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忆成长2

这个阶段因为年纪小吧,爸爸妈妈可能总是想着很多事情我长大就根本不记得了。因为一些我任性的琐事,我从来不会在他们嘴里得到合理的解释要是闹得厉害了,爸爸就会大喊着让我滚出去,妈妈听不得这三个字,之后便会与爸爸大吵起来。爸爸总是在家里放上一两条跳绳,开始说是要带着我一起锻炼,后来发现那是他用来教训我的教鞭,因为一些他认为的大事,用那跳绳给我打得满地滚,然后我只能辛辛从二楼爬上楼顶,那个母亲说过无数次想跳下去的地方,看着自己手臂上大腿上一条条的疤痕哭泣。最后还是要回去的,不然就没有家了,孩子天生是无条件爱着爸妈的,所以他们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惹他们生气了的话,都是我的不懂事我的错罢了。

我记得刚到新家,这里的小朋友愿意和我一起玩,我很开心,天天只要有人喊我我便会屁颠颠地下去了,要是没有爸爸妈妈回家的呼唤,我就真的不会回去。说到这里,我想起我为了引起那些小孩注意干的傻事,我会躲起来让他们来找我,找到我时把裤子一脱用屁股对着那个人,他们吓到了边跑边笑着跑开,我也嘎嘎乐。要是第二天他们看惯了这样的把戏,觉得无聊了,我便会绞尽脑汁换一个,我会把我的鞋子脱下来,舔鞋底给他们看,看着他们笑着跑着,喊我傻子我也开心得要命,这就是我与他们的交友之道。一天下午,我和小伙伴玩够了,他们都被爸爸妈妈喊回家吃饭了,我也准备回家,到了家门口敲门喊着爸爸妈妈快开门我饿了。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我,我又敲了一遍,大喊爸爸妈妈,我甚至认为是我敲门方式不对爸爸又生气了不愿意给我开。所以我就轻轻敲,轻轻喊,门口没有人理会我就跑到楼下对着窗户喊,也没有人理会。可是我嗓子哑了,我只好坐在楼下花坛上面哭着,努力逼自己把“爸爸妈妈不要我”的这个想法压下去。

哭着哭着不知怎么滴在家门口也睡着了,后来母亲温柔地把我喊醒,我睁开眼问爸爸妈妈干什么去了,他们告诉我他们去散步罢了,看我在院子里玩得开心没想叫我,我听了点点头,只能说好的。在晚上我想和爸爸说我想拿到家里的钥匙。我家墙柜有四层,钥匙放在墙柜上的最高层,小小的我跳起来,够不到。爸爸一听这个,脸都绿了,就大声责骂我说我太小,不准拿。可是我真的好害怕那天那种好像爸爸所谓的“滚出去”的日子,一天爸爸妈妈都去上班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的中午我踩在板凳上去把钥匙拿了下来。

我当时穿着一件胸前有一个深兜的衣服,我把它放在那个深兜里面,侥幸想着爸爸找不到它也不会发现钥匙不见了。可是一到下午爸爸下班回来了,往墙柜翻东西发现钥匙数量不对,为什么他会想到我呢?我不知道。爸爸发现钥匙数量不对,转头问我有没有拿到钥匙,然后让我把身上的包包袋都翻出来,胸前的深袋一般人不注意只会觉得是装饰,他没有发现。我说没有拿,我说没有啊,爸爸是怎么发现的呢?他去次卫的钩子上取下一条跳绳,劈头盖脸往我身上抽来。就一抽,我就瘫倒在地,泪水涌出来,我大喊着:“没有拿,我没有拿,爸爸。”

“撒谎!小小年纪还会偷东西,跟你妈一样,日白扯谎。”

他说了妈妈,我被抽得受不了了,我改口成不知道。抽一下我为了躲鞭子我就半蹲着乱跑,不知道是跑还是爬,我只是想随时随地都能回到家里,为什么爸爸不同意,他不喜欢我,他真的希望我滚出这个家,我想着,我好难过。钥匙一直在我的身上,可是我可能是怕爸爸发现他搜身没有搜到的挫败,我最后还钻去床底下捞了捞再把钥匙从胸前掏出来。他还欲抬手,我里面就冲出家门,身后他的声音:“还藏床底下这么深的地方,呵呵。”我到楼顶,吹着风,看着抽起来肿胀的地方在我的手臂上,好像一条条红色的虫子撕扯嘲笑着我的弱小。

升小的时候,在幼儿园混到六岁被送上义务教育的我。用着在幼儿园的法则上小学,每天来了就是在盼望回家见爸爸妈妈。我什么时候到了小学,为什么到了小学,小学是什么?爸爸妈妈都没有对我说过,就一天突然被爸爸喊起来说我要去考试了,我不知道考试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是去玩来着。麻溜收拾完出门,到了进小学的考场上,我面对试卷的题,握着手中的笔一脸茫然,看着身边人的写写画画我才意识到我该干嘛,但是看不懂题目我当即哭了大喊:“其实我才六岁。”老师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大大翻了我一个白眼,便不再理我。

后来不出所料以班级最后一名分到了一班,很感恩的是我在这里遇到了我人生里的第一位恩师,周老师。她的恩因为她的温柔,她总是会回复我们小孩每一句无头无脑的话。我们都很喜欢她,带了面包都想分她一点,她也不打击我们,每个人都吃只吃一点点。我的作业从来没有对过,但每次都大着胆子去拿作业给她改,每次改完都说一句:“老师您的头发真香。”她也总是嘿嘿笑到:“夸人你倒是会,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老师,可是又真的不太会学习,作业总是想方设法去抄别人的,个子小小不讨喜做事偷偷摸摸,没少被欺负。我想受到周老师的关注,我按她说的,坐端正好好听课,上课经常举手,我举手为了让老师不叫我,因为举手的人有很多,要是点到就自认倒霉。好的是,在这方面我说不定有点天分,成绩真的上去了,后来还拿了满分奖状。

对于周老师,在我们三年级时,所有老师都替她四处炫耀着她女儿小升初去了当时州里最好的初中,她在这些夸赞下掩着笑脸表示着感谢和喜悦。可是在我高中回去探望她时,她确是珊珊道:“没考上什么好大学,一个专科罢了。”

之后去探望她,她的屋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还养了条大狗,她叫大狗的语气也是平静温柔极的。我成长的遗憾现在回顾过来,是没有学会她的谦逊温柔。她是我写作的启蒙老师,很小的时候我便一直有一种与平常生活大有不同感觉,就好像有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一般会涌出,我现在想想仍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可是我想把它记录下来,于是有了我人生开始创作的第一本小说,是受沈石溪老师的影响以狼这种动物开头一本小说。五年级时我写在笔记本上,后来用外婆的手机号注册了个作家号写在网上,外婆去世后我也找不到了。我会把写了的笔记本给周老师看,她开始见我写了小说,会夸赞我,会酌情免除那一周的周记。我一辈子莫名得到第一次只属于我的赞扬,我得瑟得不再听课,数学课也在构思作文,数学老师忍无可忍把我喊起来批评,我一脸无所谓地掏起耳朵。下一节语文课,周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批评我无礼的不可一世,我难过我最亲爱的老师在她夸赞过我的地方批评我,我难过我让她失望。

我之后再没把小说给周老师看过,我认为怪它,我才所谓的得瑟。那时,同学们知道了也会模仿我的行为,开始书写属于自己的小说,我记得有人问我怎么做才能让老师也夸夸她,我告诉她在课上写,老师好奇自然会看到。我没有恶意的,可那位同学在课上写的小说,被周老师扔下了桌子,她也被骂哭了。

这就算我小学值得怀念的人和事了,我人生的变故出现在初中,我遇到了天使一样愿意教导我做人的朋友。

刚进初中,第一次住校的经历简直比小时候玩过家家把泥巴花朵杂草还有臭鸡蛋拌在一起的成品还要难看。我的早期童年,不知道是因为我自己天生缺乏交流能力,还是妈妈怀我的时候缺少了一些东西让我不能正确感受同龄人的情绪。我带小朋友来家里玩,妈妈会大叫着把他们赶出去,说他们会偷我们家东西。我和妈妈去丽江玩的火车上,遇到了一个领床的同龄小孩,我把自己喜欢的零食分给她,妈妈训斥我浪费了她的钱,拿她的钱去卖别人的人情。我会哀求我的朋友来我家玩,可有一次遇到了我的父亲在家,我把零食分我的朋友,爸爸也说我浪费他的钱,有本事用自己的钱去买给别人吃。公交车上我给陌生人让座,妈妈在一旁数落我不知好歹,愚蠢无药可救。我如果一直把他们说的当做正确的,那我就会一直孤独;可是我不当真他们所说的,我矛盾着,正如我所做的,我也是一直孤独。

初中住校,开始我对每一位我身边的人都舔着笑脸,答应他们的任何要求,允许他们对我开各种各样的玩笑,甚至有时候需要自己饿肚子,把自己本就不多的物资分出去。我开始是开心的,我觉得这样就会有人愿意与我交友。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我的好不知不觉被他们当做理所应当,当我提出相同要求时他们嗤之以鼻不再搭理我一丝一毫。然后我转变了,我开始相信爸爸妈妈的教导,我坚信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一个人是活的,是有感情需要去注意的。我拒绝所有他人的要求,甚至打消了一切分享的概念。然后要求别人帮我做事,当然后来他们也拒绝了我。要是有值日什么的安排到了我,我便会绞尽脑汁去想一个理由,但是后来想理由实在费劲,我觉得没有必要去做一些对自己没有价值的东西,我便光明正大地说出我不想,然后让别人去干。正好当时成绩好,老师也不怎么会找我的麻烦,就是我的宿友们,现在有一个已经是我玩了超过七年的好朋友了。当时他们想方设法地开我的玩笑,我无法分辨玩笑的好坏,可是我当时全部当坏去处理了,现在想想可能有一些是想让我融入集体的善意。请教我做题我不想让她们成绩好我会吼叫着打发她们,特立独行随心所欲有时还会去偷别人的东西,心里想的是我学习好,应该没有人会介意什么。

说真的,那段时间是我这一辈子最痛苦的时间,我活在一个满是尖刺满是恶意的世界里,每一个会开口对我说话的人对我来说都抱有恶意。与人交流我便会害怕得面红耳赤浑身发抖,这恶意不是来自外人,是我本身,我何时拥有这种同母亲一样主观审视世界的天赋,可以把一切都看得如此悲观,如此充满恶意。

那个假期母亲带我出门旅游,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把帽子拉得盖住脸,想方设法不与任何人交流与任何人对视,母亲还总是想方设法地让我去与陌生人交涉,可他们看我这遮掩结巴的模样,哪愿意与我好好说句话。于是我会被母亲训斥,说句话也不敢。我们去青岛时,应该是伙食不合适,我拉了一周的水样便,腹痛难耐。母亲依然拉着我拍照,走慢一步我也会被训斥,不小心在大巴上腹泻了下车便去厕所自己处理,回来吃饭时间晚了发现一个姐姐给我留了饭,我应该是说谢谢的可是我说不出口,我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就这么简单的字,我都说不出口。沉默懦弱不敢对抗世界恶意的我,不只是被学校同学讨厌着,父母讨厌着,我自己也痛恨极了自己。

也就是那时,我想到了死亡,死亡可以结束一切,可是我又不想死得如此飘渺,我到生命最后也想向父母证明我的价值,于是我想到了参军,当兵,为国家而亡,并且一直以此为目标撑着我寥寥无几的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