤单了。

可是,自己该怎么开口呢?连自己都觉得太过突然,更何况师傅他老人家呢。

阿木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木屋前,但他并没有上前敲门,也没有出声,就真像木头一样立在那。

“来了不往进走,傻站在门口干什么?等我专门出来请你吗?”没过两三分钟,门咯吱一声开了,熟悉的声音将阿木拉回了现实中。

“师……师傅,我……”阿木定定地看着站在门内的宇文拓,却说不出下文。

“嗯?”宇文拓见状略一皱眉,迈出门外,顺手将门带上。

“走,跟我一起去转转吧,难得今天是个好天气。”宇文拓说着就与阿木擦肩而过,向着深山走去。

“好……”阿木急忙答应一声,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后阿木突然停了下来,先是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柴房,然后又望向空手而行的宇文拓。

阿木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加快脚步跟上了已经走远的宇文拓。

一路上,宇文拓走走停停,欣赏着春日美景,阿木随着宇文拓的目光四处张望,原本紧绷的神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说吧,什么事?”在走了一段路后,宇文拓头也不回地问道。

“师傅,我……”阿木虽闲踌躇,但还是将母亲早餐时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宇文拓。

宇文拓静静地听着,脚步有轻重缓急的变化,还短暂停下了两次,但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也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于是,阿木说完母亲要带自己离开的事情后,接着又开始说自己的想法,他舍不得宇文拓,他很感激宇文拓,说着说着阿木就说到了这些年狩猎经历,说出了很多他以为宇文拓不知道的事情……

时间越说越往前,阿木说到了那个难以忘却的冬天,自己严重烧伤不想活了,但万爷爷却突然出现,救下了自己,他没有带自己离开,却指点自己来找师傅,而自己也因此多陪了太姥姥这些年……

阿木说得热泪盈眶,不住地摸着眼泪,直到实在没什么说的,才停了下来。

这近一个时辰的倾诉,更像是一种长久压抑后的发泄。宇文拓的角色,也仅仅是一名安静的倾听者。

不知不觉间,前面的路也走到了尽头,宇文拓带着阿木站在了一处高耸悬崖边。

放眼望去重峦叠嶂,曲曲如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