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出塞九首《前出塞》，为征秦陇之兵赴交河而作。《后出塞》，为征东都之兵赴蓟门而作也。前则主上好武，穷兵开边，故以从军苦乐之辞言之。后则禄山逆节既萌，幽燕骚动，而人主不悟，卒有陷没之祸，假征戍者之辞以讥切之也。

戚戚去故里，悠悠赴交河^〔一〕。公家有程期，亡命婴祸罗。君已富土境，开边一何多。弃绝父母恩，吞声行负戈。

〔一〕交河：《元和郡国志》：交河县，本汉车师前王庭地。贞观十四年，于此置县。交河出县北天山，水分流于城下，因以为名，天山在县东北。

出门日已远，不受徒旅欺。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走马脱辔头，手中挑青丝。捷下万仞一作丈冈，俯身试搴旗。

磨刀呜咽一作呼水^〔一〕，水赤刃伤手。欲轻肠断声，心绪乱已久。丈夫誓许国，愤惋复何有。功名图骐，战骨当速朽。

〔一〕呜咽水：《说文》：陇山，天水大坂也。辛氏《三秦记》引俗歌云：“陇头流水，鸣声幽咽。遥望秦川，肝肠断绝。”

送徒既有长，远戍亦有身。生死向前去，不劳吏怒嗔。路逢相识人，附书与六亲。哀哉两决绝，不复同一作问苦辛。

迢迢万余里，领我赴三军。军中异苦乐，主将宁尽闻。隔河见胡骑，倏忽数百群。我始为奴仆，几时树功勋。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一作立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驱马天雨雪，军行入高山。径危抱寒石，指落曾冰间。已去汉月远，何时筑城还。浮云暮南征，可望不可攀。

单于寇我垒^〔一〕，百里风尘昏。雄剑四五动，彼军为我奔。掳其名王归，系颈授辕门。潜身备行列，一胜何足论。

〔一〕单于：开元二十二年，契丹及奚连年为边患，张守珪使人诱杀其王屈剌及其大臣可突干，传首东都，枭于天津桥之南。天宝初，王忠嗣北伐奚、突厥，突厥十姓拔悉密叶等，攻杀乌苏米施可汗，传首京师。

从军十年余，能无分寸功。众人贵苟得，欲语羞雷同。中原有斗争，况在狄与戎。丈夫四方志，安可辞固一作困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