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节将至,唐小龙思乡念父心切,带着姜晓和张浪一路快骑,奔向开封。
开封城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熙熙攘攘的人群,繁荣兴旺,不下川蜀。
唐小龙推开院子门,看见唐贤一个人吃着年夜饭,不禁心头一酸,道,“父亲,我回来了。”
唐贤微微点头,看不出多大的喜悦之情,起身道,“跟我来。”
两人去了唐家祖庙。
唐家祖庙里摆放着许多牌位,老祖先可追溯到东汉末年。
王朝更替数家,唐家却从未断代。
唐小龙走向前,先烧了三炷香祭老祖,又烧三炷香祭唐郭氏,他的母亲。
牌位上雕刻着,唐郭氏,生于1582年3月2日,逝于1609年8月15日。
“跪下。”唐贤道。
唐小龙默默跪在蒲团上。
“小龙,你让我越来越感觉陌生,我真是后悔,当初剑门关应该带你离开。黑狐王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甘做这大不韪的事。”唐贤语重心长道。
“父亲,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多问。”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再回川蜀,留在我身边,不要再参与黑狐王的造反。”
“父亲,我不想欺骗你,不仅仅是黑狐王想造反,我也想造反。”唐小龙平静道。
唐贤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唐小龙,曾经唐小龙向他请援,让他提供一些贤才进川做官,他派人过去了。
派过去的人反馈消息,天地会日益壮大,屯兵二十万,买通川蜀所有官,图谋不轨。
赵佑良告诉他,天地会就是蜀地黑白两道合力打造的产物,唐小龙在里面做事积极无比,全然不是打工仔的态度。
“小龙,我从小让你读四书五经,是让你尽忠报国,为国献力,不是让你做反贼。”
唐小龙道:“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我虽生如蝼蚁,却当立鸿鹄之志!”
唐贤怒斥,“我唐家满门忠烈,先为官商后为官,皆是受圣上青睐才有今日,你食国饭,享国之太平,如今却要做如此逆天之事!”
“你真是不忠不孝!有何颜面面对唐家列祖列宗?”
唐贤觉得话说得太重,他一时之间真的难以接受,这才过去一年左右的时间,人长变了,心也变了。
摊开手,强颜欢笑道,“我听说你在川蜀买了许多官,县官,通判,典狱吏等等,连知府赵佑良都对你唯命是从。是因为离开开封后,发现你以前的文人梦被脚踏,寒窗苦读抵不过一箱银子,所以你怨恨朝廷,只是耍小孩子脾气,是吧?”
唐小龙低着头,哪里不知道唐贤的感受,道,“父亲,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玻璃心。”
“但我从这里看到了大明腐朽败坏,肮脏不堪,摇摇欲坠,此时犹如大秦胡亥时,东汉刘协时,大宋赵昺时,大明将亡,中华将易主!”
“北方鞑子兵强马壮,虎视眈眈我国疆土,终有一天,鞑子会攻破雁门关,侵占我国山河。”
“难道我要亲眼看着中华大地换异族领袖?我虽身卑,却也不愿看到烽火乱我山河,鞑子屠我民族!”
唐贤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这时才醒悟,他真不是一时兴起随便玩玩,而是心有大志。
他愧疚,爱妻死了,多年来,无人陪他,对他的关心太少,竟然不知道他的思想如此成熟,还以为他只是一个孩子。
他本来就是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人。
唐贤陷入回忆:唐小龙出生后就非常特别调皮,特能折腾,唐郭氏性格温柔,对唐小龙管教上并不严厉。
唐小龙五岁,还厚颜无耻去泡女澡堂,六岁,带着洛亲王的儿子,刘尚书的儿子,张将军的孙子进红楼点了七个妓女!!!
唐贤知道这件事后,连夜从京城回开封执行父亲的‘棒下出孝子’教育方式,杜绝他的一切社交,生怕带坏人。
年纪轻轻就具备了开封第一纨绔公子的潜力,成了江湖侠客惩奸除恶,打抱不平的对象。
好在教育及时,唐小龙洗心革面,从新做人,走向文学道路,一副要成为文学家的样子。
七岁那年,唐贤在中秋晚会给他筹备了一个儿童作诗专区,特地从京城回来见证儿子的成长,结果听他诵了一首《再别康桥》,大叹,废了!
那一天,唐郭氏溺水而亡。
辞官,专心教育儿子,四书五经让他使劲背,什么散文诗教父一边去。
唐贤从回忆中走出,“小龙,你真的下定决心要造反吗?”
唐小龙调侃道,“我不造反你养我啊?”
“我养你啊。”
唐小龙收敛起开玩笑的心思,说,“父亲,我已经无路可退,也不想后退。人这辈子应该轰轰烈烈的过,为了心中所想燃烧一切,”
“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你不要试图劝我,我这次不会再为你改变,曾经我想宣扬白话文,做散文诗教父,你要我背那些我一点也不喜欢的四书五经,我背了,背得滚瓜烂熟。但是你看这四书五经不值一箱黄金。”
“可我还是听你的话去做了,我十二岁时,科举要考的书我全背熟了,你又要我弃文从武……”
唐小龙陷入回忆:上一世,他身染重病,父母弃他而去,在社会爱心机构下混进大专,不思进取,混吃等死。
这一世,没想到生在官家,投胎投得好,思想并未改变,就想着享受生活,为所欲为,反正唐郭氏也不凶人,天天到处欺负人!
最后在唐贤的严厉教育下,开始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断绝社交后,每天就像坐牢一样,除了那年中秋晚会出去骚了一次,诵了一首《再别康桥》,之后的日子都被迫宅家中。
重生之后,本身思维开拓,唐家的基因也非常好,相互弥补,没有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渐渐打开认知,渐渐提高智商。
所以唐小龙智商蜕变,前世思考不出的东西这一世却能思考出来,记忆力非常好。
毕竟这辈子投胎投得好,老天爷厚爱,唐小龙也不想浪费人生,为了这辈子活出名堂,不再像前世一样消极,混吃等死。
做文学奖,便想在古代开辟散文诗,做散文教父,独一等!
后来被唐贤担心这样搞下去,以后找不到工作,被强行背四书五经。
唐小龙觉得无所谓,顺应时代,又走古文风,凡事都会做到极致,对自身要求非常苛刻。
十二岁时本觉得这身才华考状元没问题,结果唐贤又让弃文从武。
当时唐小龙心态都炸了,浪费这么多年时间,老花眼镜都戴上了,结果不要学文了。
最终,还是学武了。
唐贤语重心长道,“都是父亲的不对,但我希望你再听我最后一次劝。”
“我不听!”唐小龙撇嘴,又道,“乱世已至,人人皆可称王,到时我做皇帝,你做丞相!”
唐贤脸色一变,转身开始寻找东西。
“丞相你找什么呢?朕帮你找。”
唐贤找到戒尺,毒打了唐小龙一顿。
最后认真道,“太子是一个好皇帝,他非常贤明,会是大明的希望,他会让大明重新活过来,会使大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你看,他不是击退鞑子了吗?他可以守护大明,你要相信他。”
唐小龙反驳,“征三饷就是他和信王搞出来的策略,做这么蠢的策略能是好皇帝?还有现在世道官风腐败,阶级矛盾严重,贫富差距悬殊,这会是好皇帝?”
唐贤道,“他还没有上任,什么也没有做,这些问题都是曾经的皇帝造成。人会改变,就像你一样,曾经不也是气得我想把你打死吗?你应该信任他,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唐家四代为官,怎么可以出一个反贼啊!”
“如今他要登基了,你明早就出发,你与他曾经也经历过生死,找机会与他聊聊,你会发现,他真的可以做一个好皇帝,可以保护大明,守护天下百姓,相信我,好吗?”
唐小龙看着唐贤那认真的表情,最终沉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