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3日
西柏伦女王区,法尔西宅邸
亚伦在侍卫的搀扶下走出马车,他惊叹于宅邸的规模以及仆人对他的尊敬,这可比面对下城区那帮流氓要好得多。
在来之前,亚伦了解到一些关于毒品的硬性规定。诸如马可洛、产自东方的烟叶,早在百年之前就遭到严重的管制,但帮派的走私行当又少不了这种暴利产业,因此他们总是试探着政府的底线。
所以下议院在法规上玩起了文字游戏,《不列颠公约》里说毒品是指危害人体健康导致社会动荡的产物,落地即非法。简单又粗暴的解释,导致了这项法规的实际涵盖量十分大。
因为没人能够精准把控这个危害人体的度到底是多少,下议院如果说有,那么连蛋糕也会被称为毒品,因为他会把人变胖。
这个时代遍地都是金子,所有人都想在地上找钱,他们不找人,也就对妨碍找钱的人嗤之以鼻。下议院的无理规定使下城区短暂的团结起来,并因此,他们想到了一个十分合适的理由。
如果说上述几种毒品属于药业范围,那么下议院将无话可说。事实也的确如此,马可洛本就是一种强效镇痛剂,皇家医学院对这种药品一向供不应求,所以下城区的制药公司打着这种旗号,与医学院的教授狼狈为奸。一旦摘掉毒品的帽子,那毒品就不叫毒品,它们叫“特效药”。
约德为了防范下议院的再次注意,他与上议院的法尔西家族达成协议,允许销售正经的烟草,而对其他走私物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将是整个议院最大的失误,毫不夸张的讲,约德就是一个毫无底线的败类。
而亚伦这次的目的则是找到暂代家主的莲娜·法尔西,他的父亲就是死于致幻剂的那位内城区官员。
恐怕约德勃然大怒的原因就在这里,他的盟友在自己的地盘上死了,以后谁还敢跟他打交道。
“苏特尔先生,这里。”老迈的管家双手打开大门,为亚伦引路。
他们一路进入长廊,来到宽敞的大厅。亚伦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但这里的内饰奢华到不像样子,甚至觉得这里远比白金宫更加华丽,也由此可见曾经的法尔西家主依靠约德的合作,赚取了多么大一笔利润。
只是可惜人死了。
在大厅里,亚伦见到了宅邸现今的主人,莲娜·法尔西,一个优雅的贵族小姐。
“小姐,这位就是苏特尔先生。”老管家边说边退出了大厅,大门再次紧闭。
莲娜看上去还没有亚伦的年龄大,她头上还带着纱帽,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苏特尔先生,父亲曾经提到过你,嗯……感觉你比我想象的更出色。”莲娜微笑着与亚伦握手,又用恭维的好话来称赞他。
故意装成熟的贵族大小姐,这是亚伦对她的第一印象,既滑稽又好笑,但总感觉还有点可怜。算算时间,他父亲死了没多久,也许今天才刚刚埋葬。换个角度想想的话,一位养尊处优并以贵族教育生养长大的大小姐,估计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周旋于议院那帮伪君子。
她的家族以世代卓著的战功立于贵族之间,几乎所有的男丁全在皇家护卫里担任要员,他们直接服务于国王或是在殖民地担任地方长官,自然不可能继承家族的事业。于是莲娜只能被迫成为家主。
“法尔西阁下的事我感到遗憾,莲娜小姐。”亚伦脱帽行礼,在莲娜落座后跟着坐在次席上。
“这是家族的选择,父亲他总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莲娜装作平静,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不过苏特尔先生,你这次来的目的我大致通过书信了解了。你说要帮我揪出致幻剂的源头,为我父亲报仇是吗?”
“如您所说。”
“说实话,我觉得这其实难度很大。虽然很早就了解到你是一位杰出的侦探,但家族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去搜寻线索,他们最终都一无所获。我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这很危险,没人能时刻注意暗中的事情,苏特尔先生。我不想再见到为这件事而死去的人了。”莲娜非常认真。
“感谢您的关心,小姐。”亚伦微笑起来。
听到莲娜的话后他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大小姐涉世不深也非常讲理,没有向约德以及亚伦这个办事不力的侦探翻旧账,他忽然有点喜欢上这位美丽的小姐了,她真善良!
要知道,约德当初一再保证会揪出凶手,结果任务派到亚伦手里,杀了一个给人打工卖命的替死鬼就算草草了事。身为上议院的勋爵之族,这样的结果当然不能服众,只是后来这件事神奇的被压了下去。也许这就是莲娜的授意。
不过秉着凡事都有很多种可能,亚伦也猜测过另外一种阴暗的想法。他不知道这位小姐真傻还是假傻,或许她想架起约德的信任,从而稳固自己的地位。但从目前的接触来看,他只能初步的从表象看到……莲娜是个公正优雅正义感十足的大女孩,就这样。
“首先您要知道,奇怪的致幻剂会在黑市流传开,那么一定有人在背后指示甚至大肆推广。”
“这个我清楚,只是……”莲娜皱眉,把纱帽取下放在一边,轻轻嘀咕着眼前的侦探怎么只讲废话呢?他到底行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致幻剂有人在背后指示肯定是必然的,那么您再想一下,为什么约德会和法尔西家族合作呢?无非是想让毒品变得合法化。在黑市里兜售商品一切都是要经过允许的,他们没有约德这个黑市统治者下发的许可,那么顾客就不会买账。但致幻剂还是流入黑市,直到出了人命,这究竟该怪谁?约德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姐,您很清楚。”
“你怀疑议院!?”莲娜忽然坐直了身子。
她开始真正审视这个侦探,毫无意外,除了一张能哄骗女孩的脸,他实在是平平无奇。
“当然,只是猜测而已,信不信或者对此重不重视,全都是小姐您的权利,我只负责给您情报。”亚伦翘着腿,没来由的想抽根烟,他想起来什么,但与人交谈又不得不分心,他只能依靠那种恍惚的状态来达到最好的思路。
会客厅里变得沉默,直到5分钟后亚伦合上怀表的“啪嗒”声响起,莲娜才意识到时间或许差不多了。
“我会派人注意议院一些人的行踪的,那其他的事就交给你了,苏特尔先生。”莲娜又将纱帽戴上,门外候着的老管家推门进入,而亚伦也决定不再耽搁。
“那么莲娜小姐,回见。”亚伦行礼。
“女神在上,祝你顺利。”
亚伦在管家的指引下重新坐上马车,接下来得去黑市碰碰运气。不过他在这时注意到莲娜站在门前不动,像是还有事要说,又像是羞于启齿。也许是出于贵族的矜持,她或许在等亚伦先开口也说不定?
“小姐,请问?”他又下了马车。
“苏特尔先生,就是……我有一个小请求,如果您可以听我讲完的话。”莲娜有些难以启齿,扶着额头好像伤透了脑筋。
亚伦则愣了一下,“小姐,您请说。”
“我有一个妹妹,她叫贝拉。我们在以前关系就很冷淡,说真的连面都见不上几次。这次再加上父亲的死,她不愿意再回家,她才14岁,虽然有侍卫保护她,但我还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能否请你短期内担任她的护卫呢?当然,我很清楚的,这是在不影响你工作的情况下。”莲娜有些语无伦次,“报酬我会按时给你结算的,请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