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的隐喻

中国人是很喜欢风景的,可能是审美的习惯成自然。但是,读懂风景的隐喻的人却不多,或者说,这样的山水之爱,究竟何为?

几千年来的官僚系统,在饱读经书的儒生看来,是一种旋涡里的谋生,自有其严密的逻辑。官僚之间的方略异见,以及贪墨企图,都以吵吵闹闹开始,等待君父最后出来裁定结束。于是,被黜的官员选择了一个迂回的办法,寄情山水,韬光养晦,期盼东山再起。

风光摄影应该是画意摄影的必然延续,原因是爱风景。画意摄影,却是对儒生审美的一种致敬,其也是追慕和传承儒生审美,发自内心的追求,其终极意义是隐逸。

鲁迅看隐逸,是另一番景致。“一到挂上隐士的招牌,则即使他并不‘飞去飞来’,也一定难免有些表白、张扬;或是他的帮闲们的开锣喝道——隐士家里也会有帮闲,说起来似乎不近情理,但一到招牌可以换饭的时候,那是立刻就有帮闲的,这叫作‘啃招牌边’。这一点,也颇为非隐士的人们所诟病,以为隐士身上而有油可揩,则隐士之阔绰可想了。其实这也是一种‘求之太高’的误解,和硬要有名的隐士,老死山林中者相同。”

黄仁宇评海瑞说:“他可以和舞台上的英雄人物一样,在情绪上激动大多数的观众;但是,当人们评论他的政治措施,却不仅会意见分歧,而且分歧的程度很大。”海瑞以他个人的力量,面对庞大的官僚体制,并且声称以洪武祖制之法,四面出击。最终,落得在文官集团中失去了普遍的同情。

体制的不完备,然后官僚系统全体的左右逢源,迂回苟活。桎梏之下产生的审美,总会携带着更多的羸弱与病态吧。因为病态,所以我喜欢,同时也会在理性的层面上,很是排斥。

所以,于风光摄影里,仅仅沉浸在风景美学的假设中,或者去中心化的“形式视觉性”,是一种放弃符号学和阐释学的办法。

有一个叫W. J. T. 米切尔的外国人说:“猎食者把风景看成是一个战略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