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师兄

我有个表姐,比我高两个年级,开学就大三了,我喜欢叫她大师兄。

就是前面提到的,给我讲过荷花的故事,高三给我送“逢考必过”印章的那位。

我两小时候一起在农村长大,当时关系不是很好,经常互相攀比。

比什么呢?比外公外婆更爱哪个小孩。

有时候外婆去街上给大师兄买了什么东西,没给我买,我能哭一天。

同样的,如果我的零食比大师兄多,她就会拉着外婆去街上给她买。

小孩子都是这样子的,长大就好了。

我初一的时候,大师兄初三。

那年中考,她通过农村的名额,考进了县城里最好的高中。

可是大师兄开心不起来,因为她本身成绩并不好,她通过名额过去的成绩,在她们班排名是倒数的,这也将意味着,她的高中三年会和一群成绩比她厉害很多的人在一起学习,想想都让人觉得压力很大。

虽然压力很大,但很多事情既然已经作出了选择,硬着头皮也要把路走下去。

我初中一放假,就会去小县城找大师兄玩,我们一起逛夜市,一起吃五块钱就有一大把的串串,一起在她学校的操场上散步。

“诶,高中感觉怎么样?难不难?”我叉起一个章鱼丸子塞嘴里。

“还好吧,在班里待习惯了,突然也能够接受自己了。”大师兄吸溜一口奶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外婆不是这么说的,外婆说大师兄刚开学的时候,因为紧张,得了胃病,三天两头到楼下的诊所打点滴,有时候考试没考好,晚上放学丢下书包就疯狂在街道跑,跑到累为止,怕外婆担心她太晚回家,跑完了擦擦眼泪,拎着书包和没事人一样慢慢往家走。

每个人其实都自己默默走过很长一段路,在无数次的自我否定中慢慢往前,明明很痛苦,很糟糕,还经常掉眼泪,但等走到路的尽头的时候,会突然释怀,还行啦,也不过如此嘛。

大师兄19年高考的时候,我写了一篇日记,后来私信拍给了她。

“其实也没什么感觉,就好像睡了很久,醒来就这么大了。那个小时候穿着开裆裤跟在外婆身后嚷着要考清华的人啊,真的要高考了呢。”

“前几天你上线,我问你要高考了什么感觉,你说一会觉得自己能上天,一会又怂的要死。”

“回顾这些年,我还算是个懂事的人吧,可是一到你这,我就死皮赖脸,蹭吃蹭喝,外婆说我天天跟土匪一样,你偶尔也吐槽我说,怎么一谈到钱就成长得那么快。因为我们真的足够亲近吧,所以会把最糟糕也最真实的样子展现出来。”

“我们像煤气罐,易燃易爆炸,小时候真的一见面就吵架,也不为点什么事,连在路上捡破烂捡到的东西不一样都能吵,谁知道长大关系这么好,一见面能笑一天。有时候笑到我妈觉得再不停下来会出事就对我两吼几句,我们会暂停一小会,然后在突然安静的气氛中爆发出更猛烈的笑声。”

“我最近放空的时候经常想到你,我想以后不会有人陪我穿姐妹装在街上大摇大摆走路,不会有人因为我的一条说说,从县城里打车过来看我,陪我夜骑到凌晨,陪我看电影院零点的爱情电影,陪我打地铺,结果因为地板太脏,第二天醒来四腿的蚊子包。”

“有时候我会有很多自私的想法,希望你晚点去大学,等我高考完一起。年龄就差九个月,却因为城市里对上学管得严而差了两个年级。你要记得回来看我,记得你说过的高考完请我喝星巴克,记得有钱了,请我吃很多顿大餐。”

“最后我想说,咱们也不用非要去做那种有大出息的人,考到哪就去哪,积极生活,快乐最大嘛。”

“总之,我在夏天的尽头等你,也等着你的好消息。愿你的十八岁,万事顺意,前程似锦。”

2019.0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