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思远为了让王涵尽快出名,主动把《巴蛮子之谜》的编剧和导演的署名权都给了她,自己只做制片人。看着媒体对王涵铺天盖地的采访,马思远心满意足:
“这就是爱。”马思远对我说。
我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马思远:“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淡淡的问了一句:“她就没有推辞一下?”
马思远反问道:“为什么要推辞一下呢?”
看着一往情深的老马,我多多少少有些感动。
我说:“你夫人万老师那边——”
马思远:“小万是个好女人,她答应离婚了。”
小万就是万老师,老马的原配夫人。她比老马小好几岁。我看着马思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似乎看出我的疑虑,便说小万已经跟王涵谈过了,是在电话里谈的。接着,老马给我透露了她们的一部分谈话内容:
王涵:我爱马思远。
万老师:我也爱他。
王涵:你愿意为他死吗?
万老师:不愿意。生命是我的。
王涵:我愿意为他死。
万老师:好吧。你赢了。
马思远说三天之后他就搬到一家酒店去住。他有不少朋友,但是他说不想打扰他们。他说其实是朋友们对他的婚变持不同意见,他不愿意多解释。他笑着说小万说得对,生命是各人的。
马思远:“你最近怎么样?”
我说还可以吧。
马思远盯着我:“你在恋爱。”
我笑笑:“这你都看出来了!我倒是想好好谈一场恋爱。”
这个时候,万老师回来了。我还是像从前一样跟她打招呼。
我尽量自然一些:“嫂子,好久不见啦。”
万老师有着良好的气质:“流平,你长胖了。”
我说中年发福了嘛。
万老师:“老马,中午吃什么?我去做几个下酒菜吧。”
我赶紧说我还有事,不打扰了。我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吃饭,那可能是很尴尬的一顿饭。
万老师笑笑:“是怕尴尬吧?”
我说怎么会?马思远哈哈大笑,说小万不但课上得好,厨艺也是一流的,就在这里吃吧。
我坚决地告辞了。我来到大街上,不知道去哪里吃饭。陆无双的妈妈来了,她们母女俩正在到处观光。我把车借给了陆无双,并且给她放假三天。这时候我接到陆无双发来的信息,要我推荐一家有重庆特色的江湖菜馆。我想了一下,就把我前不久去吃过的一家菜馆推荐给了她,我觉得那里还不错。不一会儿,陆无双又给我发信息,说她妈妈想请她女儿的领导吃饭。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但是我可不敢去。我有点担心她妈妈看出什么来,也有点不好意思。陆无双说过,我比她妈妈还要大几岁。其实我知道我是做贼心虚。做贼当然心虚啦,不是吗?
我给陆无双回复了信息,我是这样写的:无双,谢谢你和你妈妈的邀请。我在开会,无法前往。你好好陪你妈妈在重庆多看看,并祝你们用餐愉快。
我知道陆无双的妈妈一定会看到这条信息的,所以我写得很官方,希望她妈妈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我有点饿了,就找了一家小饭馆吃了一碗牛肉面。我和陆无双现在每天至少在一起吃一顿饭。我觉得今天这碗牛肉面很难吃。
关于公司新的一年的发展思路规划我还没有想好。现在市场不那么景气,或者说有点糟糕,什么事情都不大好做。我的汉唐文化公司虽然风雨飘摇,但是还能勉强支撑下去。我现在成天想的都是陆无双,对公司的发展不怎么上心。不瞒你说,我有五套房子和一些存款,万一公司倒闭了,我也有饭吃。所以我并不是特别焦虑。本来前几年市场挺不错的,不知道这几年怎么回事,一下子就糟糕起来了,看不到好转的迹象。
李峰也觉得他的公司有点举步维艰,但是更让他感到头疼的是苏州和二胡两个女人的感情。他说,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就是苏州,他甚至愿意跟她结婚。可是苏州有老公,这个我说过几次了,而且苏州跟她老公还有感情,她不可能离婚,虽然她也很爱李峰。更何况他们是异地恋,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当然可以视频,可是视频毕竟只是视频,解决不了更多的问题。二胡的出现使李峰对苏州的思念开始减少,毕竟在同一个城市,见面方便得多,交流也顺畅得多。李峰是一个讨女人喜欢的人,所以二胡很快就坠入情网。
李峰既幸福又苦恼地说:“我们现在都开始吵架啦。”
我说:“像真正的恋人那样吵架。为什么呢?”
李峰:“她说我对她没有足够的关心。是的,有时候我不是秒回她的信息,因为那时候我正在回苏州的信息。二胡是一个细腻的女人。她的感觉很好。”
我喝了一口茶,笑笑:“打字要快,思维要敏捷。”
李峰没有理会我的调侃:“我现在觉得二胡也挺好。”
“要是在万恶的旧社会就好啦。”我说。
李峰明白我的意思,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即陷入沉默。我知道李峰其实是很痛苦的,他很想找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结婚,过平常的日子。他喜欢看书,也很渴望红袖添香的那种感觉。但是这些都难以实现,因为他爱的两个女人都有老公。李峰颇有古典情怀,他曾经说他根本不是称职的商人,他的理想是做一个读书人,凭着几篇好文章做一个县官州官,造福一方百姓,就像白居易苏东坡那样。当然,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
李峰点上一支烟:“活了几十岁,不晓得人生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我要的人生。”
话题有些沉重了。人生真正的意义何在,我也没有想清楚,我也不知道到底想不想得清楚,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得清楚。我只知道一个男人起码应该有责任感。
我说:“晚上去大屁股那里喝酒吧。”
下午我去了一趟公司,打了几个电话。陆无双和她妈妈在磁器口玩,我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嘱咐她注意安全。陆无双回了一个笑脸。我赶到杜四娘那里的时候,看到李峰正在跟杜四娘说话,好像挺谈得来的样子。
喝酒的时候,我问李峰:“你跟杜四娘在谈什么?”
李峰:“谈生活。”
我回头看了看正在忙碌的杜四娘,觉得夜晚的杜四娘别有风韵。她也在朝这边看。
李峰:“下午二胡跟我吵了一架。她要去西安演出,让我跟她一起去西安。我哪有时间嘛?”
时间肯定是有的,就看愿意给谁。
我问:“她怎么说?”
李峰:“她说我不够爱她。我都五十岁出头的人了,跟着她跑到西安,找时间睡一觉,这算什么嘛?”
我点点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李峰说:“我不去,她就跟我吵,她甚至还说,她那样爱我,我却这个样子,还不如回到老公身边,把这些事情跟老公坦白了。”
我脱口而出:“卧槽!”
李峰大口喝着啤酒。
我说:“艺术家嘛,有激情,好冲动。但也看得出来,沈茹芸对你充满感情。”
李峰:“张佩芝就不会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
李峰的心里对苏州念念不忘。有比较,才有鉴别。其实,我从没有见过张佩芝和沈茹芸。关于她们两个的情况都是李峰讲给我听的。所有的讲述都是有立场的,有立场就有选择。
李峰:“其实,她这是何必呢?偷情就是偷情,干吗搞得这么撕裂呢?偷情最需要安定团结,岁月静好。”
我不禁哑然失笑。很多事情经李峰的口讲出来,就格外有意思。你想笑,但又觉得有些道理。
夜深了,我们意犹未尽地谈着跟生活有关和无关的事情。两个老男人在大排档感悟着操蛋的生活。
李峰去结账的时候,杜四娘居然不肯收钱。她说你们两位老师长期照顾她的生意,她应该请我们吃一顿以表心意。李峰并没有多加推辞就接受了杜四娘的好意。我们各自打车回去。我看见杜四娘一直目送李峰上车离去。
陆无双的妈妈回湖南了。吃饭的时候,我问她是不是舍不得?陆无双笑了笑,眼圈立刻有点红了。我赶紧转移话题,磁器口好不好玩儿?陆无双说就是人多。
陆无双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老头儿,我妈说我对你没礼貌。”
我啊了一声,问怎么回事。
陆无双说:“那天你不是说在开会来不了吗?我妈让我给你回个信息,再邀请一次,以表诚意。我说‘不来算了,我们自己吃’。也不回你的信息,我妈就觉得我没礼貌不懂事。”
我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就是嘛。”
陆无双说她妈妈有点奇怪,为什么你们领导给员工回的信息那么客气?而且还把车借给你,给你三天假?
我看着她:“你怎么回答的?”
陆无双:“我说我们领导是个好人啊。我妈不信,说哪里有这么好的领导啊?”
我笑了笑,说你妈妈是个明白人。但是我心里有些杂乱,我觉得她妈妈可能不止说这么多。
我问那家餐馆怎么样?陆无双说还不错,生意挺好的。我说下次你妈妈来重庆,我请你们去南山吃火锅。陆无双笑笑,没说话。我说不愿意赏光啊?陆无双一边替我夹菜一边说,我妈怀疑你啦。我强作镇定,怀疑我什么?陆无双笑着说怀疑老头儿不安好心啦。我顺势说,确实不安好心,那我就向你求婚嫁给我。陆无双的脸一下子有点红了,说了一句“打你两下”就用筷子在尖椒鸡里寻找鸡肉。
我看着她:“无双,你愿意吗?”
陆无双:“我妈不气死-----”
我继续问她:“你愿意吗?”
陆无双停下筷子,看着我,甜甜地笑笑,点点头。我心里一阵眩晕似的狂喜,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情舒畅。外面下着雨,可我觉得天气比晴天还要好。
陆无双轻轻说了一句:“我妈还不得气死-----”
我对这句话已经不去多想了,我只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幸福。从这天起,我跟陆无双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有一天我开车经过陆无双的母校,忽然心头一热,把车拐进了学校。我在校园里四处走着,想象着陆无双做学生时候的情景。这个地方陆无双来过吗?她是在这栋教学楼上课吗?她上体育课是个什么样子?她吃得惯学校食堂的饭菜吗?本来我可以打电话问陆无双,但是此时此刻我更愿意去想象。这是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我以前来过,觉得再平常不过了。可是由于陆无双在这里念过书,一切都有所不同了。这里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显得莫名其妙的亲切和温馨。一只麻雀在地上觅食,陆无双见过这只麻雀吗?陆无双走过来,它会飞走吗?我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阳光照耀着陆无双念过的大学,我心里充满温暖。
由于我和陆无双都要上班,所以我们中午一般都在食堂吃,晚饭我们就去外面了。周末呢,我去买菜,到陆无双的租赁屋,我们一起做饭。有时候也到我家去。老实说,陆无双的厨艺并不怎么出色,可是我觉得她做的菜特别好吃。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把脚放在我的腿上,像个小孩儿。有时候我们也喝一点酒。我们很聊得来,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代沟。有一次我们聊莎士比亚的《奥赛罗》,陆无双说这个剧写得简单了,是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中写得最简单的,而且故事在逻辑上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陆无双:“完全就是一张手绢引发的血案。”
我上大学的时候读过这个剧本,还看过电影。但是现在都有点记不得了。那个时候倒没怎么觉得简单,因为是大文豪莎士比亚写的,所以就没去多想,更没有什么质疑。现在的年轻人说到莎士比亚的时候,已经没有我们当年那种诚惶诚恐的感觉了。
陆无双:“奥赛罗的头脑太简单了,根本不需要伊阿古那样的天才恶棍来使坏。”
我说奥赛罗太爱苔丝德蒙娜了,嫉妒使他丧失了理智。
陆无双不同意我的说法:“老头儿,只需要两三天就可以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怎么就杀人了?奥赛罗完全是靠脑补给妻子定罪的。如果是小说,肯定不能这样写。”
我看着她,心里把她想象成苔丝德蒙娜了。
陆无双:“应该从文化、种族差异的角度去解读。一个黑人,一个白种女人,他们在文化上始终有隔阂,但是又不能坦诚面对这种差异。奥赛罗在心里终究是不相信妻子会真正爱他的,所以只要一挑拨,他心中嫉妒的恶魔就会跳出来,直到不可收拾。”
我承认,我没有想到这些。陆无双为什么会说这些?难道是在暗示我不要嫉妒高更吗?或者类似高更那样的人?陆无双常常有一些出人意外的见解,不管是文学也好,电影也好,生活也罢,这让我另眼相看,且心生欢喜。
有一天下午,李峰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是他想喝酒了,结果他说刘珊珊给他打电话,想去他的公司,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跟陆无双的事情公司很多人都知道了,当然我不会太顾忌这些。刘珊珊是个很理智的人,她不会直接来找我说这个,怕双方难堪。所以她通过给李峰打电话来告诉我,她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她要走。
我说:“她根本不需要这份工作。她老公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缺那点工资?”
李峰在电话里说:“我知道。你说,我怎么回答她?”
说真的,我对刘珊珊一直评价很高,但是我现在希望她离开。虽然我跟她好久都没有往来了,但是我毕竟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说:“给她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谢谢。”
李峰说:“懂了。”
李峰真是我的好朋友。我同意之后,他把公司的财务总监派到我这里来,帮我处理业务,算是兼职,当然我会给她开工资的。我的公司业务比较清淡,所以新的财务总监并不太累,她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工作。
刘珊珊离开公司之前,我请她吃了一顿饭。我希望把吃饭的气氛搞得自然平常一些,不想说那些我不想回答的事情。
我说:“听说你最近在练瑜伽,很有心得吧?”
刘珊珊:“嗯,心得还说不上,但是挺有意思的。”
我说:“印度文明还是有东西的。嗯,你吃菜。”
刘珊珊话题一转:“我老公如果问我为什么换单位,我该怎么说呢?”
我笑笑:“你就说我工资给得低嘛。或者你老公根本不用知道这些。你觉得呢?”
其实这些问题对刘珊珊来说压根儿就不是什么问题。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刘珊珊:“流平,你真的想娶那个丫头?”
我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我总得结婚啊,不然老了怎么办?”
刘珊珊:“你觉得合不合适呢?她毕竟只有----”
我打断她:“你觉得你跟你老公合不合适嘛?”
刘珊珊笑笑,给我夹菜:“你这张嘴巴啊----吃菜。”
我说:“珊珊,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就不说这些了。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了,应该互相理解才好。你说是不是?”
刘珊珊嗔道:“还记得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
我说:“对了珊珊,你儿子去英国上中学的事情,你给他打电话,他是我朋友。有关事项你咨询他,没有问题,绝对留学专家。”
我把写好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发给了她。
刘珊珊:“谢谢。”
我说:“咨询费我已经付过了,你尽管去麻烦他。”
刘珊珊的眼圈有些红了,我装作没看见。
我说:“你儿子去英国念书,你可以去伴读。”
刘珊珊:“再说吧。”
吃完饭,刘珊珊希望我陪她散散步,我同意了。刚走了几步,我的电话响了,是李峰。
我接电话:“什么?在哪里?哪家医院?”
我告诉刘珊珊,我的一个老同学生病了在医院,有点恼火,我得去看看。我把刘珊珊送上一辆出租车,挥手作别。然后,我点上一支烟,望着长江。很显然,那个电话是我叫李峰给我打的,没有什么老同学生病,只是想借故走开。我觉得就是把滨江路走十个来回,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搞得很伤感的样子,至少刘珊珊会这个样子。我并不讨厌刘珊珊,只是觉得我应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了,跟她这样不明不白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也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欧阳修的两句词: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BJ的一个朋友跟我说,有个小剧场戏《我不是杜甫》不错,可以介绍到重庆演几场。我听说过那个戏,但是我有点犹豫。我想先跟邹老板谈一下,看看他是否愿意赞助,帮我兜一个底。我对重庆的演出市场越来越没有信心了。邹老板说没什么问题,找个时间具体聊一聊。
定好了时间地点,我和陆无双就一起去了。邹老板和他的助手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邹老板:“崔总,我们边吃边谈。上酒!”
助手给陆无双倒酒的时候,陆无双礼貌地:“对不起,我不会喝酒。谢谢。”
邹老板大声地:“那怎么行?不会喝酒怎么做策划部主管?满上满上!必须的!”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邹老板以前还算是文雅的,怎么今天这么嚣张?还必须的!
陆无双客气地:“邹老板,我真的不会喝酒。你们喝吧。”
邹老板看着我,意思是你怎么说。
我淡淡地:“邹总,她确实不会喝酒,就不勉强了吧。我们喝。”
邹老板身子往后一仰:“几十万的事小菜一碟。出来就是喝点酒,开心一下,谈不谈都无所谓,主要是喝酒!”
上次在南山吃火锅,我就觉得他的眼神有点邪性,今天得到证实。如果陆无双不愿意喝酒,我肯定支持。
我说:“邹总,我陪你喝。”
邹老板不理会我,把桌上的一大杯红酒推到陆无双面前:“给个面子吧。”
陆无双起身,淡淡一笑:“邹总言重了。我真的不会喝酒,抱歉了。”
我说:“邹总,她真的不会喝酒-----”
邹老板打断我:“这样吧小陆。我只要你喝这一杯,喝了我明天就可以打款。”
我觉得邹老板有点过分了。我心头的火在慢慢升腾。陆无双看看我,有点为难的样子。我绝对不愿意让她为难。喝酒打款这样的段子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怎么今天还在用?
我说:“老邹,这是何必呢?我们喝就是了。”
邹老板似笑非笑地:“那你喊她出来干什么?”
我故意不看邹老板,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把头转向一边。
陆无双准备伸手去端酒杯。我看见她眼中有委屈的泪水。
我说:“无双,你不会喝就不要喝,不想喝也不要喝。老邹,你今天怎么回事?”
邹老板:“没怎么回事,就是喝个酒。小陆,喝酒。”
陆无双:“我真的不会-----”
一旁的助手大声地:“邹总叫你喝你就喝,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站起来,端起陆无双面前那杯酒就朝那个助手脸上泼去。
我压低声音狠狠地:“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出去!”
助手一边抹脸上的酒,一边看他的老板,好像要发火。邹老板示意他出去。助手只好悻悻地低头走出去了。我点上一支烟,往空中吐出浓浓的烟雾,面无表情。什么《我不是杜甫》,我不做这个了!我这个年纪了,也不想再委曲求全维持所有的关系了。
邹老板:“崔流平,有性格!”
我仍然不说话,看都不看他,只管抽烟。邹老板见我不理他,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看了看一桌子的菜,起身走了。我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陆无双轻轻地:“流平,对不起-----”
我笑了笑:“饿了吧?我们去吃麦当劳,好不好?”
我们在车上吃着麦当劳,看着江边的夜景,感受着阵阵江风。陆无双现在的心情好多了,大口大口地吃着,还抢我的薯片。
我告诉陆无双,我跟邹老板认识好多年了,他人不坏。大概五年前吧,他喝了一点酒,开车与别人的车擦挂,他没有意识到,停都没有停一下就继续往前开走了。交警找到他,定性为肇事逃逸。这还不算,警察还发现他的驾照已经过期,属于无证驾驶。他面临着非常严厉的处罚。邹老板找到我,因为他听说我有一个同学在交警大队任大队长。我跟邹老板有过几次合作,所以我硬着头皮去找我那个大队长同学。最后,因为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就大事化小了。邹老板只受到罚款处理,他很感谢我。这几年邹老板发了一点财,膨胀了,坏毛病也多了。
吃完麦当劳,我们沿着滨江路散步。
“还合作吗?”
我说:“无所谓。他如果来找我,那就合作。不来找我就算了。不说他了。”
陆无双牵着我的手,我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我们慢慢地走着。轮船的汽笛声在两岸回响。
“坐过轮船没有?”我问。
陆无双:“没有。”
我说:“从重庆顺流东下,会经过丰都、忠县、万州、云阳、奉节、巫山,然后是宜昌、沙市、汉口、九江、南京、南通,最后就到上海了。”
陆无双:“嗯,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