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司空王公思礼高丽人

司空出东夷，童稚刷劲翮。追随燕蓟儿，颖锐一云脱物不隔。服事哥舒翰，意无晋作气无流沙碛。未甚拔行间^〔一〕，犬戎大充斥。短小精悍姿，屹然强寇敌。贯穿百万众，出入由咫尺。马鞍悬将首，甲外控鸣镝^〔二〕。洗剑青海水，刻铭天山石。九曲非外蕃^〔三〕，其王转深壁。飞兔不近驾，鸷鸟资远击。晓达兵家流，饱闻春秋癖。胸襟日沉静，肃肃晋作萧萧自有适。潼关初溃散，万乘犹辟易。偏裨无所施^〔四〕，元帅见手格^〔五〕。太子入朔方，至尊狩梁益。胡马缠伊洛，中原气甚逆。肃宗登宝位，塞望势敦迫一作逼^〔六〕。公时徒步至，请罪将厚责^〔七〕。际会清河公，间道传玉册。清河公，房琯也。时自蜀奉太上皇册命至，谏上以为可收后效，遂释之。天王拜跪毕，谠议果冰释。翠华卷飞雪一云飞雪中，熊虎亘阡陌。屯兵凤凰山^〔八〕，帐殿泾渭辟。金城贼咽喉^〔九〕，诏镇雄所搤。禁暴清一作靖，一作静无双，爽气春淅沥。巷有从公歌，野多青青麦。及夫哭庙后，复领太原役^〔十〕。恐惧禄位高，怅望王土窄。不得见清时，呜呼就窀穸。永一作空系五湖舟，悲甚田横客。千秋汾晋间，事与云水白。昔观文苑传，岂述廉蔺绩一作迹。嗟嗟晋作诺诺邓大夫^〔十一〕，士卒终倒戟。邓景山为太原尹，为军众所杀。

〔一〕行间：思礼，营州城旁高丽人也。父虔威，为朔方将。少习军旅，随节度使王忠嗣至河西，与哥舒翰对为押衙。及翰为陇右节度使，思礼与中郎周佖为翰押衙。

〔二〕甲外：鲜于注：甲外，军阵之外也，有游骑掠军离什伍者。

〔三〕九曲：拔石堡城，除右金吾卫将军。十二载，翰征九曲，思礼后期，欲引斩之，续使命释之。思礼徐言曰：斩则斩，却唤何物。

〔四〕偏裨：哥舒翰为元帅，奏充元帅府马军都将，每事独与思礼决之。

〔五〕手格：《安禄山事迹》：翰至关津驿，火拔归仁帅诸将叩马请降禄山。翰欲下马，遂以毛绳于马腹，连缚其脚，控辔出驿。翰怒，握鞭自筑其喉，又被夺鞭，拢马就乾祐，送于洛阳。

〔六〕塞望：梦弼曰：言肃宗即位于灵武，勉从劝进之请，以塞人望也。

〔七〕请罪：潼关失守，西赴行在。思礼与吕崇贲、李承光并引于纛下，责以不能坚守，并从军令，或救之可收后效。遂斩承光，而释思礼、崇贲。《新书》云：宰相房琯谏以为可收后效，遂独斩承光。《安禄山事迹》：十六日，玄宗幸蜀。十七日，至金城宿。是夜王思礼自潼关至，始知哥舒翰被擒。以思礼为河西陇右节度使，即令赴镇。《旧》《新》二书记思礼纛下被释，与公诗合。而《通鉴》载思礼自潼关至，在次马嵬驿之前，又云即授节度使。恐当有误。

〔八〕屯兵：与房琯为副使，便桥之战不利，除为关内节度使。寻遣守武功，贼将安守忠等来战，思礼以其众退守扶风。贼游兵至太和关，去凤翔五十里。凤翔戒严，上命郭子仪以朔方之众击之而退。

〔九〕金城：《寰宇记》：景龙四年，送金城公主至始平县，因改为金城。至德二载，复为兴平。思礼为关内节度使镇此。黄鹤以为河西之金城，谬矣。

〔十〕太原：从广平王收西京，领兵先入清宫，迁兵部尚书、霍国公。李光弼镇河阳，以思礼为太原尹、北京留守、河东节度使。贮军粮百万，器械精锐，寻加守司空。自武德以来，三公不居宰辅，惟思礼而已。

〔十一〕邓大夫：思礼薨，管崇嗣代为太原尹、北京留守。数月，召景山代崇嗣。思礼立法严整，士卒不敢犯，景山以文吏见称，至太原，以镇抚纪纲为己任，检覆军吏隐没者，军众愤怒，遂杀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