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然仍然沉浸在枫儿的故事里,她挽起方炎的胳膊,带着抽泣的声音告诉方炎,“我羡慕她。”说完看着眼前的那棵枫树,又顿了顿,“也不羡慕她。”
方炎拉起夏悠然挽在他胳膊上的手,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你这话说的很奇怪,听上去跟没说一样,不过回味起来还是有点意思的。”
夏悠然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方炎,“有点什么意思?”
方炎用指尖戳了戳她的鼻尖,“你在短暂的时间里仿佛已经思考好了人生的意义,也顺便把枫儿对人生的态度和自己的人生态度做了个对比,你说有没有意思?”
夏悠然眨着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了,她赶紧追着已经往枫树林外走的方炎,“经过我的再三分析,我确定,你是在嘲笑我。”
“没有。我说话从来都是字面意思。你别想太多。”
夏悠然皱着眉,“是吗?那你干嘛走这么快?一副有意要躲我的样子,怕被我追着打?”
“当然不是,枫树林这里太阴森了。还是换个地方说话比较好。”
“说的也是。”
“方炎,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没有啊。”
“那我怎么觉得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带着鄙视。”
方炎笑出了声,“当然不是,你的感官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他们边说边并肩往草地上走,来到了地势的最高处,俯身往山坡下看,整个山谷尽收眼底。
夏悠然对着天空,高举双手,对着山谷喊道,“这里真是太美了。”
方炎也跟着附和道,“对,美丽又宁静。”
夏悠然又继续喊道,“方炎,以后不许鄙视我。”
“在这么个世外桃源里,你暂时还是别纠结鄙视这回事吧。”
夏悠然听到方炎说了世外桃源几个字,便想到了枫儿,她定住了脚步,放下高举的双手,问方炎,“枫儿说了使命。我们会被安排上什么使命?”
方炎转脸认真的看着她,“使命这个词,意义太广。我不知道她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我知道,她看到我们以后就释然了。”
“她还会回来吗?”
“我觉得,她会。”
“对了,你怎么不问我羡慕她什么,不羡慕她什么?”夏悠然站在山坡上,正对着山坡下的木屋,眼里全是悲伤。
月光洒在谷底的木屋顶上,透着亮光,水汽被快速集结到一起后,瞬间被月光织成了一层洁白的寒霜,整片的寒霜覆盖在屋顶。或许连月亮也被枫儿感动,不忍木屋在谷底遭受寒气的侵蚀,为它铺上了一层银色的被褥。
方炎只淡淡回了句,“其实你内心是认同她的。”
夏悠然有些吃惊,随后低头微微一笑,“羡慕她是因为她的执着,她可以一如既往的坚持她的目标不放弃。不羡慕的也是她的执着,正因为执着,才把自己困在这里这么久。我觉得你说的对,她是幸福的。其实自己觉得幸福就好了,开不开心只有自己知道,别人说了不算。”
方炎嘴角出现了半道圆弧,与之遥相呼应的还有两道弯弯的浓眉,他眼里散发的柔光似守护花骨朵一般看着夏悠然,“那么,你过的开心吗?”
夏悠然没有犹豫,“开心啊。我一直都很开心。”
“嗯。这样就对了。”方炎抬手拍了拍夏悠然的头,“相处这么久,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有成为哲学家的潜质。马上就要分班了,要不要考虑选修个政治?”
夏悠然推开他的手,“我可不想选修政治。除了大段大段的考点和各种时政要背,还有很多根本理解不了的知识点,听着就让人头秃。”
方炎靠近夏悠然,对着她的头顶说了句,“是吗?你发量挺多,应该不会秃。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想选修哪一科?”
夏悠然闭紧了嘴巴,把脸凑到方炎跟前使劲的摇头。
方炎疑惑不解,“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夏悠然眯着眼睛,撅了撅嘴巴,故意对他扮了个鬼脸,说完笑着就往旁边的空地上跑。
她圆圆的脸上一对水灵灵的眼睛笑意满满,方炎被她扮的鬼脸挑衅成功,跟在她的身后追着她不放。
方炎要是认真起来,还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他跑了几步就成功地逮住了夏悠然。
他瞪着眼睛,假装凶神恶煞的模样,朝着手上哈了口热气,“快告诉我,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身上应该有不少痒痒肉吧。我猜是这里。”
“方炎,不带这么玩的,你欺负我。”夏悠然试图用卖萌来干扰方炎的进攻方向。
“我知道了,是这里。”方炎笑着朝夏悠然耳边挠了挠。
“真讨厌。”夏悠然摇着头,“我是不会妥协的。”
“我发现了,你也挺执着。”
夏悠然的两只手被方炎牢牢地抓在手里,她往后不断地躲闪着,两个人的笑声为沉寂多年的山谷带来了不少欢乐。
就在夏悠然开心地和方炎在山谷里打闹的同时,她迷迷糊糊,耳边响起了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要不要给她两爪,把她打回来?”
小白猫举着爪子站在桌上,已经做好了随时抽打夏悠然的准备。
方炎赶紧按住了它的爪子,意味深长的对它进行了善意的提醒,“我们人类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打人不打脸。夏悠然好歹是个女生,你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
小白猫抽回自己的爪子,舔了舔被方炎按住的地方,漫不经心的问了他,“方炎,你是不是对所有女生都这么贴心?我觉得,你看夏悠然的眼神不太对。”
方炎听后,用手搭在脑门上,故意挡住自己的半张脸,“你能看出哪里不对劲。”
“你眼睛里都是她。只要她在哪,你的眼光就跟到哪,这个还算正常吗?”
“人类的世界你还是不了解的。我是一个绅士,我爸从小就教育我,在外面要团结同学,还要照顾美女。”
方炎此刻并不能安抚住乱跳的心脏,果然讲假话还是需要有个良好的心态。他除了心虚外还觉得丢了面子,竟然连一只猫都能看穿他的心思,可想他有多失败。
为了能马上切换到另外一个话题上,他灵机一动,托着下巴看着旁边的夏悠然,对小白猫问了句,“她怎么还不醒?你有意报复她?”
“当然不是。”小白猫踩了踩夏悠然的胳膊,夏悠然没有反应,还把头换去了另外一个方向,“你看,她睡得多沉。她只要睡着了,十个闹钟都吵不醒。一开始,我不理解,后来我想通了,这就是她对睡觉的态度,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方炎看着小白猫,赞许道,“我觉得你的总结很到位,果然是灵豹。”
小白猫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它走到方炎跟前,又说道,“今天这事,是我早些年前就和枫鸟约定好的。我是真不忍心看她成日郁郁寡欢。所以找到你们以后,也没时间提前通知你们一声,别怪我。确实是时间紧迫。”
方炎摆了摆手,“没事。事情过去就算了。我觉得吧,还是别告诉夏悠然了,免得她成天记挂着枫鸟。女生都是多愁善感的,没必要让她不开心。你觉得呢?”
小白猫认真想了一会,“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方炎的眼里冒着得逞的光芒,“今天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呢,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你呢,也要替我保守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小白猫好奇地把耳朵凑到了方炎的嘴边。
方炎特意挡住了带着笑意的嘴,趴在它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看夏悠然的眼神真的很不对劲吗?”
小白猫盯着方炎的眼睛,点了点头。
“行吧,你别到处说,也别告诉她。可以吗?”
小白猫这次的点头幅度比刚刚的更加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