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以后我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会很频繁地去想关于死亡的概念。
最开始应该是果子姐布置的假期作业,寒假要在家看完一本书。
我颓废了一个假期,快要开学的时候,和室友在群里聊天才突然惊醒,哦,我还有一本书没看。
翻了书柜,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活着》,就看它吧,感觉书名很有内涵。
实不相瞒,刚开始我是为了完成任务去看,看得有点心不在焉。后来慢慢带进情节,我的内心越发平静。
最后看到福贵周围的亲人都离开人世,只剩下他和一头牛,活着,也只是活着的时候,是凌晨四点了,我突然特别难受。
妈妈起床上厕所,看到我房间灯没关,轻轻推门问我怎么还没睡。
“看了本书,睡不着了。”我把书合上,盖好被子,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睡不着?书的内容太悲伤了吗?如果觉得让自己难过的话就别看了。”妈妈说了几句,又轻轻把门带上。
事实上我没有那么难过,我只是突然很想外公外婆。我想到他们最近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搬来市区住以后,我还没有他们住农村时候看望的频率高。
我突然问自己,如果有一天,我在意的人去世了,我会是什么感觉,我会很悲伤吗?我会控制不住掉眼泪吗?我会像福贵一样,带着对亲人沉重的思念继续活着吗?
我发现长大好像就是一个慢慢失去的过程,像妈妈脸上不知不觉间多了很多暗斑,老爸的头发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多了,我想,如果我是书中的福贵,在面对亲人的离开不知所措时,我会是什么样的状态,我会多久从悲痛中走出来,于是我开始思考死亡,也开始畏惧死亡。
住校本来就离家很远,晚自习偶尔听见救护车经过的声音,我会变得神经紧张。
在宿舍晚上做梦常梦到妈妈,第二天醒了就去宿舍楼下给妈妈打电话,问她过得还好吗,让她注意安全,虽然我们只是两三天没有见面。
也是从《活着》以后,我经常把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放在嘴上,甚至从以前有什么需要都直接让妈妈送东西过来,变成了“如果天气不好,雨很大的话,过两天送过来也没事的。”
后来一次考试结束,我回出租屋看了张嘉佳的《云边有个小卖部》,也是通宵看完的,最后三十页哭了大半包抽纸,以至于白天去学校,吕校看到我,问我是不是没睡好,脸色看着很糟糕。
“悲伤和希望都是一缕光。”好像解答了我看完《活着》以后想的问题,但更多的是,我想去看看外公外婆,越快越好。
于是那个周末,我多坐了一辆公交,去看了下外婆和外公,和他们聊了聊我在学校的状况,才觉得安心。
再后来就疫情爆发了,待在家里看着新闻每天更新的确诊数据,死亡数据,我深感不安。
疫情爆发的时候,我在外婆家,外公有天吃饭吃到一半突然吐出来,然后说要去医院。
特殊时期,医院不允许太多人进去,作为孩子,我必须留在家里等待医院通知。
外公住院的三四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大概一周后,我才接到了外公的电话,他声音很轻,我能感受到他很虚弱又怕我担心,所以讲电话的时候故作镇定的语气:“外公没事的,说好了要看你考大学的。”
一瞬间,我眼泪就下来了。
高中真的会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害怕失去,也慢慢的,有越来越多的经历告诉我,且行且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