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味道,闻过吗?
腐臭吗?反酸吗?感伤吗?
谁知道,劫一郎见过一次。他躺进了急救室,本来在透析,两小时后没有了心跳。人死去了,他的家人把棺材也抬进了医院。劫一郎距离那个死人有几米的距离,护士们平静的处理着死者,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的平静。令人相信没有人死去一般的平静。据说,人看见自己的同类死去会产生一种恐惧感。
治疗台上的人去逝的很平静,连唱几句诗歌、几句遗言也没有。
坐在分隔治疗区的半堵墙,少女摇动着双腿,她的腿上穿着白色的丝袜。黑色鞋子、白色丝袜、黑色裙子、白色衬裤。
“看了哦,白色的。”劫一郎先打了声招呼,不小心看见的。
双腿交叉,少女撑着脸问:“现在呢,你个色鬼?”
“还好吧,你的纯洁让人不容起色心。知道吗,只有那种想让男人进入她身体的女人,才能引起色心。”
“未免懂得太多了吧,这么说你起过色心?”少女很是玩味的琢磨着他的话。
处于平行时空的对话,似乎无人听见。护士平时是不让患者以外的亲属进入治疗区的。护士见到有人坐在分区台上,那点是不规矩。她们相见,也只是招手笑笑,少女大概修改了个人评断能力。
“有啊。”
“不如说,每个男生都心起歹念,似乎是个避无可避只能抱持的想法。”
“色心吗?”
“绝对吗?”
“对。”
稍作思考,少女肯定了他的想法,从治疗台上跳下来。
趴在白色的床单边,少女握着劫一郎摊平的右手,将手臂上的汗毛吹起来,又用手捋平。劫一郎面对她陪在身旁的画面,他想到的只有逝者旁最后陪伴的联想。
凭白无故在原地出现一把折叠椅,打开后是比治疗台稍矮一点的折叠床。
拉着他的右手放在自己脸上,少女侧身用那双晶莹的蓝眼睛与他交流。
像这样侧着头越过白床单,看她,感觉好奇妙;像是两个同病相怜有能互相体会到彼此苦楚的情侣。
好像劫一郎是只猫,少女也是只猫,两只猫展开身体躺在不同地方,像是生命的终结。
如果是一只猫的死,劫一郎也只见过一次。那是在他揭穿冯楚楚真面目后,它是个没有情感的女人,它甚至没有名字。冯楚楚不过是它在上学期间用得假名。
马路上的假人不比现在真实多少,他们长了不相同的脸,他们也就在这点上有点创意。
徘徊在街口,劫一郎听见有人说,他来了。劫一郎感觉到危险,机警地环顾四周。有车快速关上车门,从里面逃出一只黑影。速度飞快,在前0.5秒内,劫一郎都没法捕捉到它的身影,它用极快地速度绕过人们。
一下躺倒在学校门口,橘色的猫不动了。
当劫一郎这么以为,猫又站起来跑到他旁边又回到学校门前。近乎疯狂地转圈儿,移动,倒下后翻转身体不停抽动。死前的抽动抓不住规律。
在与冯楚楚互信的过程中,他用了许多猫的图片,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关上车门放出猫的那伙人,他们观察到劫一郎的反应后离开了。
放一只中毒的橘色猫来见我,冯楚楚真有你的。它该不会以为我喜欢猫吧,自以为自己是猫的化身,放出只死猫来吓唬我?
可笑。
不用吓唬我,我已经胆小到器官破裂了。
出乎意料反应,劫一郎给那只猫跪下了,谁让它的颜色是橘黄色的。他以前有只非常喜欢的猫,它长得和老虎很像,身体有七、八公斤重,不像是眼前的那只猫体型瘦小。不过,它们的结局都一样,从前,劫一郎养的猫是吃老鼠药中毒死的。
唯有那只猫是不同的,它似乎有些不同的智慧,赶超同类在当期。
自然是怎样教导人们的,它用无声逝亡,教给了劫一郎一件事,痛苦是自己的,快乐是大家的。它死后,活着的人既不理解它死前的痛苦,也不知道它死后的感受,活着的人可以继续笑。
穿好衣服,劫一郎双手揣在口袋中,猫是不会轻易仰面朝天睡觉的。少女睡着了也不安分,小爪爪动了动。
抛下她,自己先回去吗?
不,那样她醒来,发现自己待在灯关上的空房子中,心中该多寂寞与沮丧。
发现她的折叠床有轱辘,劫一郎推着她,在门口遇见外出的急救车。
“需要帮忙吗?”
“是的。”
推着移动床,少女躺在白色床单上,两个戴着口罩的人把她送上车。
“去哪?”
“顺路。”急救人员得到劫一郎的回答后说。
只有猫和少女才会装睡,她闭上眼睛却醒着,期待着王子的亲吻。一阵颠簸,少女发现王子很呆滞,扶着头坐起来。
拉着被单大叫,扫视一圈见到一群不认识的狗男女,猫当然要叫了。直到视线聚焦在旁边的劫一郎,惊叫声才停下来。
七窍流血,少女发出恐惧声音参杂着神力,普通凡人被那巨大能量波冲击,所有闭合的组织细胞都破裂了。
于是,坐在一角的劫一郎看到了可怕的一幕。拉着白色床单的少女旁边,是七八个采集核酸的死去的医护人员,他们的鲜血从顺着身体往下流。
到小区门口,劫一郎下车先打了一下那个开门的司机一巴掌。啪,一声,干脆利落,打在他的脸上,打得司机的脸偏了过去。
趁这个机会,少女救活了车上的几个人,他们的阳寿未到,不予见阎王。
推开门,少女见为自己施加神力做掩护的劫一郎与医护人员扭打在一起。
打了个响指,出现不分性别与长相的穿制服的人,他们出现后拉开了劫一郎,给别人施加了记忆篡改魔法。
“受不了,不能友好点吗?”
“还说呢,杀了七八个人的家伙没有资格训斥我。”
“可是,我能够解决问题,后果是不用我承担的。他们都活过来了。”少女指着他们,他们带着装备给别人使坏。
抱持着非得测出别人患病想法的医护人员,叹了口气,劫一郎摇了摇头。
大喊一声,空气中震荡的声波消散,像是玻璃上的水珠消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