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怀

昔我游宋中^〔一〕，惟梁孝王都。名今陈留亚，剧则贝魏俱。邑中九万家，高栋照通衢。舟车半天下，主客多欢娱。白刃雠不义，黄金倾有无。杀人红尘里，报答在斯须。忆与高李辈适、白，论交入酒垆。两公壮藻思，得我色敷腴。气酣登吹一作文台^〔二〕，怀古视平芜。芒砀云一去^〔三〕，雁鹜空相呼。先帝正好武，寰海未凋枯。猛将收西域^〔四〕，长戟破林胡^〔五〕。百万攻一城，献捷不云输。组练弃如泥，尺土负一作胜百夫。拓境功未已，元和辞大炉。乱离朋友尽，合沓岁月徂。吾衰将焉托，存没再呜呼^〔六〕。萧条益堪愧，独在天一隅一云萧条病益甚，块独天一隅。乘黄已去矣，凡马徒区区。不复见颜鲍，系舟卧荆巫。临餐吐更食，常恐违抚孤。

〔一〕宋中：《元和郡国志》：汉文帝以皇子武为梁王，都大梁，以其地卑湿，东徙睢阳，今宋州也。

〔二〕吹台：《元和郡国志》：吹台，在开封县南东六里。《水经注》：《陈留风俗传》：县有苍颉、师旷城，上有列仙之吹台。梁王曾筑以为吹台，城隍夷灭，略存故址。其台方一百许步，即阮嗣宗《咏怀诗》所谓“驾言发魏都，南向望吹台。箫管有遗音，梁王安在哉”。晋世丧乱，乞活凭居，削隳故台，遂成二层。土基犹方四五十步，高一丈余，世谓之乞活台，又谓之婆台城。《九域志》：后有繁姓居侧，亦名繁台。唐子西云：世以谢惠连^[1]尝为《雪赋》，又谓之雪台。《新书》：甫从高适、李白过汴州，酒酣登吹台，慷慨怀古，人莫测也。

〔三〕芒砀：砀山县，汉砀县，隋属宋州。

〔四〕西域：开元末，高仙芝讨小勃律，下坦驹岭，斫婆夷河藤桥，掳勃律王及公主，趣赤佛路班师。

〔五〕林胡：高适《信安王幕府诗序》：开元二十年，国家有事林胡，诏信安王总戎大举。《旧书》：开元十九年，信安王袆出范阳之北，大破奚、契丹两蕃之众。《唐会要》：开元二十六年，张守珪大破契丹林胡，遣使献捷。胡三省曰：契丹即战国时林胡地，故云然。

〔六〕存没：鹤曰：李以宝应元年卒，高以永泰元年卒，故曰“存殁再呜呼”。

[1] 惠连：原作“希逸”，疑钱氏误记，今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