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一句好的
卫小黎冲出去并不是为了卫老头，完全是为了保护她爸爸。
她挡在父亲和爷爷之间，昂着头颅大声喊道，“我嫁就是了！”
卫文山一把拉过女儿，不可思议的问，“小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嫁人可不是过家家，这是关乎到你一生的大事。”
卫小黎坚定地点了点头，她就是知道这是一生的大事，所以才点头的。
韩家，虽然她不了解。
可就凭家里只剩一个劳动力，又要同时兼顾照顾母亲的情况下，那个男人还能挣到三百块的彩礼拿出来结婚。
足以证明他能力不弱。
爸妈只是被他们家表面上的情况吓到了，在卫小黎看来，韩家未必是个火坑。
结婚不就图安稳过日子吗？只要她嫁过去能把日子过起来，到时候爸妈没了牵挂反而能顺利摆脱爷奶的掌控。
既然上天让她重生一回，卫小黎发誓，绝不会再让旁人拿走属于他们家的一厘一毫。
“爸，我觉得爷爷说得对，如果阿旺以后有出息了，连带着咱们全家都能受益呢。”
卫老头诧异之余欣慰的点了点头，孙女能有这个觉悟不错。
卫小黎眼里却闪过一抹算计，转过头笑的一脸纯真的看着卫老头又说，“爷爷，三百毕竟不是个小数目。”
“如果韩家知道我一分值钱的东西也没陪嫁过去，说不定以后就跟咱家越走越远了呢。”
“这春耕秋收，家里能多个劳壮力干活总是好的，关系弄差了吃亏的还是咱家呢。”
卫小黎一口一个咱家，好像真的是一心为了家里着想。
说出的话句句都是卫老头爱听的，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大孙女竟然是这么懂事的孩子。
卫老头当下就相信了她的话，连忙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反正钱进了他们口袋再吐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先看这丫头怎么说。
卫小黎假装思考了一会，犹豫的说，“如果能陪嫁两亩上好的水田过去.”
她话还没说完，卫老头想都没想立马高声打断了她，“水田！？你想都别想！”
“死丫头你这还没嫁出门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你知道一亩水田多少钱吗？”
卫小黎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不疾不徐的接话道，“我不知道一亩水田多少钱，但是爷爷，我知道咱家人手不够根本种不来这么多田。”
“那些田与其空着也是空着，一年到头的不但不能给咱家带来收益，反而还要您花时间去除草修整。”
“难道一个身体强壮的小伙子还比不上两亩田吗？”
“爷爷您想想看，要是咱家有了我那未来对象帮忙干活，您今年就可以多种两亩地了，并且还有人免费给你干活收粮。”
“用两亩空着不用的水田能换来这么多好处，爷爷您这么睿智肯定知道该怎么决定！”
为了空手套白狼，卫小黎脸皮都豁出去不要了，马屁跟不要钱似的拍了上去。
既然她决定嫁到韩家，就绝不可能让自己吃亏！
到了结婚的前一天，家里人才告诉小黎她还够不上法定结婚年纪，结婚证是暂时领不了了。
韩家那边的意思是先让两个人把婚礼办了。
在农村只要办了酒席，这婚就等于结成了。
之后再生个娃，这女人想跑也跑不掉了，结婚证什么的在他们眼里反而没那么重要。
卫老头当然没啥意见，在他看来这卫小黎年纪够不够压根就不算啥事。
婚事还是照常举行。
她穿上了粗劣的红色褂子，裤子也是红的。
梳着一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原本光洁的额头也被母亲细心地修剪出了一个整齐的刘海，挡住了她天生精致有型的眉毛。
卫小黎原本就瘦弱的小脸瞬间好像又小了一圈，一双明亮灵动的大眼显得格外突出。
“妈，我这样就行了。”
她阻止了聂琴芳继续给她打扮的动作。
虽然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可卫小黎并没打算晚上跟韩铭同房。
第一她年纪还小，并打不算真的去当老男人的媳妇，第二她早晚是要离开韩家的所以也不必费心思打扮的那么好看去讨好男方。
韩铭娶她无非是想要一个能在他干活的时候照顾好家里的人，这点卫小黎绝对能做到。
聂琴芳哪里能明白卫小黎的心思，悻悻的收回手，垂下的时候又忍不住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眼里一片自责。
“你爷奶也太狠心了，三百块钱收进口袋里，一分也舍不得花在你身上。”
“你好歹也是卫家的长孙女”说着说着，聂琴芳话里又带上了哭腔。
卫小黎瞬间反应过来，赶忙开口安慰。
“妈，我身上的衣服挺好的。”
“这麻布料子夏天穿可凉快了。”
说完发现母亲表情更加难过时才想起来，再过不久就要入秋了，下一个夏天离得还远呢。
她赶忙开口补救，“小弟下半年能去上学了吧？家里应该要留点钱的。”
“这嫁衣就穿一回，把钱都花这上面了多划不来。”
聂琴芳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眼里涌动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卫小黎明白那是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有些事就是无法两者兼顾，人总要面临取舍。
就她这身劣质的新娘服，还是父亲自掏腰包连夜去镇上买的。
原本卫爸带了二十块钱出门，想给她买身好看的衣服穿着出嫁。
纵使心头万般不愿，也想在这种时候给女儿一点体面。
卫小黎却阻止了爸爸，钱要花在刀刃上。
卫家的财政大权被爷奶死死抓在手里，爸妈手里这二十块钱大概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了吧。
后面家里用钱的地方还多，弟弟也马上要到上学的年纪了。
这个时候体面又不能当饭吃。
卫小黎在母亲隐忍的啜泣声中出嫁了，送嫁的只有媒婆和她爸妈。
其余都是村里看热闹的。
直到这个时候她连新婚的丈夫长啥样都不知道。
在村里人的围拥之下一行人走到村口，短短一百多米的路，耳边全是村里人对她的议论。
没一句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