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放学后,李一玮背着书包又跑回了教室,神神叨叨地趴在夏悠然跟前,故意压低了声音,
“方炎,你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夏悠然斜眼看了李一玮,没搭腔。
方炎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核对着放进书包的书本,头也没抬,只放下两个字,
“不信。”
李一玮看方炎没反应,歪头看了一眼在一旁竖着耳朵的夏悠然,
“夏悠然,你信吗?”
“谈不上信不信,就那样吧。”
“什么叫就那样?”
李一玮仿佛一定要有个明确的答案才肯罢手。
“信吧。”
“方炎,你看看,夏悠然说的才是正解。”
“夏悠然那是在敷衍你。”
“哎?你又不是夏悠然。你很懂她吗?”
“比你懂一点。”
夏悠然在桌子底下踢了方炎一脚,“就你懂的多。”
“那是当然。”
李一玮没看懂,站在那边不知道说什么好。
喻梧拿起扫帚,对着李一玮的脚就是一顿猛攻。
“放学不回家,挡着我扫地了,快走,快走,一边待着去。”
“我是说真的。”李一玮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你们等我说完再下定论也不迟。”
“李一玮,现在可是科学社会,你好歹也是新时代的三好青年,张口闭口鬼啊,神的,影响多不好。”
李一玮敲了敲方炎的桌子,“你少来,别小题大做,上纲上线的。”
“敲我桌子也没用,谁愿意信谁信,反正我不信。”
“方炎,我知道你胆子大,你又是班长,不如帮帮我呗。发挥一下乐于助人的精神,陪我拿一下自行车。”
李一玮柔情似水的眼神充斥了渴望,方炎只觉得浑身不痛快。
“李一玮,我真是没眼看。你自己照照镜子去。”
喻梧大笑了一声,“原来是想让方炎陪你去拿自行车啊。瞧你这点出息,太丢人了。”
“喻梧,你是不去车棚的,当然不相信了。如果刚刚你也在,没准你会被吓尿的。”
“切…危言耸听。”喻梧拿着扫把去了别处。
“你还别不信。”
夏悠然背起书包正准备回家,想着李一玮不是个随便开玩笑的人,想问个究竟。
“李一玮,你想说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看,还是夏悠然明白我。”
李一玮把喻梧和方炎招呼过来,四个人围在了一起,他详详细细地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今天我准备一下课就往家赶,因为有篮球比赛啊,没想到居然拖堂了,而且一拖就拖了十分钟,真是急死我了。”
喻梧脾气一来,没人拦得住,“说重点,埋那么多伏笔干嘛。”
“就你事多,他们两个人听的好好的,你别打断我。”
“李一玮,别来劲啊,说还是不说?”
“我说…”
“车棚那里灯光比较微弱,尤其到了晚上,除了更加昏暗外还很安静。原来是三盏灯的,今天一下坏了两盏。我这刚进车棚,整个人的感觉就不太对,身上凉飕飕的,总觉得背后有东西跟着我。我走到自行车那边,突然就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回头一看,身后没有人。周围的自行车也骑走的差不多了。我刚要打开车锁,又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李一玮趁机把手绕到了喻梧的身后,“我一回头…”
喻梧听的正入神,背后被拍了一下,肩膀一抖,“啊…”的一声脱口而出。
旁边的夏悠然也跟着抖了两抖,直接抓住了桌上方炎的手。
方炎没被李一玮糊弄成功,倒是被夏悠然突如其来的手劲弄疼了。
“李一玮,能不能好好说话?”
夏悠然在方炎手上摸了摸,“那个…不是故意的。”
李一玮继续说道,“你们知道那个感觉吗?当真是头皮发麻。这个时候,好巧不巧,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了,我又回头看了一下,还是没有人。真是不能想,想的我都不敢骑车了。简直和午夜凶铃那部电影里面的画面一模一样,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想想都害怕。”
李一玮边说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李一玮,你存心的吧?”
“喻梧,刚刚我只是让你们感受一下那种恐怖的感觉。”
喻梧看着李一玮,“不是说不能回头吗?”
“对哦,我本能地回头了。真要命。”
夏悠然想了想,“咯吱,咯吱是什么声音?”
“脚步声?开锁声?…哦…,不对,又有点像划东西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人。”
李一玮仔细回味着那个声音,猛然头上传来“咚”一声,头顶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对面的方炎正拿着抹布看着他,“想什么呢?除了人就是巧合,哪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你是恐怖片看多了,心里出了问题。”
李一玮摸着脑袋,“你们怎么总是打人呢?喻梧这样,你也这样,天天对着我脑门揍。”
“看看,你们两个把他打傻了吧。”
夏悠然似信非信,不过心里有些害怕。
“方炎,你陪我去拿车吧。我害怕。”
“李一玮,从始至终都是你故意编故事给我们听的吧。我怎么就不相信你呢。”
喻梧看着李一玮,说什么都不相信。李一玮继续跟在方炎的身后,说个没完。
“我是真没骗你们。我都说了,今天晚上有球赛,我吃饱撑得,不回家就为了逗你们玩?你想想,我可是特意和你换了一天打扫卫生的。我是真着急回去看比赛,方炎,你就行行好,快点陪我去吧。”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不去,你一个男的又不是女孩,我陪你去车棚,让人家看到多不好,再说了,我还要打扫卫生。”
“就一会。耽误不了几分钟,你等一会再回来擦黑板也一样。”
“时间就是金钱。”
“拜托拜托…”
方炎没有理会,拿起抹布开始擦起了黑板。
李一玮不死心,拉着他的衣角,跟在他身后,嘴里还一直叨叨,“方炎,你最帅了,方炎,你最好了,方炎,就一次。”
“李一玮,你过分了啊。”
夏悠然第一次看到男生撒娇,没想到是这么惨不忍睹,灵机一动,大声喊了句,“他不陪你去,我陪你去。”
方炎愣了一下,放下了举着抹布的手,转身看向夏悠然,“你去干嘛?”
“陪他拿车啊,明显他是害怕了。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他没那么害怕。”方炎满脸不屑。
“你不去怎么知道?”
李一玮在一旁搭腔搭的可快了,“就是…就是…”
喻梧的好奇心被夏悠然带起,“夏悠然,不如我们陪他一起去吧。我想看看是什么把他吓成了这样。”
“好啊,李一玮,方炎肯定是害怕才不去的,他不去,我们陪你去。”
夏悠然把背上身的书包往讲桌上一扔,挑衅地说,“你是害怕才不敢去的吧?”
方炎皱了眉头,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我会害怕?你开玩笑吧。我天不怕,地不怕,更别说鬼了。不就是车棚吗,去就去。你也一起来。看看到时候是谁害怕。”
“夏悠然,你厉害啊。”李一玮投去羡慕的眼神。
“方炎,走吧,who怕who。”
夏悠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头朝门那边晃了晃。
“好啊,夏悠然,你用激将法激我是吧?”
夏悠然走到方炎面前,叉着腰,仰着脸,满脸得意,“是啊,你已经答应了,这会想耍赖皮了?”
“我可没那么不要脸。”
“我赌你不敢去。”
方炎一个手偷偷往粉笔槽里抹了一下粉笔灰,脸慢慢朝着夏悠然靠近,近到直到可以听到她紧张的呼吸声。
“那你敢去吗?”
夏悠然的眼皮开始紧张的不受控制,她眨着眼睛盯着方炎,似乎有些心虚,脸上的笑容也定格的有些累,半天才吐了两个字,“敢去。”
方炎一边的嘴角轻轻扬起,两道浓浓的眉毛泛起了波纹,如雨后晴空中的一道彩虹,把他全部的柔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你个小怪兽。”
“你说我是什么?”
“送你的笔记本上不画着嘛。”
说完,趁她还在思考的时候,对着她的左脸颊就抹了上去,“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什么东西?方炎,你在我脸上画什么了?”夏悠然用手一摸,一手粉笔灰。方炎早已跑到了门口。
“好啊,你给我站住。”夏悠然用手沾了些粉笔灰往方炎那边跑去。
方炎没有躲闪,一把抓住夏悠然的手腕,半蹲着把半边脸伸了过去,“你画吧。轻点。”
夏悠然看着方炎,咬牙切齿,“…方炎…”,
“我在。”
“真讨厌!”
“给你报仇的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
夏悠然站在原地直跺脚,“你太不要脸了。”
“我说,你俩干嘛呢?又把我当空气了啊。”李一玮站在方炎旁边着急起来,“不是说去车棚吗?你俩怎么又闹起来了?
“得,李一玮,我们去吧。给他们点二人世界。”喻梧拉上李一玮就要走。夏悠然堵在门口,“喻梧,你等等我。是方炎瞎胡闹。”
“给个痛快话,你们去还是不去。”
“走起!”